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姜在黔氣得兩目發赤。
“我胡說你什么了?”方思弱狡然一笑。
姜在黔鼻哼一聲:“說我屠莊屠城,純屬胡扯!”
方思弱邊想邊道:“哦,屠城么,你要屠什么城?”
姜在黔給她問急了,語調變得越發兇厲:“屠月牙城。”
方思弱環掃諸人,把玉簫指向姜在黔:“大家都聽清楚了,屠月牙城可是他自己說的,我可什么都沒說,空相大師,還有各位前輩,大家都做個見證,月牙城若再遭屠滅,那兇手必定就是此賊了。”
在場諸人聽完這段話,都哄然笑了起來。
就連陳幻山四人也忍俊不(禁jìn),笑出聲來。
“你敢拿話(陰陰)我!”姜在黔兩掌運力,殺機又起。
這時,王忠殊蓋上酒葫,打個酒嗝,半醉半醒的開口說話了:“姜師兄,我們是來傳訊的,何必跟這妖女逞口舌之力,這里既然不歡迎我們,傳完訊我們就回吧。謝宮寶,你欺師滅祖,罪惡滔天,我軒仙流不是不來拿你,只因體恤烝鮮族災劫未滿,便容你解危解難,現在烝鮮族既然脫災,就該是時候給我們一個交代了,限你一月之內,自縛雙手回軒仙流抵命,你若不想烝鮮族遭到牽連,就別爽約。”
謝宮寶淡道:“用不著傳訊,我下月十五必到。”
王忠殊拍拍姜在黔的肩膀:“別杵著了,走吧。”
待姜王二人駕羽離去,緊張的氣氛才稍有寬松。
陳幻山四人暗自僥幸,均想,幸虧沒打起來,否則不知道該幫誰了。
白龍使眉頭微擠,好像對適才的劇(情qíng)演變不是很滿意。
聶小喬則朝方思弱點了點頭,誠心感激于她,這是聶小喬一個月來第一次對方思弱敞開真心,在此之前,她不是特別喜歡方思弱,因為方思弱能言善辯,嚴重威脅到顏仙兒的地位,只是當著謝宮寶的面,她不能表現出對方思弱的不歡迎,由此也只能(愛ài)屋及烏,強顏歡笑。
但經此一事,她對方思弱有了一點改觀。
此時,看著姜王二人越飛越遠,空相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爭一時意氣就對了,善惡自有果報,對錯自有公論。謝掌觀請放心,下月十五,貧僧和應劫定會準是趕赴軒仙流與你作證。”頓了頓語,環掃在場諸人,打佛手續道:“貧僧在此盤桓數(日rì),多有打擾,既然此間已無大事,那么貧僧就先告辭了。”
謝宮寶留他:“大師可別走了,晚輩還要向您討教佛理呢。”
空相笑道:“佛道同理,你又何必求教于我呢。”
謝宮寶挽留不住,也只能目送他離開了。
只等空相穿進云層,謝宮寶遂又把目光投向帝季和熊木巖,他不想拐彎抹角,直言不諱:“陛下,你我兩族比鄰相居,原該互不侵擾才對,你此次出兵實實在在傷了兩族的和氣,不過你能親自帶著禮品趕來解釋,也就足以證明顏羽國此次出兵并不是出自本意,我家族長相信,你必是受了馬源的唆使。”
帝季哈哈大笑,昂頭(挺tǐng)(胸胸),不卑不亢:
“仙侄說的對,你我兩族應當和睦。”
說時,臉色微沉,語調也隨之轉厲:“可是仙師又說得不對,此番出兵,并非受人唆使,而是蒙受屈辱,不得不為。小喬,我帝季自問這些年待你不薄,想你所想,急你所急,臨了你卻瞞天過海偷走喬府一干人等,連招呼也不跟我打,就這么金蟬脫殼悄悄溜了,你這么做,就不怕傷我的心,傷我族民之心。本王這回要不出兵,往后哪還有半點尊嚴。”
他說這話,謝宮寶就極是不爽。
什么瞞天過海,什么金蟬脫殼。
當(日rì)倘非不辭而別,他烝鮮族返鄉,豈會如此順利。
他心境不爽,但帝季的話是說給族長的,他沒有接話,只是扭頭看著族長。只見聶小喬稍作沉吟,歉聲說道:“妾(身shēn)不過是歸心似箭,才忘了禮數,陛下若覺屈辱,妾(身shēn)這廂給你道歉了。”
帝季罷了罷手:“不用了,其實本王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出兵只為給族民一個交代,并非真要尋釁滋事。我也是怕你誤會,特意叫法老陪我過來,一來是與你解釋出兵的(情qíng)由,二來也正好送上聘禮,你我選好(日rì)子,早早完婚。”
這話真個是晴天霹靂,聞者無不震驚。
謝宮寶更是悚然失聲:“什么!完婚!”
聶小喬眉頭一豎,惱了:“這玩笑豈能開得!”
帝季輕輕打哈:“哈哈……,這可不是玩笑,你忘了嗎,半年前你我就定下婚約了,你說只要我幫你救出族眾,你就陪我過完下半輩子。現在你族眾也都得救了,月牙城也快建好了,我想我這時候送來聘禮,不算早了吧。”
聶小喬瞄了瞄帝季(身shēn)后的十幾個兵卒,眼珠子定格在十二口貼滿喜字的箱子上面,臉做厭象:“念在多年交(情qíng)的份上,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的,看來現在不說是不行了。這些年曲池為禍,我們需要麻痹曲池保全(性性)命才有了來往,但這僅僅只是君子之交。還有,大朝會之后,曲池失勢,你便心生幻想,有意無意的威((逼逼)逼)于我,當時我若不答應你,還不知道你會怎樣對我。”
帝季臉色一僵:“你的意思是不認賬喏?”
聶小喬朗聲道:“威((逼逼)逼)利(誘yòu),豈能作數。”
熊木巖這時也勸:“太上王,既是不認,就算了吧。”
帝季沖熊木巖罷了罷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本王親來下聘,卻受你這般奚落,你要悔婚,明說就是,本王絕無半點怨言,但你要說我威((逼逼)逼)利(誘yòu),那本王絕不接受。法老,我們走。”說完,領著一彪人馬翻山去了。
聶小喬看著他們的離去的背影,嘆道:
“現在才發覺,他跟曲池何其想象。”
謝宮寶怕她擔心,安慰著:“他就算是曲池,也是一只沒有爪牙的曲池,法老和柳下豈會長期受他裹脅,帝季若走曲池的老路,別說法老和柳下,恐怕連女貞也會奮起反抗。”
待他話盡,白龍使走上前來,哈哈大笑:
“我等也是客,謝掌觀不會也趕我走吧?”
謝宮寶眼放北面,凝住瞳孔,冷笑道:“軒仙流的老賊說我勾結幡尸魔教,那我偏就勾結勾結,我要趕你走了,豈不顯得我怕了他了。”
白龍使又是一聲哈笑:“謝掌觀說話做事有趣,有趣的很,既如此,那本使就歇息一宿,勾結勾結。”
謝宮寶朝城內引手:“白龍使,梅掌柜,請。陳老哥,你們四個也請。”
一眾來到半閑閣,品茶說話。
過一會兒,陳幻山四人起(身shēn)告辭,他們不像謝宮寶那么我行我素,故而不敢與幡尸教交往過密,免得招人話柄。謝宮寶送至城外,而后回來半閑閣張羅了一桌酒菜,便留著白龍使一眾自吃自喝,自己跟方思弱兩人到喬府后院陪族長去了。
實際上,謝宮寶可沒想過要勾結納蘭圖霸。
他不知道納蘭圖霸派人送嫁妝過來是何意?
但他知道納蘭圖霸絕不會輕易放過方思弱。
所以,他拿好酒好(肉肉)招待白龍使,無非是想通過示好穩住納蘭圖霸。
這段時間他樹敵太多,在姜在黔沒有誅殺之前,他還不想與納蘭圖霸發生正面沖突,他有自知之明,就怕自己應付不來,反而害了宗族和方思弱。
可是兩人離了半閑閣,正去后院,忽聽背后有追步聲。
謝宮寶回頭去看,卻是梅掌柜火急火燎追來,他問:
“梅掌柜,你追我做什么,你有事嗎?”
那梅掌柜干笑道:“我沒追你,我上茅房。”話雖如此說,但從謝宮寶(身shēn)邊繞過之時,卻悄悄的塞給謝宮寶一張紙團子。
謝宮寶怔了一下,把紙團子往袖筒里一塞,提步就走。
方思弱跟上他,悄問:“她給你塞的什么?給我看看。”
謝宮寶也悄聲回答:“急什么,白龍使在半閑閣門口派了屬下把門,他們正看著我們呢。”等繞過花園園門,謝宮寶才從袖筒里把那紙團子拿出來,然后展開來看,紙上寫著“別吃別喝別睡覺”七個字。謝宮寶看完,合上紙張,鎖著眉頭說道:“她這是提醒我,白龍使有詐。”
方思弱道:“早知道白龍使來肯定有詐,果不其然。”
謝宮寶想了想,說道:“不管白龍使耍什么詐,都不要驚動他,也不殺他,在下月十五之前,我想盡可能的穩住納蘭圖霸,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這樣,今晚我們就陪著族長,不吃不喝不睡覺,量白龍使也不敢硬來,等明天天亮就把這瘟神送走。”
方思弱眉頭蹙得老高老高,泄了口氣:
“我跟你添麻煩了,你怪不怪我?”
謝宮寶怕她自責,微微笑道:“我這條命都是屠上仙給的,我這輩子都該護你才對,怎會怪你。再說,六年前,屠上仙把你托付給我,我卻讓你吃了不少苦頭,我也怕你怪我沒照顧好你呢。”
方思弱臉上堆喜,嘴角高興:“你記得這些,還算你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