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狂喜,再次為上官婉兒的神奇表演所狂喜。mht.la[棉花糖][<{<〔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個“勸降”天賦,并非是上官婉兒有什么獨特的辯才,而是她自身就俱有某種神奇的魅力,可以讓那些平平無奇的說詞,變的擁有神奇的魔力,讓被說服者無形之中就折服。
徐晃是如此,馬岱也是如此,他們每一個人,哪個不是錚錚鐵骨之輩,連死都不怕,卻都被上官婉兒這神奇的魔力說服。
陶商不得不再次承認,上官婉兒還真是他的福星。
“子岳,你終于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好啊,快快起來。”陶商步下案前,親手將馬岱扶起,豪然大笑,對馬岱是一番撫慰贊賞。
緊接著,陶商又叫給馬岱看座,好酒好酒款待壓驚,其間對他是一番欣賞,對馬家也是表示了贊賞之意。
馬岱雖被上官婉兒說降,但內心還存有幾分忌憚,害怕陶商會沒那么大度,而陶商這一番贊賞撫慰之后,卻讓馬岱疑心盡掃,由衷的為自己的決定而感到欣慰。
“陛下如此恩寵臣,實在是讓臣羞愧不己,臣無以為報,愿為陛下赴湯滔火,再所不惜。”馬岱感激之下,慨然表明了效死之心。
“好好好,有子岳這番話,朕就放心了。”陶商先是贊賞,接著話鋒又一轉,笑道:“子岳乃大將,朕又怎么舍得讓你去送死,朕接下來倒是有個輕松的差事,想要交給你去做。”
馬岱忙站了起來,拱手道:“陛下有何旨意,刀山火海,臣必義無反顧。”
“沒那么嚴重,用不著刀山火海。”陶商拂了拂手,笑指向北面,“朕不光對你很是欣賞,對令兄馬孟起,對你們馬氏諸兄弟都十分欣賞,所以朕想辛苦你去一趟樓煩城,勸說令兄打開城門,率馬氏諸豪杰歸順于朕,輔佐朕成就大業。”
召降馬,這自然是陶商勸降馬岱的主要目的,現在也到了開門見山的時候。
馬岱先是一怔,旋即臉上涌起無限驚喜,忙拱手道:“沒想到陛下對我馬家如此看重,實在是我馬氏之福,臣定當竭盡全力,勸說大哥開城投降,歸順陛下。”
“嗯,那就辛苦子岳了,事不宜遲,你就早些出吧,免的夜長夢多,令兄一沖動,做出什么魚死網破之事來。”陶商說著便起身,將馬岱送出帳,親自送往了營門之外。
臨別之時,馬岱幾番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話說,卻又不知怎么開口。
陶商看出他心思,便淡淡道:“朕向來不喜歡藏著腋著的人,子岳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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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岱猶豫了一下,方道:“臣一直很好奇,臣才剛剛歸順于陛下,陛下當真就這么信任臣,就要放臣離去?”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陶商卻不以為然一笑,“朕向來是用人不疑,朕既然選擇收納你的歸降,自然相信你不是那種反復之人,既然如此,朕為什么不能放你離去。”
這番自信之言出口,馬岱身形是劇烈一震,眉宇不由掠起了深深的感動,還有深深的敬佩,敬佩于陶商的用人氣度。
“當年我馬家為曹操東征西討,立下了多少功勞,可那曹操卻生性多疑,始終對我馬家心懷猜忌,而大魏天子卻如此信任于我,這用人的氣度上,曹操是著實輸了一籌,怪不得秦國會為大魏所滅啊……”
心中感嘆一番后,馬岱向著陶商再次深深一揖,鄭重道:“陛下氣度非凡,真乃不世明君,臣在此誓,就算不能勸服大哥歸順,臣也一定會回來。”
陶商滿意的點了點頭,拂手示意他可以去了。
馬岱這才撥馬轉身,策馬而去,向著被圍成鐵桶般的樓煩城奔去。
樓煩城。
縣府大堂之中,馬家三兄弟沉悶而坐,大堂中是死一般的沉寂,死亡的氣息在悄然彌漫。
“子岳堂兄失蹤,恐怕已死在了亂軍之中,我們又被冒頓遺棄在此,被魏國十萬大軍圍成水泄不通,大哥,我們該怎么辦啊。”
死一般的沉寂中,馬休終于忍不住開口,不安惶恐的表情,清楚的寫在了臉上。
馬沉默不語。
這時,馬鐵又道:“大哥,咱們只有幾千兵馬而已,城中糧草又沒有多少,這么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不如今晚趁夜突圍吧。”
馬依舊是臉色鐵青,沉默不語。
“突圍?你在開玩笑嗎?”馬休卻搖著頭,苦嘆道:“你也不看看城外形勢,那可是十萬魏軍啊,早把樓煩城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就憑我們這幾千兵馬,強行突圍不就等于提前送死嗎!”
馬鐵身形一震,卻又道:“那冒頓已被殺到驚魂落魄,逃還來不及,肯定不會來救我們的,坐守樓煩只能是等死,強行突圍雖然兇險萬分,但好歹還有一線希望啊。”
“那叫什么希望,根本就沒有希望,那只是加快了送死而已。”馬休搖頭否定道。
兩兄弟在那里爭來爭去,上座的馬,卻始終是沉默不語。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形勢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想不出還有什么生路,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馬氏一族縱橫西涼數十年,何等的勢力,我馬威震關隴,名動天下,何等的威名,沒想到竟會淪落到全族將要覆滅,客死他鄉的地步,難道當年真是我們看走了眼,跟錯了人嗎?”
馬拳頭暗握,望著窗外那一輪薄云微掩的彎月,暗自嘆息,捫心自問。
此時此刻,生處于絕地之地,一切生的希望皆被斷絕,他終于開始沉靜下來,反思起了過往。
“如果當然曹操西進關隴,我馬家沒有歸順曹操,就不會做曹操的臣子,就不會幫著曹操打下秦國基業,就不會跟著曹操與魏國無敵,也就不會被陶商逼到逃離家鄉,更不會被逼在投奔冒頓,也就不會被圍困在這里……”
馬的腦海中,突然間迸出了無數的如果,他忽然有個強烈的念頭,想要回頭那一切錯誤開始時間,以挽回馬家覆滅的悲劇。
“陶商的崛起是無法避免,如果回到當年,我還會勸說父親大人歸順曹操嗎?”
馬反反復復的問著自己,終于,他心中萌生了一絲后悔的意味。
大堂中,馬家兩兄弟爭執不休,馬則是搖頭暗嘆,沉思不語,頹廢的氣息彌漫在其間。
“大哥,兩位賢弟!”
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馬家三兄弟的思緒。
三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向著門口望去,當他們看清那出現之人時,眼眸中頓時迸射出無盡的驚喜。
“子岳,你還活著!”馬是大喜若狂,一躍而起,幾步奔下堂去,將馬岱扶住。
他是把馬岱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又是拍他肩膀,又是捶他胳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堂兄,我們都以為你死在亂軍之中了,沒想到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馬休和馬鐵兩兄弟也圍了上來,二人驚喜的叫道。
馬岱只是激動的笑著,也不說話。
兄弟重逢的激動過后,馬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奇道:“子岳,樓煩城已被魏國圍成水泄不通,你是怎么進來的?”
馬岱嘆了一聲,如實道:“不瞞大哥,其實是被魏軍俘虜,是魏帝放我入城的。”
此言一出,馬神色一變,左右馬休兩兄弟也是一臉驚喜,腦子還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馬岱也不拐彎抹角,輕吸一口氣,便坦率道:“愚弟為魏軍所俘,本是抱定了必死決心,誰想見著那魏帝之后,方才為其氣度所折服,便歸順了大魏。今愚弟能夠前來,正是奉了魏帝之命,前來勸大哥開城歸順的。”
真相道明,馬瞬間色變,原本扶著馬岱的雙手立時一雙手,驚喜的目光也變的陰沉起來。
然后,他又重新回到了上座,自飲一杯苦酒,冷哼道:“我馬家兒郎,向來都是鐵錚錚的漢子,我是真沒想到,子岳你竟然會投降了那陶商,還想來勸我們也投降。”
馬岱也早料到馬會是這樣態度,卻也不急,只耐心開解道:“大哥,正所謂良臣擇主而事,當年我們能夠歸順曹操,之后又被迫投奔了鮮卑,事實證明我們一再看走了眼,那魏帝陶商才是真命之主,既然如此,我們為什么就不能歸順大魏呢?”
馬岱洋洋灑灑一番話,再加上一句反問,把馬問到語塞,一時不知該怎么反駁。
馬岱跟著繼續勸道:“再說了,我們之所以跟魏帝一再為敵,并非我們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因為我們是秦國之臣,不得不為秦國而戰罷了,今秦國已滅,我們與其為鮮卑這等胡虜賣命,何不就勢歸順于魏國,為魏帝建功立業,助他成就大業,如此,我們馬氏一族也可榮華富貴,世代不絕,也可以大魏功臣的美名,青史留傳,這樣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這番話,馬沉默了下來,臉上諷刺的表情已煙銷云散,顯然已被馬岱說動。
馬岱又瞟了馬休兄弟二人一眼,看他二人表情,顯然也贊同歸順大魏,他便向那兄弟二人使了個眼色。
馬休會意,忙跟著勸道:“是啊大哥,堂兄說的對,想那曹操生性多疑,對我們百般猜忌,非是明主。那冒頓就更不用說了,根本就把我們當外人,先前想讓我們馬家軍犧牲來試探魏軍虛實,眼下又犧牲我們為他殿后,這樣的主公咱們憑什么為他們死節,干脆歸順魏帝得了。”
“是啊大哥,無論是曹操還是那拓拔宏,咱們已經算是為他們盡了力,現在也該是為咱們馬家自己想一想的時候了。”馬鐵也勸道。
馬沉吟不語,眼神變化不定,意志已相當動搖,卻又存有一絲猶豫顧忌。
馬岱看出他在顧慮什么,便笑著開解道:“大哥應該是擔心,曾經幾次跟魏帝交手,怕魏帝記恨在心吧?大哥其實完全不必多慮,魏帝胸懷天下,有非同凡人的氣量,如果他真記恨大哥,以他的實力,十萬大軍頃刻間可把樓煩夷為平地,可他卻圍而不攻,勸降愚弟不說,還讓愚弟前來招撫大哥,由此可見他對大哥是多么欣賞重視。”
這番話后,馬身形微微一震,眼中最后的疑慮,也跟著蕩然無存。
似乎,他已經被說動。
但就在馬岱暗松口氣,以為他的兄長要答應歸降之時,馬卻忽然問了一句:“你見過云祿了嗎,她現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