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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大師,你……!”秋道仁沒料到空寂竟會與他意見相左。——他不理解,幡尸教一行千里迢迢而來,打著救人的旗號,所圖卻是大日佛嬰,空寂為什么要冒險應約?要知道,大日佛嬰干系重大,倘若有失,那么九面玉狐再現人間之時,便無物可敵了,所以佛嬰斷不可失。
空寂口念佛號打斷了他話,溫溫和和的笑道:
“秋掌門,陰陽輪回將近,不動干戈最好。”
秋道仁沖高敢輕哼兩聲,兀自不肯應約:
“他們就是算準這點,才這么肆無忌憚。”
“為天下計,那也沒法。”空寂道。
秋道仁仰天長嘆,閉上眼不再說話。
場上諸人也是一片哀相,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不知名處忽然有人喊話:“為天下計,說的好!說的好!”眾人往石林外望去,只見一個人影弧躍而至,卻是曲池。
謝宮寶看見是他,忍不住冷笑,道:
“這妖道終于現身了!”
阮夢瑩聽見他自言自語,輕聲勸道:
“護塔要緊,以前的事暫先擱下。”
謝宮寶點了點頭:“好。”
兩人說話之際,曲池這頭昂頭闊步已經走到場中央,他先往塔門望了望,目光游離略現灰心,而后又看了一眼謝宮寶,最后朝空寂打佛手行禮:“曲某見寺門無人,就徑自上山了,未敬拜帖,擅闖佛剎,還請方丈大師責過。”
“曲施主蒞臨鄙寺,求之不得,哪敢責過。”空寂道。
“方丈大師寬容,令曲某汗顏。”曲池深深作揖,隨后歡顏一笑,面朝眾人說道:“曲某此來只為拜山,不想竟遇到這么多仙家高手,曲某在這里就不一一見禮了,你們這是要切磋比試么?若不介意,曲某就做個看官吧。”
高丸向來嘴賤,此時更是直言不諱:
“老東西,你不在南邊好好待著,跑來西域做什么?你這人是無利不起早的,拜山,我看你是拜鬼吧,想我們鷸蚌相爭,你好漁翁得利,真是想得美了!現在我們和和氣氣了,你這老東西就鬼鬼祟祟跑來看熱鬧。看也行,不過今天這場熱鬧可沒你的份。”
謝宮寶聽著這話,暗呼過癮,心道:
“這牛鼻子妖道才最該死哩!”
只見曲池晃手搖頭,狡然一笑:“高壇主,你真是高看我了,別說曲某沒有邪心,縱使起了魔心邪念,只要有三佛坐鎮佛剎,我也是沒這個膽量的。——方丈大師,貴寺背靠覺閻沙壁,捍守人間,斷不容邪魔歪道肆擾,今晚但凡有用得上曲某的地方,盡管吩咐,曲某必盡全力。”——這話擺明是在選邊站隊,因高丸言語所激,一時的惱怒之舉。
空寂瞇著佛眼,呵呵輕笑:“多謝曲施主美意。”
招呼曲池在石凳上坐下,遂又轉過頭來朝高敢道:
“高左使,言歸正傳吧,我佛慈悲,萬物皆是命,老衲以為切磋比試最好不要沾染血腥,更不可傷人性命。剛才老衲也說了,陰陽輪回之期將近,此時當養精蓄銳,大動干戈只會仇上加仇、恨上加恨,所以老衲提議,比試過程中任何一方若不能收放自如、點到即止,那便算輸,不知道老衲的提議,高左使是否同意?”
高敢拱拱手:“好,就依大師所言。”
空寂點點頭,向空明、空相細聲交代一番,緩緩走到場中央,朗道:“老衲是東道主,這第一場當由老衲應戰,請貴教派人出場吧?”
高敢看了看吳冕、方泰吉、高丸,而后哈哈大笑:“我與方丈大師有近三十年沒有過招了,今晚恰逢立約,手癢!手癢的很!這第一場由我出馬,當也沒人反對的。”說時,失了個移形換位之法欺上場來。
眼看二人擺開架勢,場上數百人冥神閉氣,緊張起來。
大家伙都往兩邊倒退,怕被真氣誤傷,不敢站離太近。
空寂和高敢對視之際,這塔外石林的風驟然轉冷。
遠處風吹枝葉,樹影搖曳,沙沙聲越來越響。
微瞪片刻,高敢問:“大師不使禪杖么?”
空寂呵呵搖頭,掌運金光,作勢請字:
“肉掌即可,高左使,請出招吧。”
高敢微微振臂,虎眉一揚:“好,肉掌就肉掌,得罪了!”
話落拳出,不見真身,只見千影重疊,快得匪夷所思。
他快,空寂更快,一邊以掌應招,一邊倒退如飛。
兩人開打,真氣碰擊之下,整個石林場地氣流飛轉,時如雷鳴電閃,時如疾風驟雨。他們過招實在太快,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眼力不及的只能看見殘影糾葛;眼力好的跟上節奏,早已辨清戰況,高敢似乎出盡全力,招招進攻,而空寂只守不攻,卻不落敗象。
久攻不下,高敢忽然祭起《幽冥鬼眼》。
值此危難之際,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那是幽冥鬼眼,大家都不要看!”
在場數百人聞言震驚,慌忙移目。
秋道仁怕空寂吃虧,提醒:
“大師,祭《虛空眼》!”
空寂把眼一閉,突地睜開,白光一閃,眼珠子瞬間變白。這虛空眼非參透生死的圣僧枯佛不能領悟,使將出來可預知禍福、可預知敵手招式。通常使用此術,攻防不亂,制敵幾率大增。可是空寂這會兒把這術祭起,卻只用來防守,不去反擊求勝,實在令人費解。
高敢大笑:“大師,你就認輸吧,虛空眼雖是神識幻化,但在我幽冥鬼眼的透視下,一樣難作抵御,再斗下去,我怕你神識一散,就要陷入生死幻境了。”
這話倒是不假,空寂已經失去了反擊的最佳時機,如不認輸,必陷幻境,墜入九幽煉獄,經歷生死劫難。——此時,秋道仁一干人等臉色甘苦,均為之嘆息。可是嘆聲未泯,只聽嘭聲,高敢一記重拳擊中空寂左肩。
頓時空寂左臂脫飛,金光四濺,濺到旁人身上,竟是滴滴鮮血。
眾人瞪大眼珠,齊呼:“哦——!”
此情此景,更有和尚悲喊:
“師傅!”
“師伯!”
高敢這頭也是大驚失色,上前攙扶:
“我已撤招,你又何必自斷手臂。”
空寂臉現蒼白,仍持靜態,右手合十,奇道:
“高左使何出此言,莫非不愿遵守約定?”
高敢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惱怒,反而竦然起敬,雙手一合,說道:“不敢,曾聞佛陀割肉喂鷹,乃慈悲真善,今日大師情愿斷臂,也不愿對我回擊一招,也是真慈悲真善心,哪怕有詐,高某也是心服口服。諸位,這場比試,高某沒能點到即止,輸了。”
空寂微微笑道:“承讓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