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心總在雀躍,飛揚在縱橫天下的夢想中。
然而夢想很豐滿,現實卻常常骨感。
沈傾眉又來找老李吃小灶,食不甘味,一臉落寞的樣子。
她懷揣萬丈豪情而來,誓言要成為一名機甲操作者,殺上前線與入侵者決一死戰。
“最偉大的戰士,就應該戰死沙場,今天早上他們又出征了,而我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小姑娘的眼神里多了幾許失落,幽幽問道:“老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我哪里做錯了?”
“看樣子成為機甲操作者的計劃暫時不能達成了?”老李將包好的飯團和天婦羅一起遞到小丫頭手里,道:“別著急也別難過,機會慢慢就會有的,你現在最起碼混的比老李強多了。”
“成名要趁早,這話是你之前對我說的,我現在真擔心等輪到我帶著機甲上戰場時自己都老了。”沈傾眉心有不甘道:“我就是不明白,為什么她不肯給我一個機會,我是所有人當中最努力的!”
“呵呵,你才多大,等你真正覺察到自己老了的時候,就該拼命的想法子證明自己還沒老了。”老李笑著問道:“覺著委屈不甘的一般都是懷才不遇的,才會抱怨懷疑自己的境遇,你確定自己是你們團隊當中最優秀的一個嗎?”
“當然不是,我的原力級別是五級,其他人甚至還有接近七級的。”沈傾眉嘆了口氣。
“既然不是就應該繼續努力,如果你已經是最出色的,她還不給你機會,我老李就替你出頭找她算賬去。”
“哈哈,都說東北男人都是大牛皮簍子,老李,你可真敢吹。”
“行,能把你逗樂了,我這牛皮就算沒白吹。”
“可如果你這話不是吹牛呢?”沈傾眉忽然話鋒一轉,認真的看著老李,問道:“老李,咱們倆算是朋友嗎?”
“你要覺得算那就算是了。”老李故作嚴肅的樣子道:“你可是未來的機甲大師,我就是一廚子。”
沈傾眉認真的:“我其實有個問題憋在心里挺長時間了,你要是真當我是朋友,就跟我說句實話。”
“你是不是想問我,跟總長是什么關系?”
“不是,我想問的是你跟龍總到底是什么關系?”沈傾眉道:“基地上有一些流言,說你來報到當天,龍總親自去后勤部專門找過你,最后等了很久你也沒出現,原本我也以為只是別人編排的流言,但最近我忽然知道,原來我是頂替你的名額被召進來的,于是我就想,總長大人那么高的身份,總不會專門召一個廚子進來好飯好菜提振士氣吧。”
“繼而你就得出結論,龍總那天等著見我的傳說是真的?”
“龍總那天原本是要給我們講第一堂課的,這本該是很重要的一課,他卻遲到了整整三小時。”沈傾眉道:“然后就有了那個流言,我其實是不相信的,但是我又實在想不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他浪費三個小時,所以就來問問你。”
“你也說是流言了,也不動腦想想,我就是一廚子,他堂堂第一防線總指揮,想要見我還不是一聲令下分分鐘的事情。”老李笑道:“等三個小時,虧這個編造流言的家伙想得出來。”
“哎,我就覺得不靠譜。”沈傾眉信以為真,大失所望的:“原本我還指望著如果流言是真的,還想請你幫我走走后門讓我操縱機甲參與一次實戰呢。”
“別失望,不能跟著打仗未必就是壞事,你沒見這些日子死傷多少人了?”老李道:“這巨怪神兵越打越多,我在飯堂里聽回來的軍官聊天說,澳洲防線已經徹底崩潰,那邊的巨怪神兵遲早要北上來這邊,到時候,你還擔心輪不到你上去?”
“為國戰死是我們家族的光榮。”沈傾眉道:“聯盟成立之初的時候,我爸爸是總長身邊衛隊成員,為保護總長被東瀛右翼組織首腦風間妙子殺害,我小的時候是在爺爺身邊長大的,每次談起爸爸,他都是特別引以為豪的口氣。”
老李想起了二十二年前,自己還在特調辦主任的位置上戲耍老沈的事情。忽然心血來潮,脫口而出道:“不就是操作機甲上一次前線嗎?這個忙我幫了,雖然我不認識龍總,但認識總長卻是千真萬確,這回就豁出一張老臉幫你一回。”
“你說真的呢?”沈傾眉大喜過望,興奮的拉住老李,有點懷疑:“你真能讓總長替我說句話?”
“我盡量試試吧,應該差不多。”老李起身道:“有人來找你了,今天就先聊到這兒,回頭我聯系好了通知你。”
話音剛落,院子外一輛美式越野戰車飛馳駛入,干凈利落的停在二人面前。兩個年輕男子飛身從車上躍下,一個高大敏捷干凈帥氣,另一個威武雄壯滿面絡腮胡子。高大帥氣的小哥們兒一眼看到沈傾眉拉著老李的手,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蹙,招呼道:“沈傾眉,我和俊彥君到處找你,剛才在訓練場那邊沒見到,原來你跑到這來加餐了。”
“立花麟博軒,本多俊彥,你們兩個怎么跑到這來找我了。”沈傾眉松開老李的手,跟二人招呼道:“候補生不是不允許離開培訓基地嗎?難道你們?”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叫立花麟博軒的高大帥氣男得意的:“沈傾眉小姐,今后再見到我們就要稱我們為正選機甲戰士了,現在我們跟你一樣也都是聯盟軍的高階原力覺醒者,沒準兒,我們還會比你更早親自攜帶機甲上戰場呢。”
“那也得等你們的模擬成績超過我再說。”沈傾眉有點不高興,前線戰事激烈,三段防線上,幾乎每次戰斗都會有傷亡,減員情況這么嚴重,連本島這些左翼貴族世家公子們都被征召進來了,自己這個受訓經驗更豐富些的老兵卻還輪不到出戰的機會,要說沒有被針對,說破大天去她都不信。
大胡子本多俊彥看一眼老李,道:“沈小姐,這位前輩是你的朋友還是長輩?”
沈傾眉道:“他是老李,是我最談得來的朋友,我們是坐一趟飛機來的。”又對老李說道:“這倆都是機甲戰士培訓班認識的朋友,他們是候補班的學員,我們經常一起跑到訓練場加課,遇到的次數多了就認識了。”
“原來是李前輩。”本多俊彥微微點頭示意。在他身旁的立花麟博軒則看都沒看老李一眼。
“沈傾眉小姐,我們今后也是正選機甲兵了,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賞光允許我請你喝一杯了?”立花麟博軒興奮熱切的看著沈傾眉,期待著她能點頭答應。
“還是算了吧。”沈傾眉搖頭道:“我要回去用功了,不然姑姑這個時間找不到人會發脾氣。”
所有人都知道沈傾眉口中的姑姑就是戰線第二段指揮官姬雪飛,更沒人不畏懼那位鐵娘子的狠辣作風。
立花麟博軒看了一眼本多俊彥,二人之間進行了一次隱晦的目光交流。這個小細節能瞞過單純的沈傾眉,卻怎能瞞過比鬼還鬼,比賊還賊的老李。
“我們打算去南區一號碼頭那邊看看。”本多俊彥說道:“那里是最接近戰場的地方了,前些天剛打過一場惡戰,咱們的四架機甲對抗兩名原力巨怪神兵,戰斗現場留下許多殘骸碎片,前線酒吧的彌生太郎先生拾到了不少,我們跟彌生先生說好了今天過去開開眼界,你要是不打算跟我們一起就算了。”
沈傾眉一聽頓時頗為意動,巨怪神兵的殘骸是她一直想得到的戰爭紀念品,因為研究價值巨大,每次戰斗過后都會被軍方盡量收集干凈。不是相關人員,想要弄到一鱗片爪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什么殘骸碎片,能拿來泡酒嗎?”老李樂呵呵湊過來問了一句。
立花麟博軒面帶不悅,道:“李前輩,你不準備離開一下嗎?”
在向來很講究禮儀規矩的東瀛,這已經是很嚴厲的逐客令口吻。
“我當然要跟我們小姐在一起。”老李出乎沈傾眉意料的:“否則,你們不要想邀請她去到任何地方。”
立花和本多都是從東瀛戰國時期就有家族徽章和姓氏的豪門,這倆人身為名門之后,身邊都少不了這種類似忠義仆從的跟隨者。想到沈傾眉與姬雪飛的關系,再結合老李說話的口氣,倆人頓時有所領悟。
本多俊彥道:“既然你一定要跟隨才放心,那就跟著一起來好了。”
沈傾眉顯然是很想去的,老李瞧出來這哥倆心懷不軌,閑極無聊便跟著去瞧瞧。
二人上了越野車,立花麟博軒駕車,一溜煙往南奔向他們所說的一號碼頭。
二十分鐘后,四個人到達目的地。車子穿過一座荒涼破敗的小鎮,最后果然來到一間規模不大的酒吧門前停下。
立花麟博軒主動為沈傾眉拉開車門,十分紳士的邀請她進入酒吧。本多俊彥則嬉皮笑臉的過來拉著老李一起進入。
酒吧里燈光昏暗,周圍回蕩著傳統東瀛音樂。散落在吧臺周圍有幾張桌子,七零八落的散坐著十幾個男人。每一個都是全副武裝,目光炯炯有神。
沈傾眉一走進來就覺察到氣氛不對,面色一變,停身站在了門口。身后立花麟博軒輕輕說道:“沈小姐,怎么不往里走了?”說著,隔空對著沈傾眉的后背一推。
沈傾眉騰身而起,身不由己的被立花麟博軒的斥力控物神通推到屋子當中。
“既然來了,不喝幾杯就走,是不是對主人太不尊重了?”本多俊彥語氣不善的說道。
沈傾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她立即凝聚了一大團水光丟向本多俊彥,同時還不忘對老李喊道:“快逃!回去報信!”
老李道了一聲好,卻站在原地沒動地方。
立花麟博軒揮手將那團水光打散,大聲道:“想逃?除非逃進地獄去,否則你們哪也別想去。”
沈傾眉見老李傻兮兮按兵不動,不禁大為著急,道:“老李,你真氣死我了。”
“人家好心請咱們喝酒,連請客人都不見一面未免太不給主人面子了,咱們華夏民族素來號稱禮儀之邦,可不能讓這些小鬼子小覷了。”
“混蛋!”一個浪人穿戴的大漢拍案而起,喝道:“哪來的狂徒,報上名來,我山田中野要送你歸天!”
老李看都不看他,目光投向立花麟博軒,笑問道:“怎么樣?今晚的正主兒還不打算露面嗎?”
立花麟博軒也有些意外,按理說妙子大人這時候應該現身才對,他們哥倆奉命進入到軍方臥底,目的就是將一些重要的青年才俊誘騙出來,由風間妙子大人親自施加法術,招募進入組織。這時候妙子大人卻沒有出現,實在有些不尋常。
黑暗中傳出一聲嘆息,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想不到會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情況下再遇到你。”
“彼此彼此,我也沒想到這個請客的主人會是你,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客。”
“能向你求個情嗎?”女人的聲音說道。
“你我之間只有絕情,這個情字你憑什么跟我求?”
“那就只好跟你拼了!”女人忽然發出一聲銳嘯,用東瀛語叫道:“所有人,分頭逃走!”
到了這會兒,沈傾眉已經徹底傻了眼,怎么都沒想到,這些人精心布置的陷阱,還沒發揮作用呢,這個主事人只是看到了老李,就立即做出了撤退的決定,而且從她說話的口氣判斷,竟似乎充滿了絕望的意思。
老李原地不動,卻苦笑自語道:“多年不見,你本事見長,這肉傀儡煉的不錯,這次算你逃的快,其他人還是留下吧。”說著,沒有追擊任何人,卻忽然蹲下對著地面搗下一拳!
沈傾眉還在琢磨這老李干嘛不追人,卻傻兮兮用拳頭砸地面的時候,那些四散奔逃的人卻已經紛紛慘叫倒地了。
這一拳砸下去,力道分散追擊,迫的地面上忽然凸起許多地刺,只一瞬間,滿屋子只剩下兩個活人了。包括兩個豪門公子在內,都被地刺扎的腸穿肚爛慘不忍睹。
沈傾眉又驚又喜,剛要說老李你神了。話到嘴邊還沒出口,忽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沒明白怎么回事呢,人已經來到了外面。眼前房倒屋塌,隆隆巨響不斷,一只目測兩百米左右的巨怪神兵出現在眼前,張著血盆大口,吐出一團團光波,所到之處擋者披靡。剛才還好好佇立的酒吧建筑這會兒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別害怕,記住我的話,回去以后如果有人問起,全都是你的功勞。”說罷,沖天躍起,直奔那巨怪神兵如山似岳的巨大身軀揮手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