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一件奢侈又危險的事情。就像一件稀世珍寶,在不受保護的弱者手中注定不會長久,只有命運的強者才配擁有。男人活在這個世上,勝利和失敗都要品嘗,經歷了四處逃竄的辛酸,痛苦傷心的回憶,才能真正獨擋一面。
李牧野幾乎是被一棍子打落塵埃的,從短期結果看,可謂是輸得徹徹底底。但這次失敗帶來的痛苦比起喪母之痛來簡直不值一提。
“我以為你至少要先裝模作樣的關心我一下。”李牧野看著眼前的蛇蝎美人兒,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愛的感覺已經很淡,卻還遠遠談不到恨。有說不出的厭惡,又有難以名狀的留戀期待。
白無瑕嘻嘻一笑:“施羅德這老怪下手夠狠的,這一下把你那點家底都打空了吧?”
李牧野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老子原本就什么都沒有上的牌桌。”
“嘖嘖,你還真瞧得起自己。”白無瑕笑道:“這張牌桌若是只有四個位置,只怕還輪不到你,最多你也就是個旁觀的資格。”
金屬珠子在李牧野指尖打轉,速度越來越快。他嘿嘿冷笑:“近在咫尺,人可敵國!”
“個人再強也有極限。”白無瑕道:“我知道隱仙派那些老不死的找你了,當裁判嫌不過癮,終于按捺不住跳出來啦,居然連純陽道人的不傳之秘都教給你了。”
她又往前了幾步,幾乎站到了李牧野眼前,清涼的氣息撲面,那是一種極度純凈的無味之味,吸入鼻子里頓時令小野哥精神一震,隨即頓感心曠神怡。
“在這種鋼筋水泥的環境里,你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就算是施羅德親自來追殺你,也未必有把握取勝。”白無瑕道:“古往今來,修習神通方術者不在少數,但是能從身體里擠出大鐵疙瘩還能化作寶劍殺人的卻是鳳毛麟角,達到你這個境界就更少了,不可否認,就個人實力而言,你的確夠資格上牌桌了。”
“你的情報很準。”李牧野的聲音略帶嘶啞,眼中殺機若隱若現。
白無瑕凜然不懼,點頭道:“凡是跟白云堂有關的人,你一個都不用,我若是還不能察覺到你有異動,豈不是對不起你我這些年的心靈默契?”
“我以為你我就算不做夫妻,至少也不該是仇敵。”李牧野道:“你卻把我賣給了施羅德?”
“不做夫妻是你單方面的想法,我可從來沒這么打算過,就算是你想離婚,可也得問問我的意思吧?”白無瑕忽然抬足對著小野哥的右手踢了一下,道:“別轉了,真下得去手,你早就動手了。”又道:“我這一路走乏了,幫我捏捏。”說著,竟席地而坐在小野哥面前。
李牧野抗拒著,強忍住誘惑將她的腳推開,白無瑕倔強的抬起,重重的放在小野哥懷里,眼波流轉,面帶委屈之色,道:“臭男人,你好狠的心,小腳冰涼沒人疼,人家這些日子都快難過死啦。”
“你他嗎有什么難過的,老子被施羅德的人上天入地的追殺都沒說難過。”李牧野粗暴的抓起她纖細白嫩
,如瓷如玉的天足對著腳心狠狠撓了兩下。
白無瑕疼啊喲大叫,隨即咯咯笑道:“臭混蛋,被外人欺負了是你沒本事,拿自家娘們兒撒氣更讓人瞧不起。”
“你這樣的自家娘們兒老子可消受不起。”李牧野抱拳道:“您還是哪來哪去,離我遠遠的吧。”
白無瑕笑道:“我偏不,我若是走了,隱仙派的牛鼻子又得趁機來給你洗腦,萬一施羅德的人趕過來,你更會吃大虧。”
女無賴!女惡棍!李牧野沒什么好臉色給她,破口大罵道:“就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娘們兒。”
白無瑕道:“還為了陳賦書和小李麥的事情在生我的氣?”
李牧野面色一整,點頭道:“這一次,你做過界了。”
白無瑕顧影自憐的樣子:“你認準了我要害死你小媽和親閨女,現在我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了?”
李牧野道:“這次你若是能解釋得過去,我李牧野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子。”
“你以為你不傻嗎?”白無瑕道:“施羅德想要小李麥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我和施羅德合作了多少年?如果我想把小李麥給他,又何必要等到你去渭南的時候再給?你再想想當時的情況,為什么陳賦書會去主動找邰宏偉的麻煩?我聽說是玄塵及時出現把你們救了,你就沒想過他為什么會那么及時出現?”
“渭南是白云堂和三教門的老巢所在地,玄門這些年一直暗中留心。”李牧野端出玄塵當時的說詞。
白無瑕嘿嘿冷笑,道:“李牧野,你能否不要繼續降低你在我心中的智商下限?”接著又道:“老玄塵恨不得我立刻死了他才稱心如意,他對我的評價分析會有客觀的東西?”
“你剛才問我陳賦書為什么主動去找邰宏偉是什么意思?”
“總算說了一句智商在線的話。”白無瑕道:“你能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你心里頭早就發現了這個破綻,只是一直不愿意點出來罷了,你故意安排老葉去辦渭南的案子,留下邰宏偉一命,也是想弄清楚這個疑問。”
“我不想知道什么答案。”李牧野轉頭看向別處,終于回避了白無瑕的逼視。
“你是不敢去想那個答案!”白無瑕道:“有人策劃了一個局,專門演了一場苦肉計給你看,目的就是把屎盆子扣到我頭上,讓咱們倆之間產生嫌隙,你很清楚這個人是誰,但是你寧愿我被人家弄了一身
屎,也不愿把這個人稍微往不好的方面想,哪怕只是一星半點兒!”
“她失憶了,在你那里覺得不安全,所以她才想要離開,之所以找上邰宏偉是因為她需要錢,又恰巧想起了一點點從前的事情。”李牧野抗辯道。
白無瑕輕輕一嘆,道:“越是精明的男人蠢起來就越是不可救藥,雖然我不愿意承認你傻的可愛,但這的確是事實,一個重情義的李牧野讓我感到安全又欣慰,但在這件事上,你真不該在我面前裝鴕鳥。”
“你以我為爐鼎這件事你又怎么說?”李牧野不愿意再糾纏
那個問題,就算事實真相真如她所說,小野哥也寧肯接受現在這個虛假的認知,也不肯接受白無瑕送來的答案。所以他又拋出一個白無瑕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我拿你做爐鼎,我的確是越來越強了,你呢?你難道越來越弱了嗎?”白無瑕道:“你現在有了安意如的天賦木德幫你引燃了真陽心火,化解了體內的金屬毒素,轉臉就忘了是誰把她拉到咱們床上的?”
“純屬狡辯!”李牧野冷笑道:“既然你早有這個心思,為什么不早把話說清楚?”
“你才是屁話連篇!”白無瑕道:“你現在學到了天遁劍訣的奧義當然可以理解這個事情,卻沒想過這可是隱仙派那幫牛鼻子的看門絕學之一,我這歪門邪道哪里有機會學到其中奧秘,我拉著安意如咱們仨一起修行也不過是想從實戰出發增進體悟罷了,你以為人家隱仙派的秘訣是爛大街的方術嗎?”
“不管怎樣,你他嗎總有說的。”李牧野內心中已經動搖,但嘴巴依然堅持著。
白無瑕莞爾一笑:“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說的都是實話。我雖然不算是好人,但我從不害自家人,我自己修成道胎鎖了赤龍,這輩子注定了不能生孩子,所以就嫉妒狄安娜才搶了小李麥回來,從來視如己出,怎么舍得害她,拿她來做局?”
“我他嗎都讓你們給老子弄糊涂了。”李牧野惱火的說道:“你剛才也承認海上那個局是你泄露的情報。”
“我只承認我的情報很準,可沒承認把你賣給了施羅德。”白無瑕道:“一切都是你自說自話,我當時懶得跟你分辨而已,而且我知道你這種人需要的不是分辨和提醒,你心里頭比誰都有數,龍有逆鱗,觸之必亡,但邰宏偉犯了你這么大的忌諱卻偏偏沒有死,名義上你是為了他那點所謂的價值,但其實你心里比誰都清楚,他就是個被人利用的替死鬼。”
“我清楚個屁!”李牧野眼珠轉了兩圈,道:“老子跟你沒什么好說的了,今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是要開創新文明紀元的未來創世神,我最大的野心就是當一只獨善其身的閑云野鶴,咱們倆尿不到一個壺里,還是后會有期吧。”說罷,忽然起身向后一縱,直接從窗口躍出。
白無瑕追到窗口,遲疑了一下,終于沒有跟出去,探出頭去喊了一句所有妻子經常用到的:“你有本事就不要回來!”
李牧野撒足狂奔,他不愿繼續面對白無瑕,不是因為害怕女魔頭,而是不肯繼續面對那個可能存在的真相。
事實上真相只有兩種可能,要嘛玄塵撒謊,要嘛白無瑕在狡辯。無論哪一種都不會讓他感到開心。所以他寧愿選擇在撲朔迷離的狀態里繼續奔逃,也不想跟著白無瑕一起去搞清楚什么真相。
陳賦書帶著李麥去了東西伯利亞,有李中華的庇護,她們應該是安全的。那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李牧野已經不想追究。他有些疲倦了,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獨處些日子。無論在哪里做什么都好,只要能避開這些江湖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