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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路上,貝蒂斯男爵一直在問自己,為什么這個年青領主的態度如此堅定決絕?毫無寰轉的余地?是在政治上幼稚反應遲鈍?還是有什么依仗?難道他真的以為作為威爾士親王的開拓騎士,加列昂伯爵就不敢對他動手了嗎?
開拓騎士掛靠豪門世家,那是千年帝國的一大特色,正因為貝蒂斯在體系之內,才明白其中的奧妙:開拓騎士和宗主的關系并不平等,宗主可以無理由拒絕開拓騎士的援助請求,但是開拓騎士卻必須相應宗主的征召。
所以,宗主愿意不愿意為你出面,也要看具體形勢。
加列昂伯爵在千年帝國的核心圈中地位并不高,但是千年貴族系往往一根藤蔓上牽著許多個瓜,往上追溯,加列昂的岳父是威靈頓大公,而威靈頓大公的女兒又是深紅大公的寵妃。
真的比拼關系,威靈頓大公的地位或許不如威爾士親王,但也絕不害怕和親王發生沖突,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一方是自己的女婿,另一方是家族的開拓騎士,兩者親疏有別,上面的人自有判斷。
想得越多,貝蒂斯男爵就越覺得看不懂這個年青人,一輪接觸后,就被對方趕了回來,失去對話的空間,這個結果無疑會讓他在加列昂伯爵面前失分,很是郁悶。
打法走伯爵的使者,黑巖小鎮也是滿地雞毛,出于泄憤的心理,貝蒂斯男爵的隨團人員中就有馬科倫小鎮的鎮長,不管那些礦工是否愿意,他直接將鎮民全部趕回了小鎮,只剩下不足十個來自海內斯的礦工。
于是,玉石礦洞陷入停擺的狀態。
馬泰爾看到忽然空空落落的小鎮,嘆息道:“領主大人,這真是無妄之災啊!沒想到對方那么不好談,沒幾句,直接就吵翻了。”
查理笑了笑,反問:“你以為這是我,或者是貝蒂斯性格上的問題嗎?”
“沒有呢!屬下哪會這么想呢?我覺得貝蒂斯的問題比較大吧!他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查理搖搖頭,說:“不會的,這件事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我一直在思考對方的態度問題,試圖尋找深層次的原因,還真讓我找到了一些線索。
剛才我梳理了一下千年帝國的貴族派系,發現加列昂伯爵是威靈頓大公的女婿,威靈頓大公的兒子彼得是我的仇敵。
我們在奧術之環結怨,他唆使一位法尊差點殺死我,我和他約定在期末來一場生死決斗,到期的那一天,他爽約了,所以欠我一條命。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威靈頓大公隱隱支持四皇子威寧,而我則是大皇子瑞恩的朋友,政治立場天然對立。
現在,深紅大帝重傷昏迷,很可能撐不過這個春天,高層在醞釀一場奪權內戰,所以,下面的戰爭已經提前開始!”
查理也在有意識的培養中層軍官,要獲得一個戰斗力不俗的屬下很簡單,只需要掏錢,就有大把大把的人為你賣命,但真正能體己的,能夠擁有自我判斷力,能夠獨立思考、獨當一面,并值得信賴的人才還非常稀缺。
馬泰爾不知道自己隨口一說,竟能讓查理為他親口解惑,心中頓時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遂說道:“領主大人的意思是,我們和加列昂之間的戰爭不可避免咯?”
“是的!一些正面碰撞不可避免,所以,我準備在黑巖小鎮增兵,我會調來大半個白銀騎士團。”查理掃了一眼自己帶來的十名白銀和斯通菲爾德,鄭重說道:“你們是我從白銀騎士團中挑選出來的老兵,很多是騎士團的中層士官,有豐富的戰斗經驗,我很看重你們。
白銀騎士會擴編,我們會逐漸向一直真正的軍隊靠攏,新的裝備很快會分發下來,你們要盡快適應,不僅如此,你們還要帶小隊適應新的裝備,向新的目標靠攏!我對你們寄予厚望!”
十一名白銀騎士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不約而同地行了一個騎士禮,表明他們的態度。
查理繼續說道:“玉石礦山的戰爭很可能是白銀騎士團對外打響的第一場戰爭,我希望你們做好最充分的準備,贏下這場這場戰爭,并且,最好每個參戰的騎士都能安然回來,這是我最大的愿望!”
十一騎士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朗聲道:“領主大人,我會盡我所能!”
然后,查理開始安排其他事情。
玉石礦洞每年為家族帶來近千萬金幣的收益,每停一天就是一天的損失,必須從海內斯找一批礦工,而這一定會增加挖掘成本,就算是從橡樹市場購買最低賤的奴隸,成本要高于使用馬科倫小鎮的鎮民,至于高多少,還需要實際操作才知道。
查理詳細安排一番之后,才說道:“我不會駐守在這里,但是如果發生大規模的戰斗,我會同你們并肩作戰。”
“理解,請領主大人放心,我們會為你守好這片礦山!”
當天下午,查理回到了海內斯城。
很快,布萊恩通過城主府的官方媒體發布消息,帕維爾家族堅決反對加列昂伯爵獅子大開口的做法,玉石礦山遭到了月魂狼人的襲擊,白銀騎士戰斗到了全員皆傷的地步,十幾個人遭受狼毒,生命垂危,幸虧家族援護及時,才幸免于難。布萊恩還隱隱點出月魂狼人肆虐,教會要負有一定的責任,因為保佑領民懲戒邪惡生物是他們的職責。
查理沒有暴露黑巖小鎮教堂神官團臨陣脫逃的消息,他暫時不想在明面把教會勢力牽扯進來,同時挑釁兩個對手,實屬不智。
官媒發布的消息會通過傳訊魔法陣傳播到各大主要城市,相信加列昂伯爵會在兩三個小時內聽到查理的聲音。
“艾比,干得不錯,這么快就上手了!”查理看著手中熟悉的報表格式,露出滿意的笑容。
艾比的俏臉微微一紅,說:“是安娜姐姐教得好,我覺得這一周多,受益匪淺吶!”
查理微微頷首,說道:“艾比,你感興趣的話,就好好學一下,數學是一門實用的學科,往小方面說,它能提高你的工作效率,提升業務能力;往大方面說,它決定了你未來的高度。
另一方面說,你哥常年被排除在家族之外,現在主掌帕維爾家族,極度缺乏可以信任的人,要靠你幫忙分擔一些事務。
而且,未來我們的舞臺不止在海內斯城,帕維爾的家族旗幟會插上更多的領地,你哥可不是一個安于現狀的人。”
這份報表帶有迥異于瓦格蘭大陸的常規風格,數據是這張報表上核心,通過魔法元素的方式呈現出來,簡單直觀,又令人賞心悅目。顯然,這是地球上的報表風格,強調數據的嚴謹性,并從多個維度解析數據,讓你對于它所描繪的業務一目了然。
這是威廉古堡數學培訓班的成果,安娜是財務官,當然要掌握一些數學統計的方法,讓數據變得更有意義。
安娜看了查理一眼,說:“你還挺有自信嘛!”
查理攤開手,反問:“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相信!怎么不信?!我哥當初只是和兄弟競爭,爭奪家主的位置,你是直接和幾個叔輩的大人物競爭,其中一個還是現任的代家主,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順利掌權,不服你,服誰呀?!”
查理苦笑:“你這是在夸我嗎?”
安娜露出狡黠的表情,說:“你猜!”
凱特琳在一旁看著三個晚輩打趣,笑而不語,經過查理安排的一番治療,她的氣色漸好,已經可以從輪椅上站起來了,相信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徹底擺脫輪椅,恢復如常。
凱特琳忽然插言道:“查理啊!對于玉石礦山的事件,你的態度這么強硬,會不會同時刺激到威靈頓大公和圣峰教會呢?”
顯然,凱特琳也看到了這起事件的嚴重性。
查理沉吟道:“加列昂針對這起礦難發難,應該是我的老同學彼得在背后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再加上,威靈頓大公隱隱和四皇子勢力站在一起,而威爾士親王親近大皇子,我們的政治立場不同,注定了矛盾無法調和。
至于圣峰教會那邊,我暫時不想在明面上招惹他們,當然,加列昂伯爵是教會在千年帝國版圖上少見的信徒,教會肯定會暗中幫助他,只要他們不表明態度,我無所謂,我現在已經被列入圣峰教會的異端通緝榜,和教會的矛盾也不可調和。”
艾比幽幽說道:“哥,怎么感覺滿世界都是你的敵人呀!”
她憂郁的神態把安娜和凱特琳都逗樂了。
查理摸了摸鼻子,解釋:“和教會結怨是因為第一屆魔法創意大賽,千年皇室邀請了圣峰教會參加,在那個大賽上,我發布了一項關于圣焰魔紋的創新,這個現象顛覆了神紋完美無缺的論調,和教會教義相悖,導致與會的圣子和圣女對他們堅信的理論產生了懷疑,誘發了信仰墮落的事件,令一位樞機司鐸震怒,當場就想殺我,被深紅陛下攔了下來,從那之后,我就上了教會的異端榜。”
聽完查理的解釋,三人面色凝重。
凱特琳沉聲道:“一個良善的組織應該以德服人,以信念、價值觀吸引追隨者,而不是靠這種欺騙和鎮壓的方式,在這件事情上,你沒錯。”
查理嘆息一聲,說:“奧術之環元氣大傷,千年帝國明主將歿,教會的野心家恐怕會抬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