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競技場內雙方對峙的同時,看臺欄桿前,兩個人亦是針鋒相對。
“我不認識雅各布,不過并不妨礙他主動接近我,這大概是權力的弊端吧!索倫家族讓一個輩來探路,向我表達善意,其實我也很冤枉啊!對于你朋友造成一些精神上的打擊,我深表歉意。”威寧王子慵懶地攤開手,做個無奈的表情。
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在炫耀。
查理笑道:“對于一個男人來,確實是一次慘重的精神打擊,不過能親手終結恥辱,未必不是一次成長的機會。”
“你就這么自信?自信到直接忽略那么明顯的差距?一年級和二年級學生的差距恐怕你比想象的還要巨大!”
“自信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查理沖他神秘一笑,出某位長者的一句名言:“我們要在在戰略上藐視對手,在戰術上重視對手。”
“噢!很棒的理念!”威寧抿抿嘴,道:“查理,如果沒有青瞳的存在,你我們能不能成為朋友?句心里話,我其實挺欣賞你!”
一句話讓青瞳微微一震,她就站在查理身邊,聽得到兩人的對話,千雪也豎起了耳朵,好奇地等著查理的答案。
“我們能不能成為朋友,跟青瞳無關,但從性格和愛好上來,大概這種可能性為零吧!”
威寧揚揚眉頭,示意場內對峙的兩人,笑道:“噢!那可真是遺憾,你不覺得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系,和他們有點相似嗎?”
一個看似荒謬的比喻,讓查理感到一絲危機,不論從實力還是從性格上來看,青瞳都要比米婭都要強很多,可是威寧王子的勢力也讓查理深深為之忌憚,他的所掌握的資源遠超雅各布。
青瞳淡然一笑,“威寧,你想多了,還是看決斗吧!”
此時,場內的戰斗依然開始。
開局的瞬間,雅各布雙手握劍,朝戴維飛奔而去……
在他的腦海中,決斗的劇本非常簡單:沖鋒,一刀斬,戰斗結束。
不論對手放出什么魔法,都沒用!
任何學徒魔法在制式輕盔面前,威力會被削弱到可以承受的程度,除非星辰級別的法師才有造成有威脅的傷害,雅各布也就不能使用如此簡單的戰術。
可惜沒有如果。
狂奔中,雅各布看到戴維在后退,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可笑的菜鳥!魔法師如果不抓住開局兩人的距離做文章,那將失去本場唯一一次出手的機會。
騎士劍散發出凌冽的寒光,一擊斜劈,劃出一道半月型的光華,斗氣外泄,足以證明雅各布擁有正式騎士的實力。
劍鋒劈砍在地面上,火星四濺,地板被魔法陣所加固,學徒的魔法和斗氣并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跡。
戴維一個側翻躲過重擊,他一直在隨著對手的移動,不斷調整位置,更關鍵的是,激烈的移動并沒有讓人他手凝聚的淡藍色光芒消散。
一團精準的冰霜能量散開,在地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雅各布在光滑地面上控制不住慣性,往遠處滑去。
看到這副場景,看臺上炸鍋了。
“我的天!這是移動施法嗎?!星辰法師都不一定能夠掌握的技巧!”
“噢!這一屆新生好厲害呀!”
“天啦!我是眼花了嗎?為什么我在一年級新生的決斗賽上能夠看到這種技巧?!”
“不!不止是移動施法,還有快速施法!我敢打賭這顆火球絕對沒有超過12秒!”
就在看臺上眾人驚呼的同時,一顆火球脫手而去,炸在雅各布身上,輕盔表面符文閃爍,灼熱的氣浪和符文發生作用,相互吸收,少量的熱量從盔甲縫隙中鉆進來,燙得他發出一聲痛吼。
盡管輕盔能夠吸收大部分魔法傷害,但剩余的部分依然能夠造成一些痛感。
雅各布調整好姿勢,再度向戴維發動沖鋒。
“這就是你所謂的實力?好像還不太夠啊!”威寧眉頭微微一皺,冷笑道:“三級法術無法對正式騎士造成有威脅的傷害,雅各布還能撐至少十分鐘,而作為魔法師,戴維撐得了那么久嗎?他只要犯一次錯,下場就是死亡!”
查理淡然回應:“多點耐心,繼續看!”
此時,作為當事人,雅各布感受到的壓力更為直接,幾天不見,對手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身體異常敏捷,體能也相當出色,完全不像是一個魔法學徒,盡管沒有使用更高階的魔法,卻讓人感覺到異常難纏,他印象中魔法學徒從來不會有這么難對付。
能跑,能躲,還能施放魔法,這樣的人在二年級都很少見,打破了魔法師決斗的常規思維,向人們展示出一種新的戰術。
如果這套戰術由戴維創造出來,那他真是一個驚才艷艷的角色!
制式輕盔的防御符文有能量吸收上限,一旦上限飽和,盔甲的魔法防御力將大幅降低,不能給他更多發揮的空間。
雅各布一咬舌尖,噴出一口鮮血,隨即發出一聲狂吼,在吼聲中,身體裸露的部位發紅發燙,毛發蓬張,奮然爆發,極限速度再度飆升50,騎士劍閃爍耀眼的光華,整個人如長虹貫日,朝戴維殺過去。
爆發秘法,配合斗氣秘技,雅各布掀開了他最強大的一張底牌。
看臺上有人驚呼一聲:“血脈能力?!這是犧牲?還是狂暴之怒?”
嗡!整個大廳也燃了起來,人們聚精會神地盯著雅各布的一舉一動!
一瞬間,戴維單手一揚,雅各布腳下伸出幾根粗壯的魔藤,瘋狂生長,企圖捆住他的雙腳,卻在他雷霆沖勢之下,被一一掙斷。
然而,雅各布的沖鋒亦受到一定程度的阻擾。
接著,戴維手中閃爍電光,兩顆閃電光球脫手而去,攻勢還沒有結束,戴維從懷里摸出一枚卷軸,撕開后,喃喃念咒。
眨眼的功夫,兩人分別進入決戰的狀態,各自掏出準備好的底牌。
兩人的表現讓看臺上陷入一片寂靜。
瞬發的魔藤和兩記閃電箭?!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一個學徒能夠掌握魔法瞬發的超魔技巧?看臺上的學生們陷入震驚之中!
“看來他有件不錯的裝備,可是那還是不夠啊!”威寧冷哼一聲,他最先看出問題所在。
然而,在電光消弭之后,一顆紫褐色光球從戴維手中脫手飛去,讓威寧的意識驟然停滯,僵在原地。
兩顆閃電球消耗制式輕盔的符文能量,在這削弱的背景下,一團從未見識過的、陰郁詭異的能量光球命中雅各布,炸成一團紫黑色的霧氣,轟然散開,包住他的上半身,那霧氣被驚恐的雅各布吸入鼻孔中,整個人瞬間失控,朝戴維撲來,卻被后者避開。
一股冰冷絕望的感覺挾持了雅各布,他心里涌現無窮無盡的恐懼,感覺自己掉進無比骯臟、無比恐怖的蟲窟中,那些蠕動的、油膩的、長著黑褐色釘刺的蟲子不斷翻涌,翻出黑褐色的斑點警戒色,而自己正往蟲堆中墜落,宛如地獄。
啊!!
雅各布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發瘋似的在自己身上亂抓亂撓,鋼盔被撕裂,而指甲則在撕扯過程中斷裂,鮮血淋漓,裸露的皮膚以肉眼可以見到的速度變黃變黑,失去水分,隨即干枯老去,毛發枯萎脫落,紫藍色的經脈凸顯出來,顯得恐怖。
轉眼間,雅各布佝僂著的身體在翻滾中扭曲在一起,如同一個老人一樣死去,而鋼鐵盔甲呈現出銹蝕的成色,像是廢棄了許多年的鋼鐵垃圾。
沒有憐憫,不值得憐憫,盡管雅各布的死法很慘烈!
戴維一點都不后悔,看到對手發動秘技,他毫不猶豫拿出查理為他準備的最后一張底牌。
看臺上,兩名競技場裁判跳了下來,檢查雅各布的狀況之后,用驚疑不斷的眼神看著戴維。
“你用了暗影魔法?”
戴維解釋道:“是卷軸!”
裁判微微頷首,道:“好吧!使用卷軸是合理的,可是暗影魔法又不太一樣,你要做好被學院問詢的準備,可能需要解釋卷軸的來歷。”
“可以。”戴維點點頭,問道:“勝負可以宣布了嗎?”
裁判站起身,向全場打出手勢,示意戴維是勝者,并道:“按照慣例,勝者可以挑選一件戰利品,你選吧!”
一切榮耀皆是虛幻,一切跋扈皆種下因果,你的索求寫下罪惡,我背負荊棘拉你永墜地獄。
戴維走上前,拾取掉在一旁的騎士劍,劍指蒼穹,朝著自己隊所在方位發出一聲怒吼!
一瞬間,競技場的氣氛被點燃了,看臺上響起此起彼伏的嚎叫聲和鼓掌聲,震聾欲聵,學生們拼命的吼叫,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科林雙手抓住看臺的欄桿,發出長長的咆哮聲,將胸中的郁悶和壓力全部吼了出來。
千雪揉了揉眼睛,展露笑容。
青瞳也悄然舒了口氣,復雜的目光落在查理身上,正因為她了解戴維的實力,才覺得今天的場面有多么不可思議。
威寧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徹頭徹尾的失敗,不光沒有干掉對手,沒有打擊到查理,還讓索倫家族和自己的后續合作蒙上一層陰影,他可能因此失去一個有價值的盟友。
這一戰包含諸多可圈可點之處,幾乎顛覆了人們對于新生決斗的看法,也是一場經典的逆襲戰,因為戴維代表了情感的弱勢方,又因為等級的差距,同時代表了實力的弱勢方,隱隱拉攏了在場絕大部分的學生,“弱者”戰勝強者,是一個讓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一刻,戴維儼然成為復仇者的代表,贏得在場絕大部分觀眾的心。
而此時,在看臺不起眼的地方,一個女生靜靜窩在角落,靠著墻,捂著臉,癱下來,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