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那便是我眼中的邪魔,我當然要殺他。隨夢小說.SUIMENG.lā”
遠處那個拿著一根破帆的算命老頭嘖嘖笑道:“好一個霸道絕倫的性子,可是若只憑自己喜惡行事,日后道心歪移,那豈不是成了肆意妄為的魔頭”
陸沉說道:“我之劍心既道心,劍心不蒙塵,自然不會偏。”
“劍閣弟子果然都是這樣一副天下第一的樣子。”
陳道泉翻了個白眼,感到很是無趣,轉頭笑瞇瞇問道:“徒弟,咱們現在該走啦。”
這個昆侖山的老神仙對滄海葵出乎意料的寵溺和疼愛,就連慧云真人的墳墓都還親自幫她跟著運土修飾,絲毫沒有昆侖山道教神仙的身架。
滄海葵也從剛開始的舉足無措到現在的坦然自若起來。
她又是下意識望向陸沉。
后者想了想,說道:“到了昆侖山,可以把臉上的面具摘下來。”
滄海葵突然又紅了眼眶,小聲道:“其實我真的很漂亮的。”
在心思懵懂的妙齡女子身上,對待心上之人,都下意識想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來。
世間修道女子身上皆有一股出塵飄渺的氣質,那是常年天地靈氣淬煉體魄所帶來的好處。
但世間有一種無垢之體,先天琉璃,潔凈無瑕。
而以往擁有這種體質的女子,無論修道與否,都可是世間鳳榜前三甲的絕世女子。
風華絕代,無一例外。
“我知道的。”
陸沉點頭,說道:“所以更加要好好修行,不要辜負了你的資質。”
滄海葵微微低頭,又接著問道:“可要是下次你不認識我了怎么辦?”
老道士陳道泉看見這一幕重重嘆了口氣,只覺得兒女情長真是美好而又麻煩的事情,而自己或許又真的老了。
滄海葵突然回頭重重瞪了一眼。
陳道泉立馬干咳兩聲,一臉嚴肅的望向遠方。
到了最后,兩人終究還是走了,在天邊轉瞬就消失不見。
陸沉靜靜站在湖畔。
滄海葵取走了兩柄飛劍,青梅竹馬。
而陳道泉也沒有做出什么事情。
這其實很奇怪。
對方千里迢迢趕到這里,一定有什么目的,并且肯定不只是他所說的來看看而已。
可陸沉只知道對方最后放棄了對他出手的念頭,卻不知道理由是什么。
究竟是為了什么?
陸沉皺了皺眉,當初妖帝白起跟他也說過類似摸不著頭腦的話。
他心想或許會跟當年的那場雨,甚至跟陸家大宅有關。
“你就是劍閣陸沉?”
一道平靜嗓音從背后響起。
原來不知道何時,有無數人出現在湖畔,都是寒云宗的弟子。
一群氣勢洶洶的年輕弟子圍住了陸沉,而有更多的人則是選擇在遠處觀望。
陸沉瞥了一眼,然后知道了是什么事情。
寒云宗內其實派別眾多,關系復雜,但他眼前這一群人所穿的服飾,很容易便能看出是曾經易千南座下的關門弟子。
他們來的目的想來也很簡單。
陸沉殺了他們的師傅,或者更準確一點,當易千南死去之后,他們曾經高高在上的地位頓時跌落塵埃,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們將這種不滿移到了陸沉的身上。
“就算你是劍閣弟子,但是我師弟林城被你廢掉修為,二長老司徒莫慘死,這筆帳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
當頭那位身著長衫風流倜儻的男子一臉義正言辭道:“我不管你身份多尊貴,也不管白師叔與你何等交情,但縱使寒云宗如今有難,我呂巖也不允許你這種人在我宗內肆意妄為!”
義憤填膺,極為能煽動情緒,周圍之人也仿佛莫名得到了力量,紛紛附和叫好。
陸沉微微低頭,顯得有些沉默。
名叫呂巖的男子望見這一幕眼神閃爍,心中大定,心想果然如他所猜測的一樣。
寒云宗由于派別眾多,宗主易千南死后,所以他這個心腹弟子的地位與威望都收到了不小的沖擊。
可此時又剛好處于門派權利交替的震蕩時機,內憂外患,正好也是一種極大的契機。
只要能做點什么在寒云宗弟子間立威,穩固自己的形象與名聲,日后便是說不清的無盡的好處。
而如今孤零零一人的陸沉剛剛好成為了他前進路上最好的踏腳石,劍閣之名雖大,但同時也是一種極大的助力。
若是這件事在宗內傳開,自己讓堂堂劍閣閣主的二弟子屈膝認錯,那他呂巖的名聲說不定還能響徹四州!
至于對方愿不愿意,在寒云宗之內,這么多人的威勢之下,肯定是十拿九穩的問題。
這些御人的心機手段,年幼時在他那在大唐當官的爹那里就早早耳語目染,輕車熟路的很。
陸沉終于抬起了頭,似乎真的有點好奇,問道:“所以呢?”
“當然是隨我去林城床前與司徒師叔墳前認錯,得到他們的原諒。”
名為呂巖的男子覺得似乎棒槌夠重了,緊接著又給了一塊糖,柔聲說道:“只要這樣,我寒云宗自然能和劍閣和睦相處,你我也能稱兄道弟,共飲一番。”
“我終于知道寒云宗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了。”
陸沉望著遠方的斷壁殘垣,認真說道:“不如你們別建了,反正遲早也會被毀。”
呂巖臉色冷了下來,他身后一位弟子出口道:“你什么意思?!侮辱我寒云宗不成?”
話音一落,不少弟子眼神不善,蠢蠢欲動。
“陸師兄是說你們這群廢物根本就沒有建宗的必要,你還不懂?”
這種情況下,又是一道冷漠的嗓音從眾人身后響起。
“找死!竟然敢詆毀我寒...”
呂巖忽略了對方口中陸師兄三字,或許是因為自己這方的勢力很足的緣故,猛然轉身,結果下一刻,頓時就呆立當場。..
只見不遠處天空之中,足足數十人御劍停立當空,衣衫飄飄,劍勢磅礴,劍氣沖天。
呂巖渾身顫抖。
數十名境界強悍的劍修,還擁有如此洶涌劍意,自然是只來自一個地方。
當頭一位年輕俊逸男子掃視一周,冷淡問道;“你們剛才想干什么?”
感受到那股引而不發的殺意,不止呂巖露出一抹尷尬笑容,身后那些原本氣勢洶洶地弟子也眼神躲閃,不敢與之對視。
劍閣對外,不止是無盡妖域,甚至天下任何宗門之中,劍閣都以霸道和護短而著名。
人名樹影,僅僅是一個眼神,寒云宗弟子,頓時如一個個被嚴師訓斥的學童。
這些無形中的壓力便是劍閣數千年來的威嚴積累所在,也是世間頂尖宗門與一流門派的巨大鴻溝,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卻真實存在。
“聽說你們要陸師兄給你們這些阿貓阿狗道歉?”
“你們寒云宗還要跟我劍閣和睦相處?”
“你還想要跟陸師兄稱兄道弟?”
“陸師兄不屑跟你們主動計較,你還以為是怕了你們?”
天空那身著劍閣長衫的俊逸男子面容冰寒,望著呂巖,一字一句寒聲道:“你是吧你寒云宗當成了什么東西,還是說把你自己當成了什么東西?就憑你這種貨色也敢跟我劍閣相提并論”
大庭廣眾之下被如此裸的羞辱,呂巖面色鐵青,下意識向前走了一步,說道:“你劍閣....”
一道劍氣如弧月,當頭洶涌灌溉。
呂巖沒有絲毫反應,整個人徑直砸入了湖水之中,波濤洶涌,鮮血飄散在湖面之上。
所有人反應過來后已經是三息之后的事情,然后紛紛露出震撼神色。
“就憑你也配直呼我劍閣名號?”
當頭男子收回手中長劍,也沒有多說半句話,他望著腳下那些面有不忿的寒云宗弟子問道:“你們不服?”
你們不服?四個字嘹亮響徹在天地間。
場間寂靜無聲。
陸沉從始至終一直望著遠處石山,突然想起當年沈墨凰似乎也說過這四個字。
看來劍閣弟子都是這種性子。
不過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