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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正投入,忽然聽到屋頂瓦片脆響。
謝宮寶怔了一下,舉頭輕喝:“是誰!”
喝聲未泯,一個胖乎乎的蒙面人闖進門來。
謝宮寶還沒反應過來,手腕便遭來人扣住。
那黑衣蒙面人輕喝:“不想死就別讓人!”
謝宮寶掙扎不脫,咬牙怒問:“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那蒙面人道:“聽說你是寄靈仙堂的弟子,又做了這家的姑爺,看來身份地位很高啊,那么家里什么地方藏了寶貝,相信你是知道的喏。跟我說說,五彩靈蛋藏哪兒了?說出來,我就不殺你。”
原來是個竊賊,謝宮寶心知不妙。
急忙口念“冥體魂光術”,沒反應。
接著又念,這回從頭上冒起一撮小綠火。
謝宮寶擔心那火苗要滅,滑稽的朝上吹氣。
可是吹著吹著,那火苗還是無恥的熄滅了。
那蒙面人看著好笑:“小子,你很會搞笑嘛。”
謝宮寶最恨別人嘲笑他的修為,怒及之下,揮拳便打。
“臭小子,找死!”蒙面人側身避開,打了他一掌。——謝宮寶背心中掌,當即摔倒,嘔起血來。——蒙面人隨即又一把將他提起:“我沒有多少耐心,告訴我五彩靈蛋藏哪兒了?你若不說,我先殺你,然后再屠你全族!”
謝宮寶受傷頗重,沒有力氣掙扎。
索性閉眼,犟道:“要殺便殺,啰嗦什么!”
他不是不想活了,只是今晚招賊無疑又是一場禍事,兩年前因顏仙兒之死而獲罪,其罪尚未還清,如今又來一禍,他討厭禍事發生之后的種種問罪,與其這樣戴罪茍活,還不如現在就死,起碼免去了族長、族人寒心般的問責。
“什么人敢在我這兒撒野!”
就在這時,聶小喬突然闖進祠堂,探手直取蒙面人雙眼。
那蒙面人冷哼一聲,稍稍偏頭,巧妙躲開。
他躲是躲開了,但謝宮寶卻被聶小喬奪走。
原來,聶小喬攻擊蒙面人雙眼只是虛晃的一招,她真正的意圖是想給蒙面人造成短暫的致盲,以此達到營救謝宮寶的目的。——她救下謝宮寶,立時竄出門去,跳上屋頂喊話:“宗卒何在!”——她這一喊,街外的宗卒舉著火把迅速趕來,附近的族人也都紛紛聚來支應著。
那蒙面人追上屋頂,怒喝:“你當我怕你喊么,就算讓你喊來千人我又何懼!”
這時,宗卒們紛紛上屋,架起魂盾護著聶小喬。
聶小喬玉手一揮:“把這狗賊給我剁成肉醬!”
宗卒們齊聲應是,舉起兵刃砍將上去。
那蒙面人哼哼冷笑,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看眾人合圍過來,他微秒之間拍出十數掌,只聽啪啪啪……,頓時有十多名宗卒魂盾破滅,被打下屋去,死的死傷的傷。——余下宗卒見狀,憤恨之意加劇,攻擊勢頭不減反增,但都一一被蒙面人雙掌擊飛。
聶小喬臉上泛起一絲懼意,失聲道:
“難道是混元真氣!”
這世上修仙向有修氣、修靈兩種。
南疆專注修靈,中州一脈則專修氣。
自古兩脈互不侵犯,很少發生沖突。
眼下這蒙面人擺明就是中州修氣一脈,而且修為奇高。
要知道修練達到混元真氣的當世也只十人左右,而蒙面人便是其中之一,其修為可見一斑了。——聶小喬極為憤恨,這蒙面人必是因關山岳失蹤,才這么無所忌憚,簡直欺人太甚!她擱下謝宮寶,縱身上前也加入戰團:“狗賊!枉你是混元上仙,卻毫無善心一味挑事,我烝鮮族就是拼盡最后一人,也不屈服!”
她是一族之長,修為僅次于寄靈仙師關山岳,如今仙師不在,值此緊要關頭,她不得不親自應戰。可是,即使她加入戰團,也難以扭轉局面,一個不慎中了一掌。
謝宮寶躺在遠處看著,眼眶盡是淚水。
這場屋頂的大戰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以前他不理解顏仙兒的死與他何干,現在看見族人一個個被擊殺,族長也身中一掌,他忽然明白護民授民的責任有多么重要。一直以來他對族人都有抱怨,此時看見他們身處危境,便回想起以往與族人的點點滴滴,其實族人對他的關心一點也不曾減少,他們只是寒心太久了。
看著看著,謝宮寶自責愧疚越發強烈。
他忍著傷疼,搖搖晃晃爬起,怒瞪著蒙面人,嘴里含恨:“我不允許!絕不允許你殺我族人!絕不允許……!”一邊臨近崩潰的念著,一邊踏著殘重的步子艱難的往蒙面人走去。
他心胸起伏劇烈,兩只眼睛迸射紅光。
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突然大喝:
“老賊!你給我住手——!”
這聲喊話大如雷響,直破蒼穹。
屋下屋頂所有人都是一震,不自覺的停下手齊齊朝謝宮寶望來。月光映照下,他們看見謝宮寶在屋頂一角走著,如餓狼顧食一般盯著蒙面人,那眼神詭異得令人不寒而栗。——烝鮮族人面面相覷,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謝宮寶動過殺氣,此時得見,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沒等眾人回味過來,只見謝宮寶倏地跳上半空。
他的身影烙在月亮輪廓之上,就像個夜游殺神。
突然,身子下沉,出掌朝蒙面人拍落下來。
“不知死活的東西,你是自尋死路!”那蒙面人沒把他放在眼里,不屑一顧的隨手那么一應。——兩掌相交,只聽嘭聲,氣浪翻滾,把屋頂上的宗卒吹得東倒西歪。——與此同時,蒙面人在強勁的掌力拍擊下,哎喲一聲,踩穿屋頂掉了下去;他反應快,扣住窟窿口子使勁的往上蹭。
可惜他輕敵在先,此時處處被動。
他往上一蹭,謝宮寶又是三記重拳打來。
只聽砰砰砰三聲響,打得他頭暈腦脹。
雖說蒙面人狼狽之極,但畢竟修為極高,這一蹭還是讓他蹭上了屋頂。他摸了摸巨疼無比的腦袋,帶著滿目的怒火和疑問盯著謝宮寶:“臭小子,扮豬吃老虎么!”
謝宮寶眼射紅光,齜牙兇道:
“殺我族人,你得償命!”
話未落,欺身上前,一通亂打。
此刻,他從靈魂深處涌來一股強大的力量。
這股力量越來越強,強到他只想嗜血殺人。
他好像有些失控,有些亢奮,也有些陰沉。
蒙面人哈哈大笑,笑去滿臉的狼狽,手上聚足十成真氣接招,企圖一招制敵。哪料謝宮寶的魂力突然暴漲,那綠光魂力在他周身上下結成一個似人似狐的形狀,其力量竟然可以與蒙面人相抗衡了。——蒙面人皺了皺眉,他發現謝宮寶的魂力似乎已經達到仙師級別,而且只攻不守,像頭失了理智的猛獸,完全是在拼命。
他蒙面而來,以免暴露身份,不敢使用本家功法。
面對謝宮寶的玩命進攻,他只能回招防守。
防了十數招,眼神一泄,更有撤退之念了。
聶小喬等一干宗卒插不上手,一個個都跳下屋去。
街上的族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望著屋頂的打斗。
每個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張嘴難以置信:
“這是小寶嗎?他……他怎么忽然之間……?”
“怎么不是小寶,天天見他,你還會認錯。”
“我以為他這輩子沒出息了,沒想到……!”
“盼了這些年,總算看到希望了,嗚嗚。”
眾族人七嘴八舌,情形激動,更有人激動的哭了。
仙堂后繼有人,仙根得續,總能不讓人喜極而泣。
聶小喬也好高興,同時也百思不得其解。她知道謝宮寶是一塊糊不上墻壁的泥巴,幾乎修練不出魂力,可為什么忽然之間變強了?——要知道,修練是日積月累而成,不可能一蹴而就,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聶小喬怎么想也想不通透,不過謝宮寶的蛻變是事實,她比任何人都要高興。
這時,屋頂上的打斗已接近尾聲。
“寄靈仙堂果然名不虛傳,好,算你有點本事,我不跟你打了。”蒙面人見討不到好,不愿多做糾纏,往后躍開,跳去巷口。——謝宮寶如魔襲身,不知進退,疾追上去:“殺了人就想跑,沒這么容易!”
兩人對過一掌,飄步閃去城東樹林。
追時,謝宮寶隱約聽著聶小喬喊:“宮寶,窮寇莫追,放他走!”
可是他腦子充血,一心殺人,根本聽不進話。
然而就在他追進城東樹林的剎那間,被飛來的一顆石子射中膝蓋,踉踉蹌蹌絆倒在地,等他爬起來想再追趕,那蒙面人卻已消失不見。——蒙面人雖然跑了,可他的殺心仍然充斥著每一根神經,猛一瞥眼,看見好多人舉著火把奔進林子,他認不得人了,猴急似的撲過去想要大開殺戒。
但就在這時,有人在他耳邊喊:“小寶,你清醒一點!”
謝宮寶猛地轉頭,面露兇狠猙獰的看著那人。
他眼睛一團模糊,看不清楚,拼命的晃了晃頭,只見眼前是一個白衣素身,纖塵不染的仙子,這仙子微微張開唇瓣沖他笑了笑。謝宮寶心里一喜,殺氣瞬間隱滅,失聲道:“仙兒姐,你……你果然沒死!”——說完這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林外崖邊站著一個青袍儒士和一個綠衫少女。
那少女看見謝宮寶昏倒,臉上擔憂,疑惑不解的問那青袍士:“叔叔,那蒙面人來這里作惡,你不幫忙也就是了,怎么還拿石子打他?”
青袍士正色道:“你懂什么,拿石子打他,是想救他。”
那少女遠遠瞄著謝宮寶,又問:“那他不會有事吧?”
青袍士高深莫測笑了笑:“或許他會來壁龍潭小住幾天,別看了,跟叔叔回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