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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涼如水,流瀉于朱紅琉璃瓦上,襯得王宮越發寂寥。
朝夕宮,破曉殿一只如玉的小手捏著手中的飛鴿傳書,在澄澈的月光下露出一角杏黃色的衣袖,沉穩悅耳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正是這一殿的主人——羋凰。
“若敖子琰被打了?”
“是,”司劍垂手而立,擔憂地說道,“聽霍刀他們說,公子傷的不輕。”
羋凰微微頷首,把傳書湊到燭火上,由著火焰將雪白的紙張吞噬殆盡。
“公主,如今大王對這門親事不滿,這婚事怕是得叫停了……”語氣中滿是擔憂,司琴對楚王今早的大發雷霆還心有余悸。
明明昨日還好好的,這宮里上上下下都喜慶一片,今日所有的紅色頓時被人扯了下來,雖然她不懂朝堂,可是因為一紙批命,如此朝令夕改,楚王這么做未免太過糊涂了?
學著若敖子琰的樣子,曲起玉指輕扣長案,羋凰沒有接話,斂眉沉思。
拿不準公主的意思,司琴硬著頭皮說下去,“若敖氏本就顯赫無比,如今因為這一紙命書,大王心中怕是不僅將公子忌憚上了,對整個若敖氏也會忌憚上了……無論這婚結不結的成,大王說不定都不會放過公子。這婚,奴婢看還是不結了吧。”
司劍聞言一臉不認可,“公主,我們怎么能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見事不妙就趕緊撒手。”
“嗯,此事我心中有數。”羋凰抬手,打斷了司劍火急火燎的勸告,不說若敖子琰這三年對自己的相助之恩,這個時候棄他于不顧,就算不是司劍,就連她自己也會鄙視自己。
大婚本定在十月初十,如今已是九月二十七,卻突然叫停,接待各國使臣的禮尹也不知道如何向各國使臣交待,郢都城里的各種彩帶依然高掛著沒有拆下來,可是宮里能拆的,一夜之間全拆了,忙得所有人人仰馬翻。
若敖子琰住的鹿鳴苑如今也是冷冷清清,內外守衛森嚴。
王夫人怕若敖子琰晚間會發燒,便打發了值夜的小廝,自己歇在了隔壁的耳房。
經過了一整天,鹿鳴苑終于安靜了下來,晚風吹過院中種著半人高的牡丹花枝,悉悉索索,宛如大漠上風吹枯草的聲音,讓人心中無端端生出幾分蒼涼之感。
有道黑影悄悄地一手勾上鹿鳴苑的高墻,一個鷂子翻身越過高墻,目光在三進的院子里四下張望,低聲咒道,“怎么小小一個公子院落守的比王宮大內還緊張。”
躲過又一波若敖六部的夜間巡邏,羋凰挑了一條小路向最里面的屋子奔去,只是手還沒有摸到那獨自亮著的窗戶,就被人圍住了。
“靠,這到底是令尹府,還是機密庫,守備這么森嚴?”羋凰心底暗咒一聲,迅速轉身看向身后四個包抄而來的高大黑色錦衣的暗衛。
為什么羋凰會注意到這一點?
因這四人雖然一身黑,卻十分招搖,肩頭黑色的大鵬圖騰乃銀線繡制而成,月光下,十分醒目,身上著的也不是棉麻的普通料子而是昂貴的錦緞。
沒想到令尹府的侍衛待遇竟這么好!
羋凰內心吐槽的這一會,他們四個人早就和她動上手來。
五個人手中都沒有兵刃,可是每一掌劈出去,每一拳送出去,都是破風之聲。
響在耳際。
而屋里,若敖子琰一直未睡,看著窗外一輪明月,正思索著他們婚事不利,到底對哪些人有利,聽到這陣陣不尋常的風聲,劍眉微挑,大袖一甩,一陣勁風扇出。
本來虛掩住的窗戶頓時隨風大開,“誰?”
“公子,”清浦也聽到動靜,推門進來,表情有幾分怪異的忍俊不禁,“你看是誰來了?”
“凰兒?”正躺在床上看書的若敖子琰尋聲望向門邊,豐唇微微一笑。
門外傳來一個他想了一天的聲音,只見慢步而來的女子,衣衫和發髻微微凌亂,唇角微撇,麗顏微紅,吐槽道,“這還是我第一次到你家,沒想到不是明媒正娶被你娶起來,卻是自己翻墻爬進來,還被你的暗衛差點打了出去。”
“真是丟人!”
“是么!可是我怎么聽著到更喜歡。”若敖子琰斜睨了一眼忙著整理衣袍的女子,眼中已忍不住染上了笑意。
“怎么樣,還好嗎?”羋凰走到床前的圓桌前坐了下來。
夜間來換藥的王媽媽恰好正在屋里,見了來人,心底一驚,聽這意思,這位就是太女了?
假借遞上玉盞的功夫試探道,“太女請喝茶!”
羋凰聞言有禮地笑著接過,然后順手遞給了若敖子琰,若敖子琰滿意地接過玉盞,眉梢都抖了抖,笑道,“你要是不來看我,肯定好不了。你如今來了,我自然就要好了。”
羋凰一臉無語,然后對著王媽媽溫婉一笑,又要了一杯茶,“勞煩這位媽媽幫我再倒一杯,謝謝。”
王媽媽拿帕子掩嘴笑著給她又續了一杯茶,對羋凰剛才接了茶先遞給自家公子的舉動十分滿意,然后拿著目光左看右看。
羋凰接了杯盞,不喝也不說話,只是目光不自然地左顧右盼,好像在看他的房間布置的有多奢華,半天目光才對上床上的人,仿佛在審視這個傷勢過重的人還能活幾天。
若敖子琰抬了抬下巴,清浦和王媽媽知情識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了二人。
“我本遞了拜帖,可是卻被令尹大人推拒了,”羋凰眼見眾人離開,一句話算是解釋了她為何翻墻進來的原因,然后皺眉問道,“你父親這是要把你軟禁了嗎?”
若敖子琰放下手中的書,換了個姿勢,然后拍了拍床邊,喚道,“凰兒,過來,一天沒見你了,怪想念的,你可有想我?”
羋凰看著若敖子琰這個時候還不正經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輕哼道,“我們婚事都要做廢了,以后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那凰兒還來看我作何?”若敖子琰聞言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如各自嫁娶了好。”
“你……”羋凰氣得立時跳了起來,“即使如此,你以為你以后還有什么好前程?我父王那小雞肚腸的性子,以后都得把你們若敖氏全惦記上,再加上一個吳王妃,吹吹枕邊風,你們全族上下都別想有什么好果子吃。如今若敖氏到處都是落馬之人,就是一個信號。”
若敖子琰靜靜地看著那上躥下跳的人,緩緩地笑了,“凰兒,有你為我擔心,縱使被父親打死,我也值了。”
“哼!”羋凰輕斥了他一聲,撇過微紅的麗顏,抱臂說道,“我才不是為你擔心呢!”
若敖子琰知道她就是嘴硬心軟,掀開被子,下床將她拉住,低頭魅惑一笑,“嗯嗯,凰兒不是擔心我,是擔心我們的婚事!”
“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