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以北,那些迷霧云海繚繞之下,坐落著無數仙山。
仙山之上,一座座天空樓閣交相輝印,并不時有著疾馳虹光閃過。
這里便是七大圣地之一的昆侖,也是傳說中的道教祖庭。
在群山中最為顯眼的三座魁梧主山之一,聚集著無數身著昆侖道服的修行者。
大多數修行者匯聚成排,昂首挺胸。
少數靠前的修行者姿勢各異,或盤坐于劍,或斜躺于半空,或半蹲于巨石,此刻皆是神情專注的望著最前方的一座高臺。
昆侖道一站在年輕修行者的最前端,雙手負后,神情如常,但看起來也是極為嚴肅。
那位曾經在寒云宗跟陸沉有著一面之緣的老道人陳道泉破天荒換上了昆侖象征著地位的蓮花道服,頭戴高冠,與幾位相同歲數的老道也是默默望著前方。
視線之上。
一位年輕女子盤膝坐在大臺虛空之上,閉目凝神。
天空中破開了一個縫隙,有一道霞光沐浴了女子的全身,氣勢古遠,如美如幻。
女子相貌平平無奇,甚至與昆侖這樣的道教仙山格格不入,但此刻卻毫無疑問的成為了人群矚目的焦點。
因為她的身旁漂浮著一把紅色的劍。
古劍名為輪回,但更重要的是這把古劍的前主人是昆侖祖堂正上方靠左,同時也是昆侖數千年以來戰力可排前三的女子仙祖的佩劍。
“這次靈脈傳承已經進行了數日,但是還沒有減緩的跡象。”
一位看似面色儒雅實際歲數卻不知道已經多久的中年男子來到了陳道泉身旁,笑道:“你游戲人間多年,這個弟子倒是終于得償所愿。”
陳道泉微微握拳彎腰,笑道:“有勞師兄。”
陳道泉已經算是昆侖乃至整個道統地位都可排前十的道教仙師,能讓他如此恭敬的男子也就只有一個。
昆侖掌教陳破。
陳道泉想了想,笑道:“師兄可是有事?”
昆侖掌教說道:“瑤池那邊出現了點問題,似乎是封印被破了?”
陳道泉臉色有些嚴肅。
那頭不死不滅的妖物被鎮壓數千年,之所以不能徹底銷毀便是緣于那如同怪物般不死不滅的特性,極為棘手。
“不必小看瑤池的底蘊。”
昆侖掌教笑道:“更何況我剛已經吩咐道一前去查看。”
陳道泉臉色更加古怪,說道:“瑤池據說大部分長老都在進真正的瑤池之內閉關修行,更何況道一雖然已達三境,但終究還是太嫩了點,只怕還要費不少功夫。”
昆侖掌教雙手負后,眨了眨眼,笑道:“師弟,這可就不是我們所管的事情咯。”
陳道泉愣了愣,笑著打趣道:“師兄,這可就有點不厚道了啊。”
昆侖掌教哈哈大笑離去。
陳道泉收斂笑意,抬頭望天。
那位半空中的年輕女子衣衫微微漂浮,三千青絲飄揚在空中。
人群中突然傳出陣陣驚呼輕咦。
一道細如蟬翼的面皮從那女子的臉上被吹了下來,露出了女子的真容。
在場眾人何等修行眼力,早就知道那位女子臉上的粗糙易容手段,歸根結底,引起他們驚呼的還是那張驚為天人的完美臉龐。
世界上形容一個女子好看的句子有很多,關于氣質,關于打扮,關于容貌。
但任何詞語仿佛都形容不了眼前的這名女子。
很多年前,這名還遠遠未到女子動人年紀的少女,就已經被大唐鳳榜確認了前三,并隱隱已經有抗鼎之意。
她的相貌到了那種無視了所有,就只是單純的世間最美而已。
是的,容顏之最,天下無雙。
絕世少女從沐浴的光華之中緩緩睜開了眼睛,漠然的眼瞳之中閃過了一絲靈動,望向天邊,微微眨了眨眼睛。
無數人看見這一幕,都下意識的想到了那一句古詞。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昆侖道一在昆侖邊緣的界限之上看見了這一幕,嘴角微翹,然后轉身墜入了云海。
瑤池之中完全是另一番跡象。
天空上的紅月籠罩住整個天地,如同北海般磅礴洶涌的靈氣從地面生起。
瑤池素年雙手向左右攤開,整個人仿佛化成了太陽。
紅芒與白霧在天地正中心互相抗衡。
一黑一白兩道光芒同時撞在了魍魎的左右兩臂之上。
瑤池圣主腳踏虛空,步步生蓮,來到了魍魎面門之前,右手指尖向輕點,一朵巨大的蓮花浮現在半空,魍魎仿佛被重物所擊倒,腦袋重重后仰,彎曲成一個恐怖的弧度,只是終究還是沒有倒地。
天際有一道強悍無匹的劍光直沖而來,狠狠砸在魍魎身軀之上。
轟隆一聲。
后者再也抵抗不住壓力,轟然倒地。
大地震顫,灰塵四散而起。
昆侖道一站在了一座山巔最高處,身后同時跟著八位年邁修行者。
個個氣息灰暗深沉,雙手籠袖,看不清真容。
道一望著天空那輪大月,問道:“能抗住多久?”
“一個時辰。”
素年回道:“不過半個時辰之內就必須結束戰斗。”
道一問道:“為何?”
素年皺了皺眉,說道:“陸沉被魍魎吸收到體內,我們必須盡快鎮壓。”
道一有些錯愕,說道:“死了?”
素年狠狠一瞪眼,“你才死了!”
道一面色古怪,一腳踏出,整個人握住木劍直直朝魍魎沖了過去。
天空中大放光芒。
瑤池圣主看到了那抹道劍合一的炙熱氣息,與身旁兩位老嫗面面相覷,都看出了眼中的驚訝與震撼。
昆侖道一在三境之中的修行也到了一個極為驚人的地步。
“抓緊時間救出陸沉,不然無法與劍閣交代。”
“明白。”
瑤池藏仙冢之內。
青蓮仙子的幻影漂浮在光門之上。
她清晰的看見了陸沉被對方吞入體內的場景,但回想起了先前就在光門前的對話,沒有絲毫動作,沉默不語。
“魍魎不死不滅,憑你現在的情況能怎么對抗?。”
“錯了,現在或許只有我才能夠完全解決它。”
“怎么?”
“你說他現在的心性像個小孩一般?”
“對啊。”
“那我便能解決他。”
“怎么可能?你現在的境界太低了。”
“不,我說的是三千年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