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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之上的四面八方,都燃燒起了一團琉璃色的火焰。
那些火焰在小鎮上方,就宛如正月里一個個大紅燈籠。
空氣中傳來了悶雷般的空爆聲音。
場間靈力混雜,無數道法朝著空氣中的那道虛無黑影砸去,可是卻沒有絲毫用處,輕描淡寫間,又有幾人被那白衣劍修一劍劈死。
陸沉神色淡然,左手負后,右手手腕輕轉,古劍生花。
周身都出現了劍氣光幕護體,不停抵擋住那些從陰險角落之中出現的人影或者毒針,并且抓住縫隙便又能殺死幾人。
若是持續下去,眾人絲毫不懷疑這里的人會被全部宰掉。
那名枯槁老者微微瞇起眼睛,眼神中帶著不敢置信和一絲掙扎神色,似乎是要做出什么艱難的抉擇。
隨著時間的流逝,仿佛眾人都知道了這名劍修的強悍,眼神對視,互相看出了其中的決然跟狠辣。
下一秒,所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封住了陸沉的四面八方,隨后帶著沒有絲毫留手以及自保的手段沖向陸沉,擺明了是想以數人的死傷直接結束掉這場戰斗。
簡單而又粗暴的計謀,卻仿佛讓人無法應對。
“糟了。”
一直在旁觀戰的老道人皺眉,然后下意識向前一步,似乎也想做些什么。
只是下一刻他的身形卻停住了,神情愕然。
很簡單。
因為場間那人微微搖頭,示意不用。
陸沉轉頭,望向四面八方撲面而來的殺機,神色平靜。
三千年前無數場生死廝殺,哪種陣仗和手段沒有見過?如今自然也沒有絲毫心境起伏。
緊接著。
他退了一步。
于是這場僅僅局限在街道之內的戰斗蔓延了出去。
陸沉帶著眾人不停出現在小鎮之中的各個角落。
古鎮青石板上。
小橋間。
河水邊緣。
甚至偏僻古宅的內屋。
每一處都燃燒起了激烈的碰撞,劍氣與道法的痕跡飄灑而出,僅僅只是瞬間,這座年歲極久的古鎮都有著搖搖欲墜的味道。
戰場不停變幻。
總共三名黑衣人死死的鎖定著陸沉,進行著不畏生死的近身廝殺,而其余人則是圍繞在一旁伺機而動,時不時出來偷襲惡心人一下。
不久之后,隨著街道以北往南的老舊房屋傳來一陣宛如悶雷的轟隆聲,陸沉的身形重新出現在街道正中央。
跟隨他而來的人數再次減少大半,只剩下十數個黑衣人,每個人身上都有些許傷勢。
他們此刻的眼神也充滿了震撼跟無法理解。
因為那人劍快。
人竟然比劍還快!
廝殺了那么久,那家伙看起來依然還是游刃有余的樣子,就算無距境劍修極強,但面對數十個修行者,也不可能如此不講道理吧?
場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似乎眾人都已經不敢再拼命廝殺。
陸沉單手負后,白衣握劍,說不出的瀟灑寫意。
下一刻。
腳步聲響起,枯槁老者緩緩站到了僅存的十數人最前方。
看見這一幕,血魔教眾人不知為何臉色放松了些許,全部退后一步。
“打的爽了?”
老人靜靜望著地面上的尸體,身體隨之逐漸變得虛幻起來,光線隱約透射進來。宛如玲瓏瓷盤,
陸沉望了他一眼,問道:“看來是下定決心了?”
老人此刻性情大變,異常的平靜,點了點頭,說道:“托你的福,剛才才下狠心毀掉了身上這副邪靈軀殼,而代價就是老夫近百年謀劃功虧一簣,最后一點生的希望也沒了,你說說,這個天大的恩情,你要老夫怎么報答你?”
話音不含情緒,卻帶著滔天殺意,與此同時,老人氣息大漲,一股三境往上的壓迫感籠罩了整座小鎮。
陸沉微微挑眉,驚訝道:“何人”
“老夫血魔教大長老劉長青。”
老人微微閉眼,朗聲說道,隨后朝著天空張開了雙手。
下一秒,小鎮上方的天空云海下陷,烏云灌頂,狂風隨之而來,帶著濃重且壓抑的黑暗氣息。
整個鎮上僅存的房屋吱吱作響,仿佛即將要被摧毀。
看見這引起天地變化的恐怖一幕,少女古靈滿臉驚訝震撼,問道:“師傅,劉長青是誰啊。”
罩諄道人此刻早已經被那三個字震撼的無以復加,腦海離根本聽不見自己徒弟的問題。
百年前當血魔教還是世間一等一的魔教,除了那一身魔功驚天動地的慕容老人,便數劉長青三字在魔教最為有名了。
按照世間所說,劉長青年少時是一名道教宗門的弟子,天資出眾,只是不知為何被宗門逐了出去,隨后便當起了一名山野散修,當世人再見到他的時候,劉長青就已經是慕容狂身旁的那人,也就是第一魔教血魔教的大長老。
可是問題是世間早傳劉長青百年前就已經壽元枯竭而死,甚至有人認為若是劉長青不死,血魔教至少還可以茍延殘喘五十年。
結果世事難料的是,百年后,這么一個修行界的通天人物,跑到那么一個枯寂深山當起什么狗屁山神來了?更關鍵的是還被他們給碰見了!
“真是倒了你娘的八輩子大霉啊!”老人破天荒爆了句粗口。
陸沉感受著這股久違的魔道氣息,長發被狂風吹拂的向后四散而起,眼神卻越發的明亮起來。
“帶著他們先走。”他望了眼那被驚呆了的師徒三人。
罩諄道人自然知道輕重緩急,嚴肅道:“等我將他們送回安全地方,定馬上回來!”
話音剛落,老人便用出了自己壓箱底的道家神行符,幾乎是瞬間就帶著少年少女消失不見。
劉長青對這一幕視若無睹,只是靜靜的望著眼前那名白衣劍修,恢復了境界,自然也恢復了所有的心境以及習慣,此刻的老人雙手負后,高大威嚴。
他帶著絲好奇詢問道:“你是從還沒上山時候就看出了什么端倪才一步步想方設法將我逼出來?“
陸沉搖了搖頭,回道:“不管你信不信,這次真的只是碰巧,或許你的命不太好。”
劉長青聽見這話,沒有懷疑,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感慨道:“看來這種接命改命的法子連上天都不認可,真是可惜了,先是被那詭異的和尚所鎮壓下來,本來我還在慶幸沒有看出我的真實身份,只是當尋常小妖鎮壓,結果偏偏又來了你.....若是再給我十年,待邪靈真身重聚,我便又可下山重生修行,到那時....”
老人沒有再說下去,只是那臉上宛如樹根一般密布的皺紋更加深刻了下來,帶著無盡的落寞。
陸沉抬頭望天,平靜道:“不急著宰了我?”
老人笑呵呵同樣抬頭望天,說道:“既然只有最后那么一點時間了,總覺得想找些人說說話,不然也太無趣了一點。”
陸沉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問道:“鎮壓你的和尚光頭是否很年輕?脖子上帶著九色念珠”
老人回道:“的確很年輕,但那一身佛法,嘖嘖嘖,極為嚇人,嚇得當時境界全散的我,以為就這樣結束了。”
陸沉平靜道:“他叫九念,雷音寺這一世的傳人。”
“雷音寺?”
劉長青愣了愣,說道:“圣地么?”
陸沉回道:“是的,我也是,來自劍閣。”
聽見,老人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說道:“圣地的小家伙,看起來這一代都強的離譜,也難怪血魔教會被滅了。”
陸沉突然有了似好奇,問道:“我在書院本上看過你的故事,你曾經還在書院求學過一段時間,既然如此,為何還會加入魔教?”
“因為溫暖。”
劉長青正面回答了陸沉的問題,笑道:“我在血魔教之中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以及快樂,這自然就是我加入血魔教的理由,不對,血魔教其實本來就是我的宗門,只不過后來被慕容狂搶了過去而已。“
陸沉微微搖頭,問道:“嗯?”
“百年前我創立了血魔教,然后卻被慕容狂奪去,由著他將血魔教改頭換面,緊接著稱霸天下一時,到最后又眼睜睜看著被七大圣地圍攻消滅....”
劉長青似乎是人之將死,心中再無任何秘密可言,微微搖頭,嘆氣道:“可是我有什么辦法,我知道這條路錯了,因為這本來便不是我的初衷,但又能如何,血魔教最初的那些人本來就是我的朋友,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然后就越來越錯,越來越錯,到最后我也走到了這條錯誤的盡頭。”
陸沉問道:“慕容狂為什么要這么做“
劉長青笑道:“因為他覺得天底下需要最純粹的邪惡,而他就是那個魔。”
陸沉望著劉長青那個滿是無奈和遺憾的笑意,安慰道:“時代大變,光明所致,血魔教在這個時代是存活不下去的,因為天下大勢容不了真正意義上的魔,大勢所趨。”
這段話跟當初長安城蘇安對慕容狂說的極其相似,所以劉長青沒有反駁。
他的身體已經快變成了透明,眼神卻還是緊緊的望著天空,仿佛想看穿什么,片刻后他笑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陰陽黑白兩面,若是世界除了光明再無黑暗,天地間光明所至皆白,那么光明是不是就是天下最大的黑暗這個問題是不是很難回答?但我覺得慕容狂有一句話其實是沒錯的,世間若是只有一種色彩,那么也太無趣了點。”
陸沉仔細的思考著這個問題,很是入神。
劉長青微微搖頭,說道:“這個問題你以后再想吧。”
陸沉收回了心思,感受到了對方身上昂揚的戰意,笑問道:“你恢復了當初的幾層戰力”
老人想了想,說道:“約莫是道家如意境圓滿吧,沒辦法,恢復不了全部”
陸沉認真道:“那恐怕很難殺死我。”
劉長青帶著笑意,說道:“那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