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里當好一個好人,同時還要生活的很好,是一件技術含量極高的活兒。
因為這世界上道德狂實在是太多了。李奇志曾經說過一句不知從哪里看來的話:壞人未必都是道德狂,但道德狂肯定都是壞人。人越壞,道德感就越強。他們喜歡在別人身上找到錯誤,以便發出指控。當一個人揣著滿腔正義感強迫別人遵守道德的時候,內心的道德準繩還能留下多少來約束自身?
陳介歸恬淡謙沖道行高深,的確不能算是道德狂,但是今晚這位隱仙派的世外高人卻扮演了一次這樣的角色。可惜他遇到了是從來沒把自己定位為好人的小野哥。
李牧野拒絕了他大部分要求,但是為了能夠得到化解體內金屬毒素,適合原力覺醒者的東方絕學,還是跟他做了一個交易。陳介歸傳授小野哥天遁劍訣,李牧野承諾會助他對付陳二姐放走的東西,但究竟放走了什么,其實李牧野心里頭一點數都沒有,反正先答應他,把自己身上的毒素化解了再說。
陳介歸說,要想化解體內庚金元炁,必先了解陰陽五行的生克之道。道門中所說的元炁類似西方人所講的元素。西方人講異能魔法,東方講神通道法,二者的確有很多共通之處,但是又不全然一樣。
道門認為構成宇宙的各種屬性的物質以元炁的形式存在于人體之中,修行的過程就是提升這些體內元炁來強化自身的生命,講究的是生克往復相輔相成而生生不息,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漫長過程。而西人鍛煉修行時候會很專注于某一種元素,不斷強化提升,可以在相對較短的時間里修出特殊能力來。提升境界的速度更快,同時副作用也更大,死的自然更快。
不管東方還是西方,都很少有人嘗試在身體里攝入太多金屬元素,因為對人來說金屬是最難被人體吸收的物質,原則上一切能夠產生排異反應的物質都是劇毒。很少并不表示絕對沒有。金屬性是五行之首,殺傷威力巨大。古代一些修士劍俠為了追求強大戰力,或者為了對付正常情況下幾乎不可戰勝的強大仇敵,還是有少數人愿意冒險嘗試的。
劍丸的說法自古有之,大體是指將自身元炁與飛劍庚金鋒銳之氣練化的形神合一。用現代的說法就是原力覺醒者采納庚金屬性的暗物質能量,如李牧野誤打誤撞這般吸納了大量金屬元素精華進入自身體內。
陳介歸又說:人劍相合,到圓轉如意,鋒芒收斂,含而不漏后,寶劍劍氣百煉鋼化作繞指柔,方可將之收入體內直接以心火真元精氣神溫養。放出對敵之際則將其鋒銳之性激發,使之鋒芒畢露,無堅不摧。
心臟不過方寸之間,怎么可能容得下一口寶劍。李牧野理解這句話就是要將金屬元素壓縮在血液中,由心火真元來溫潤涵養,需要用到的時候直接凝聚成劍即可。
陳介歸介紹說,劍修者必須是和丹道修煉聯系起來的。丹道修煉需誠心正意,降伏種種修行所遇到的魔障、幻想,進陽火,退陰符等等,以期返本還原,重得人之天真。
古來就有寶劍可以辟邪降魔之說,多有在屋中壁上堂前懸掛寶劍的風俗。又以道家以爐鼎揣煉外物金丹藥物和丹道璇璣周天的修煉方式為模本,同道家所鑄降魔法器法劍和武林俠客除惡揚善,行俠仗義,來去無蹤的傳奇故事相結合,于是就有了劍俠飛天遁地,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的飛劍跳丸之說。采集庚金精英之氣化合人體肺金之氣先天真元的形成的無形劍氣劍器,起點較高級但相對危險,對個人修煉的深淺要求嚴格。
李牧野現在的狀態就有點這個意思。
構成天下萬物的基礎是道,是元炁,是原力,是元素,是暗物質能量,不管哪種說法,總之說的是一回事。花草樹木沒了這種物質會立即枯朽,無論多堅硬柔韌的金屬沒了這種物質都會腐朽歸塵。
陳介歸說,修行之道東西方古來有之,西人有魔法,東方有道法,西方講元素,東方講元炁,歸根結底說的都是以人之元神本命的原力去溝通自然中相同屬性的暗物質能量。通常二者都需要至少能覺醒某種原力的超級天賦才有機會入道。
相比而言西人的方式簡單直接一些,他們會通過冥想來增強自身的原力,然后在自身體內聚集某一種元素物質。不管是古蘭丹瑪斯,還是施羅德手下的那些基因改造出來的異能者,都是這個方式訓練出來的。但無論如何,他們當中幾乎不會出現用自身去融合金屬元素的異能者。就算有這個類型的,最多也只是停留在比較初級的念力外放隔空控物階段。
蓋因為金屬物質與人體格格不入,強行融入超出承受極限了,就會導致內臟器官和骨骼筋膜出現硬化中毒現象。如果想要將庚金元炁融入自身,就需要對五行生克的道理有著深刻的理解和極高的運用轉化能力。
陳介歸傳授李牧野天遁劍訣,也是從人身五行和金丹大道入手。此舉可謂是將東西方的修行文明甚至是科學技術融合在了一處......
李牧野從黃粱寶鑒的幻境中醒轉過來,發現阿輝哥還在身邊站著,對面陳介歸面帶微笑跟自己握手。夢境當中漫長的時光在眼前卻似乎只是一瞬。回憶剛才所學,卻是歷歷在目,恍若親身經歷。
陳介歸道:“小李老弟,你我之間的緣法暫時到此為止,咱們后會有期吧。”
李牧野恍惚之間跟他握手,點頭道:“多謝道長不遠千萬里趕來相助,李某必定會言而有信。”
陳炳輝好奇怪問道:“你們才剛剛見面,話都沒說兩句,怎地就后會有期了?道長,您不是有話要跟李主任當面詳談嗎?還有,之前您答應我會出手相助......”
“陳總不要誤會,我和小李老弟自有溝通之法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原本我是想留下相助一臂之力的,但小李老弟準備充分,已經不需要了。”陳介歸先跟陳炳輝解釋了一句,隨即又對李牧野說道:“你雖無天賦異稟,卻有奪天造化的機緣,貧道今日到此,一是為救你一命,二是替祖師爺傳道,心訣傳真人,法不授愚頑,希望你今后好自為之。”
李牧野剛得奇術,心中正躍躍欲試,見陳介歸有告辭之意,也不做挽留,只說了句必定會不負所托就送二陳登上飛機離開了。眼望著夜空中,飛機遠去無蹤了,小野哥才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木生火,而火克金。
李牧野自身體內都是庚金元素,想要融合化血,就需增強自身的心火真陽。這種事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通常來說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除非得到外力相助。
安意如天賦木德,正是幫助李牧野點燃體內心火真陽的最佳人選。這個過程也不簡單。李牧野要修天遁劍訣,引動真陽心火化解庚金元炁淤堵形成的毒素,就需要向她敞開心扉,將自身最脆弱私隱的一面完全暴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相互坦誠心扉,以彼之木靈元炁為柴,以我之五臟血脈經絡為鼎,燃吾之心火真陽,煉吾之真金精英元炁。
在這個過程中,除了彼此絕對的信任外,還需要極高的默契。好在二人是合籍雙修的道侶,這種心靈相通的伴侶關系比之世俗夫婦的關系還要牢固。
一夜無眠,其中銷魂滋味不必細表。只此一夜體驗,李牧野恍然領悟到許多事情。自己之所以會走上這條路,白無瑕其實有很大責任,或者說就是她一力促成的。當日白無瑕給自己吃過的那些藥物中,其實就含有相當豐富的庚金元炁。金生水,而白無瑕修的正是寒冰重水神通。所以她是拿自己做了個轉化庚金元炁鋒芒的爐鼎。
這臭娘們兒此舉十分惡毒,以人為鼎,合籍雙修本是古法,需要的是雙方都有差不多的道法修為,相互輔助,龍虎交泰,本應該是互助有利的事情。如果一方糊里糊涂,而另一方則只采不還,則勢必會對被采的一方極為不利。
當日李牧野還對這里頭的道道不甚了然時候,白無瑕卻是這方面的當世最頂尖人物之一。然而她卻從未跟小野哥說起這其中細節,只是一味的采納吸收用損人利己的方式提升自我,有好幾次都把小野哥折騰的形銷骨立元炁大損。
不過這壞娘們兒做的也并非全是壞事。若非這惡毒娘們兒早在自己身上進行了改造,恐怕當日小野哥在地下城就已經死于重金屬中毒了。自然也就沒辦法領悟到這庚金元炁的神通異能。
陳介歸說,人人都道神仙好,卻不知神仙也從凡人來,而且也會有還道兵解的一天。歷史上那些長壽的修士前輩,全憑一個守字求得了長生性命,過的是一日復一日,縱千百年與一日無異的無聊生活。一旦守不住本心欲望,無論多少積累也難逃兵解還道的結果。所以,修道者雖有神通卻未必個個長壽,所謂與天地同壽不過癡心妄想。
這當中,尤其是修行庚金元炁者,古往今來幾乎沒有長壽的,實際上多半都是短命鬼。
呂祖純陽子是其中翹楚人物,生平豪邁奔放,百般風流,萬般放縱,得享三百二十二歲壽。而他之所以能活這么大年紀,與他廣結道侶緣法,精通黃帝素女房中秘術,借外鼎先天之力調和五行有很大關系。說白了,就是一位風流老道,找了很多天賦異稟的女子來雙修。
生命如此有趣,李牧野當然也想活的越久越好。不過要效仿呂純陽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這個民智已開,科教昌明女人和男人都講究平等的時代,弄個大大的后宮,還要個個都是天賦異稟原力覺醒的奇女子,此中難度可想而知。
老巴頓說未來是屬于原力覺醒者的,從施羅德關閉地下城,帶出數十萬基因改造過的新人類開始,到陳二姐開啟神宮地穴,小野哥建立暗物質研究中心,貌似新時代的腳步正滾滾而來。原力覺醒者的數量正在以成倍的方式增加。但其實,這個數量放在七十億人口當中,依然是一個低的可憐的比例。
“我忽然更明白她為什么要把我跟你弄到一起了。”安意如達旦采戰后已經精疲力盡,卻神清氣爽,精氣神都格外亢奮的樣子,說道:“除了是為了刺激自己外,還有一個更壞的目的。”
“取柴生火,煉金化炁。”李牧野抱著她柔媚光潔蔓妙絕倫的身軀,道:“你就是她選中的那個柴。”又罵道:“這臭娘們兒太壞了。”
“是啊,真是夠毒辣的。”安意如道:“不過我還挺感謝她的,咱們現在吃透了這里頭的道理,以后也不會再被她利用啦,其實如果她不是那么毒辣,咱們三個一起,應該是對彼此都挺好的。”
“你不用試探我的心意。”李牧野雙手托著她后面渾圓雪白的滿月,將她放在自己腿上,觀音坐蓮的姿勢攬在懷中,極盡溫存,信誓旦旦:“在我心中,這惡毒女人連你的一根頭發都不如。”
安意如抿嘴嬌笑,道:“算了吧,我可不敢把你這話太當真,咱們三個的關系是,你吃定我了,然后她吃定你了,我倒是想吃定她可惜卻是無能為力,她現在至少六級頂峰的能力,連施羅德都未必是她的對手吧。”
李牧野道:“沒事,現在咱們不是她的對手,不等于以后不行,我看好你,咱們一起努力,肯定快過她天天抱著個冰坨子閉門造車,遲早有一天超過她,再找機會狠狠收拾她。”
“你還是先想想眼前這一關怎么過去吧。”安意如給男人潑了一盆冷水:“陳總帶人來幫忙,你卻拒絕了人家,樂得大樹底下好乘涼的事情你不干,接下來的戲只有靠咱們自己唱啦。”
李牧野道:“大樹底下的確好乘涼,可惜大樹底下也長不出大樹來,咱們要想在未來的新時代江湖中有一席之地,就不能一直活在別人的陰涼下。”又道:“放心,這件事我自有章程,你今天最重要的責任就是把陳賦書給我盯牢了,確保她帶著李麥跟著劉長風一起離開,去到她們該去的地方。”
“可我不想跟你分開怎么辦?”安意如扭動了一下身子。
“小騷娘們兒,你當我舍得你呢?”李牧野道:“這不也是形勢所迫嘛。”
“你不是說你有全盤章程了嗎?”
“我的全盤章程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李牧野道:“我是從施羅德號上逃下來的人,太知道人家的實力了,就咱們現階段的實力,無論耍弄什么陰謀詭計也不可能跟人家正面硬扛,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一戰畢其功。”
“游擊戰?”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先毫無顧忌的跟他們練練,不行就跑,等我跑的差不多,他們也追累了,此消彼長實力接近的時候,再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殺他個回馬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