天雨瀟瀟,滂沱浩瀚。黑云滾滾,遮天蔽日。
赤奮若神態猙獰,臉上還鑲嵌著三顆子彈,血流出來便化作青煙消融在雨絲中。他目不轉睛看著刺過來的太阿寶劍,厲聲道:“小子,你還差得遠呢!”
目光所及,電芒閃爍,劍光油然停頓。
李牧野再一次感覺到渾身麻痹,龐大的電粒子以雨水為媒肆無忌憚的沖進他體內,破壞著小野哥的神經傳導功能。他頑強的邁步向前,太阿寶劍也跟著繼續向前刺過去。
赤奮若終于后退了一步,神情更加獰厲,眼中怒火越盛:“還敢逞強,那就成全你!”無數條蛇形水柱伴著藍色的人眼可辨的電粒子群漫空飛舞著直奔李牧野襲來。
突然,一團火光莫名而生。李牧野周圍的水分子瞬間被燃燒蒸發,爆炸形成了一大團白色的蒸汽云擴散開來,一下子將那些蛇形水柱沖擊的東倒西歪,四散飛濺。祭出須彌凈火粉的瞬間,小野哥瞬間將氣血凝聚皮膚表面,以硬化狀態抵擋了一下,安然無恙承受住了沖擊波。
“須彌凈火!”赤奮若是識貨的,一語道破小野哥的江湖奇術,喝道:“原來你是玄門火龍道人的徒子徒孫!”他哈哈獰笑,又道:“你玄門隱仙派祖師爺潛悟火法,隱世埋名八百年,最終還不是讓我們找到了,他的真靈業火比你這個厲害百倍,最后還不是照樣死在我們手下,你這雕蟲小技更不足掛齒!”
風更急,雨更猛。赤奮若昂然站在大雨中,臉上的傷勢在雨水沖刷下正迅速愈合,鑲嵌在上面的子彈無力的落在地上。他雖然接受同伴意見同意結陣,但卻并不著急立即那么做。他隔空對著李牧野揚起手,突然一指,一道水箭迅速形成,向著李牧野眉宮額頭射了過去。
李牧野剛要用手去擋,忽然心中生出警兆,察覺到腦后陰風不善,趕忙下意識的低頭避讓。
“嘿嘿,你小子會的還真不少,連白云堂的導引心訣都給你修道至誠前知的境界了。”赤奮若道:“可惜你的火候還差些,不能預知到危險,居然自投羅網來找我們,否則,要殺你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牧野道:“有所為有所不為罷了。”輕輕一嘆,又道:“我現在已經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對手,但大丈夫生于天地間,有些事情卻是不能逃避的,人固有一死,若為我一人害的千千萬萬人類死在你們這些魔頭手中,我即便多茍活那一時又有什么意思?”說著,忽然撤回了太阿寶劍。
“怎么?你不想斗下去了嗎?”赤奮若伸出蛇信般的長舌舔了舔唇角周圍,臉上掛著殘忍邪魅的笑意說道。
“你對暗物質能量的運用勝過我太多。”李牧野頹然點頭,道:“我的殺手锏全都用出來了,已經沒有什么遺憾,我不敢奢望你能放過任何人,只求自己能有個痛快的了斷!”
赤奮若看著李牧野,再次揚起巨大的黑手,一指小野哥,道:“好,就賞你個痛快的!”一道水箭迅速凝結而成,刷的一下射過來,李牧野果然不躲不閃站在原地,那道水箭卻并未射向要害處,而是狠狠命中在李牧野的左腿上。
李牧野面色一變,左腿發出輕微的咔嚓聲,他痛苦的按住那里,道:“你們鮫族人就是這么對待承諾的?”
“生死之爭,承諾值得幾文錢?”赤奮若得意的哈哈大笑,道:“你傷了我的神軀,還敢妄想在我手下求個痛快?”他陰狠的看著小野哥,道:“我要打斷你全身的骨頭,把你一寸寸的折磨死才能消除我心頭只恨!”
野低頭不語,似乎是在鼓足勇氣,良久才道:“看來我只能自行了斷了。”
赤奮若很享受的看著他絕望的樣子。但并不完全相信貌似還有一戰之力的對手會自殺。強者自有其驕傲,在他看來,一只兩腳羊能練到李牧野這個地步,必然經歷過許多生死關頭,這樣的人無疑都是具有強大生存意志的。
龍公明就在一旁,但此刻他已經無暇他顧,兩頭奇獸雖然暫時纏住了攝提格和困頓,但并不能完全阻止他們,他也迫不得已沖了上去配合二獸纏住對方二人。李牧野聲稱要自行了斷,他是半點不信的,他不知道小野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卻知道那個男人絕不是那種會自殺的人。所以,他絲毫不理會那邊的動靜,仍舊全力以赴自己的任務。
李牧野將太阿寶劍抬起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赤奮若終于信以為真,見狀連忙揚手阻止,道:“住手,你若敢自殺,我就立即去你家鄉,拼著耗費神念靈力下他十天十夜的暴雨。”說著,他忽然向前,身軀一下子飄到李牧野身前五米處,揚起手來,竟似打算隔空來奪李牧野的寶劍。
突然,異變橫生!
赤奮若的身周圍忽然有許多石頭以極快速度向他靠攏匯聚,迅速將他腰部以下包圍裹挾住。與此同時,一條鎖鏈橫空出世,宛如靈蛇一般飛出將他的雙臂漸漸纏住。他奮力抬起雙手想要掙扎,但不知為何,手上戴著的手套竟變得沉重異常,給他造成了極大負擔。
與此同時,李牧野憑空躍起,口中念念有詞。
“以我之精,合天地萬物之精,譬如萬水可合為一水;以我之神,合天地萬物之神,譬如
萬火可合為一火;以我之魄,譬如金之為物,可合異金而镕之為一金;以我之魂,合天地萬物之魂,合天地萬物之魄譬如木之為物,可接異木而生之為一木;則天地萬物,皆吾精吾神吾魄吾魂!”猛然暴喝:“殺!”
手上太阿寶劍高高舉起,對著赤奮若的脖子奮力揮手斬下!
劍光揮落,一顆斗大的頭顱飆血飛起!
赤奮若空著腔子的身軀站在那里,飛在空中的頭顱仍瞪著一雙眼,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那個奸詐的。
“你這螻蟻一樣的東西。”那顆飛起的頭顱竟還能開口說話。
李牧野飛起一腳踢在那顆腦袋上。赤奮若的頭顱像皮球一樣被高高踢向空中。
一個人拔地而起,正是那個攝提格,半空中像足球守門員似的接住了同伴的腦袋。
天空中的云水瞬息暗淡了數分,在赤奮若的臉上,鱗片以肉眼可辯的速度滋生出來。他的身軀屹立不倒,雨水忽然匯聚向他的身軀集中,轉瞬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龍卷,橫貫在天地之間。
李牧野距離最近,立即被卷了過去。趕忙奮力用寶劍支撐住身體后退到水龍卷不能波及到的范圍。
天象威龍,咆哮澎湃,在這樣的力量面前,閱歷不足,再強大的人也會油然而生出卑微感。
只見攝提格托著赤奮若的頭,單手一揮將撲上來的魁斗擋了回去,一步來到赤奮若的身軀旁。
雨水瘋狂灌入赤奮若的身軀,他的身體急速膨脹起來,很快就撐破了身上的衣物,露出鱗翅崢嶸的龐大身軀。攝提格將他的頭放回到腔子上。這家伙的身軀和腦袋都急速膨脹,越來越大。
此情此景,宛如神話,卻生生發生在眼前。它并非神話,而是如蚯蚓斷體再生一般的自然現象。這是他們種族的天賦本能。宇宙何其廣大,生命形式千奇百怪
,對于絕大多數人類而言,斷頭意味著幾乎必死無疑。而對這種域外生命而言,斷頭意味著不得已而為之的蛻化,但蛻化卻并不意味著死亡。被斬斷頭顱的痛苦帶來了真切的憤怒。
一聲咆哮,聲震山岳。
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現了!
隨著雨水不停灌入,天空中的雨云不斷縮小,最終煙消云散。一頭水藍色的,布滿鱗甲的龐大身軀迅速生成。只見這東西身軀龐大如山,形貌與神話傳說中的巨龍幾乎一般無二,比之李牧野在尋龍門看到那個簡直有著天淵之別。鱗角崢嶸,長須飄擺,活靈活現,充滿了靈韻,洗澡盆大的鱗片清晰可見。
攝提格和困頓飄身縱上這巨大身軀,前者昂然說道:“屠龍術,凡世間人修習此術者,將必死無疑!”
夜妖猛撲了上去,那巨獸卻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股疾風,將夜妖吹的東倒西歪跌落在地。
龍公明趕忙大聲喝止,李牧野也叫住了躍躍欲試的魁斗。二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感受到了一絲絲絕望情緒。這東西的生命力太頑強,也太強大。這么龐大的身軀,趴在那里不動地方也不知要殺多久才能弄死。面對如此充滿靈韻和神圣氣息的偉大生物,即便是再桀驁的人也難免生出敬畏之心。
全世界東西方都有關于龍的傳說,不同的是,在西方神話中,龍總是邪惡和貪婪的代表。而在東方則存在很大爭議,有人把它看做了神話圖騰,有人視其為萬惡之源,更有那神通廣大桀驁之輩把它們當做食物來豢養以龍肝鳳膽為滋補。
但神話終歸是神話,聽上去的感覺永遠跟現實隔著一層。只有親眼所見的人才能體會那種磅礴的生命原力展現在眼前時帶來的震撼,無論是崇拜還是恐懼都只是人之常情。
在這一瞬間,李牧野忽然想到了在神宮地穴中隱藏的那個找不到的巨怪。
天空中陰云再度凝聚,而這次卻與之前大不相同,那些陰云深沉晦暗,若墨汁般濃郁,只集中在頭頂很小的范圍,氤氳變幻著形態,偶爾有電光泄出,無需多敏感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磅礴的電粒子能量。
這難道就是雷池殺陣嗎?
李牧野驚駭中仰頭觀望,空中一道霹靂降下,附近生長的一棵參天巨木被精準命中,頓時飛火四濺,燃燒起熊熊火焰。
“愚蠢的兩腳羊,你們將為擁有禁忌的力量付出代價!”困頓高高在上,以俯瞰眾生的態勢盯著二人說道。
天象威壓,人力莫測。
李牧野的心沉落到了谷底,面對這種超乎他認知和能力范圍的對手,他已經沒什么有用的底牌可以打出來了,道:“老龍,對不住了,連累你走到這地步。”
龍公明苦笑道:“事到如今,一死而已,人生自古誰無死,只恨生平志愿難伸,雖死也不瞑目!”
一陣山風席卷而來,帶來陣陣寒意,很難分清到底是風寒還是心寒。
李牧野道:“你有沒有覺得特別冷?”
龍公明嘴唇都在哆嗦,道:“是啊,怎么突然這么冷了?”
一片雪花飄落,忽然間萬籟俱靜,空氣好像凝固了似的。仿佛極度森寒的氣息在一瞬間充塞了整個世界。李牧野清晰的聽到了大樹和石頭被恐怖的低溫瞬間凍裂的聲音。猛然意識到什么,抬頭一看,只見那水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