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中天,太陽躲在厚厚的云層后,暈染大片云朵,空氣十分濕潤,吹在身上粘粘的,不大利索,可以想象,一到晚上,冰冷潮濕的海風必然成為又一道嚴苛的考驗。
灘涂上依然傳來戰斗的聲音,很多學徒應該還沒有進食的機會,體力消耗巨大,伴隨饑腸轆轆,又遭遇生死危機,正在經歷人生中最大的一場考驗。
而這一邊,艾琳吃得飽飽的,狀態很好,難得有機會享受地面的自然風光,正值午后,讓她有一股慵懶的睡意,這就是差別。
四個時的修整,查理亦恢復最佳狀態,精神奕奕。
忽然,閉目養神的查理睜開眼,開始檢查自身的裝備,他分別將冰霜寶石和火焰寶石裝在最順手的口袋中,掛好箭筒,拿上長弓,法杖則被他綁在背后。
“不是今天到此為止嗎?”艾琳下意識不大愿意回到戰場,那些血淋淋的東西讓她發自內心感到厭惡與恐懼,她很滿足現在的處境。
“剛聽到有人,學徒們正在圍攻魚人族的領袖,我想去看看。”
“啊?!為什么我沒有聽到?”艾琳看到淡定查理的眼神,嘆道:“可是那會有很多人,會不會打起來?”
查理點點頭,“肯定會,你最好跟我一起走,這個地方并不算隱蔽,等學徒和魚人的戰斗結束,一些人就會為晚上露宿做準備,這里藏不住。”
“好吧!”艾琳不大情愿回道。
在鷹眼藥劑的幫助下,兩人朝戰火密集的方向前行,沿路看到不少目標一致的學徒隊,彼此之間相隔數十米,保持相互戒備的狀態,朝著一個方向前行。
沒多久,便看到眾多學徒站住一處高地,排出一條彎曲的防線,將整個海灘截斷,這一刻,各個學徒隊似乎消除了隔閡,彼此有一些簡單的協作。
看到這景象,查理似乎猜到了什么,果然,當他爬上大石頭,便看到百米遠的地方魚頭孱動。
鮮紅色、墨綠色、亮黃色、墨黑色的獠刺組成一片雜亂的麥田,而在魚人大軍的前方,可看到一些特別魁梧壯實的巨型魚人,身高達到普通成年人的高度,在魚人群中鶴立雞群,他們的顏色更為深沉、鱗片更厚實,鋼鐵武器更為沉重,是魚人領軍。
魚人大軍中央,一只全身布滿暗紅色鱗片的老魚人特別顯眼,身披海草衣裳,手持一根色彩斑斕的珊瑚法杖,被幾只強壯魚人拱衛在中間。
在兩軍對壘的中央區域,到處是魚人和學徒的殘肢,一片狼藉,血腥的場面被各種各樣魔法肆虐的痕跡所掩蓋,巨石被炸裂,兵器被絞斷,尸體被燒成焦炭。
仇恨,在兩個族群之間蔓延,接下來的戰斗注定是一場生死大戰。
而此刻,在學徒防線前,一名英俊的少年依在大石上,胸口別的水晶學徒徽章熠熠生輝,又是這一屆天賦級別最高的學徒之一,不知道又有一個多么令人敬仰的身份。
他朗聲道:“兄弟們,你們的前方是一群愚蠢野蠻的畜牲,它們丑陋、原始、血腥、愚笨,是主所憎惡的卑劣生命,本就沒有生存的權利!
而就在剛剛過去的幾個時,就是這么一群只能茍活于骯臟地獄的生命,滅殺了我們五十多個兄弟,我們是奧術之環的被選中者,哪一個不是家族的佼佼者!哪一個不是萬里挑一的天才!
今天竟然折于一群畜牲的手底?!
異族面前,沒有是非,沒有妥協,也沒有和平,唯有你死我活的戰爭!兄弟們,可敢與我并肩作戰,殺光這幫污穢惡心的生物?!送它們下地獄!”
不得不,這少年外型俊美,抬手投足間有幾分上位者的架勢,鼓惑的本領亦不,聽完他的口號,連查理這個素來沉穩冷靜的人都難以按捺住激烈跳動的心臟,如果他沒有讓查理發現藏在喊話中的精神波動,就更完美了。
海灘上暴起此起彼伏的吼叫聲,其中一些面帶悲色的少年最為激烈,恐怕是人魚大戰的受害者;還有一部分少女則因為他的光彩、他的氣度,而為之傾倒,至于對面是什么對手,則不在她們考慮的范圍之內,
一些觀望著受到眾人情緒的感染,紛紛加入學徒的防線。
艾琳面色慘白,低聲問道:“我們也要參戰嗎?”
艾琳是少數幾個不受到他蠱惑的人之一,單純只是因為厭惡流血,厭惡戰爭。
查理暗嘆了口氣,默默點頭,他并非被少年所蠱惑,而是在人群中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曾經魔法艦船上的伙伴,青瞳、千雪和歌斯塔兄弟,雖然他們不在一起。
面對人族煽情的戰前動員,魚人一方則顯得更加冷酷,擁有魚人領軍和魚人智者的族群,便是一支軍隊。
老魚人揮舞珊瑚權杖,權杖頂端的寶石亮起,一只只處于靜默狀態的魚人忽然間變得猙獰,鋒利的牙齒、粗糙的石器和飛速拋射而來的箭矢擠爆學徒的眼球,接著,呼啦呼啦的聲音匯集成一片震聾欲聵的潮聲,如同五彩斑斕的狂潮奔涌而來……
面對如此兇險的處境,不少學徒的反應竟然是被嚇懵了,一時間,不知道該逃?還是該打?根本無法保持冷靜,像是患了失憶癥,平日念得順的咒語忘得一干二凈,幸虧有一部分菁英學徒做足了準備。
一團團五顏六色的光球從學徒防線中被拋射出去,經歷短暫的發懵狀態,有些人猛然醒悟,念起防御咒語,給自己加上各種各樣的狀態。
下一刻,人魚戰線狠狠撞擊到一起!
果然,能夠幸存下來的學徒要不實力強大,要不擁有一兩件精良的防御裝備,第一輪撞擊之下,竟然只有少數人死于非命。
在查理目光的鼓勵下,艾琳哆哆嗦嗦完成自己戰場的第一個魔法:自然召喚。
兩頭堪稱迷你的狼歡快地朝最近的魚人撲去,一只深灰色的魚人怪笑一聲,一擊石頭斧劈下來,兩個召喚生物尚未完成第一擊,便被擊散,化作崩碎的魔法元素。
查理拇指一松,嘣的一聲脆響,一支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那只魚人大嘴中,巨力將它帶倒在地,直接釘在巖石上。
姆擼哇哇哇啦!
伴隨一聲雄壯的嘶吼,一塊大石從天而降,將一名學徒砸倒在地,大石壓扁他的胸腔,直接將心臟擠爆,七竅流血,魚人領軍踩在石頭上,仰天發出挑釁的嘶吼!
一股無形的精神波動呈沖擊波形態散開,被沖擊波輻射到的魚人全身泛紅,氣勢陡然膨脹,力量和敏捷似乎提升了一截,立刻將局面扭轉回來,學徒們在劇增的壓力下,瀕臨崩潰。
這情況在查理的芯片視野中,呈現更為細致,是“光環”!魚人領軍散發出一股能量場,讓他周邊方圓十米的魚人屬性暴漲,按照普林森系數,力量、敏捷竟然提升了1到2點。
并且魚人領軍的光環似乎還能疊加,查理看到一只正好處在兩個魚人領軍之間的魚人,全身透紅,攻勢快如潮水,一名劍士被它石刀生生砍得七零八落,不成人形。
查理猛一咬牙,潛能激發,力量暴漲,弓弦竟被他拉到極致,盈滿爆炸性的力量。
弓弦發出異樣的響聲,利箭如流星飛掠,連眼睛都捕捉不到它的軌跡,射完,定睛一看,已然穿透魚人領軍碩大的頭顱,貫穿后,余力不消,直射入一只灘行蟹雙螯中央,一箭雙殺。
“漂亮!”有人看到查理驚艷的弓術,大聲贊道。
真是一箭挽救即將崩潰的局面。
艾琳睜大眼睛,似乎也是頭一次認識她的同門師兄,原來他的調侃并非自夸!
弓術真的如他表現的那么簡單嗎?魔法師和弓箭手之間的差距真的就那么嗎?可以輕易轉換?艾琳不知道答案,至少她自己做不到,不瞄準,她連弓都拉不開。
又是一箭,解決另一只魚人領軍,這邊的局勢再度被反轉。
這兩箭幾乎耗去查理所有的精氣神,查理連弓都拿不住,眼前一黑,雙臂不禁瑟瑟發抖,不是害怕,而是用力過度,畢竟不是職業弓手,拉得太猛,肌肉受了不的傷。
“哥們,真的厲害!來!喝一口!”一名受傷的戰職者學徒誠懇地遞過來一個水壺,見查理沒有伸手接,他訕然一笑,仰頭灌了一口,爽朗笑道:“老家帶來的烈酒,喝一口,帶勁!”
查理苦笑著向他示意自己哆哆嗦嗦的雙手,給艾琳使了個顏色,后者乖巧地接過水壺,心翼翼喂了他一口。
咳咳!如烈火燒喉,一直燒到胃里,然而,酒香卻從口鼻中溢出來,唇齒留香,令人回味。
查理劇烈地口了幾聲,卻硬憋著沒有將酒水吐出來,歪歪斜斜向他豎起一個拇指。
后者哈哈大笑道:“哥們,真是爽快!!”
很快,這邊的局面被收拾干凈,幾個學徒隊順勢匯集到一起。
“查理!你怎么也在?!”戴維興奮道,連忙轉頭喊道:“老哥,老哥快來!查理兄弟在這邊!”
科林立刻趕了過來,狠狠拍了一下查理的肩膀,“我弟老惦記你,總算遇到了。咦……你怎么啦?”
科林看出查理的異象,經過旁邊的學徒解釋幾句,才明白他剛才干的事情。
戴維忍不住道:“大哥,你放著好好的魔法師不做,又改玩弓箭了?”
遞酒的學徒愕然,反問道:“啊?!他是魔法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