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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敖越椒,若敖子克,他們幾個,當真是無法無天了嗎?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動手殺人,偷走供詞,真當她不存在嗎?
刑獄司的停尸房中,羋凰峨眉深皺,曼目深沉地望著地上死去的五人,無聲沉默。
若敖氏的權力已經大到無處不在了嗎?
若敖越椒現年二十八歲,他從十八歲起,入宮從一個小小的御前禁軍做起,一直做到如今的若敖都尉,管著整個渚宮內外包括她的東宮內外的安全,雖然若敖子琰讓她以訓練凰羽衛為由,接手了一部分東宮的布防,可是還有一部分在他手中。
這人如今權掌渚宮上下的兵防,可是手卻伸進了刑獄司。
她前世二十歲就死了,并未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
若是哪天他真有異心,來個里應外合,那整個東宮乃至楚宮就危險了。
這樣的想法雖然匪夷所思,可是若敖越椒這個人,幾次接觸下來,羋凰卻不可不防。
而且越椒的這份野心,在她和若敖子琰面前,就從未掩飾過。
若是若敖越椒只是單純地若敖氏內斗也罷,相信以若敖子琰的能力,定可以平定,她是不會干涉的。
只是如果他要謀算的還有東宮甚至楚國。
她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縱觀楚國前朝歷史,若敖氏的族人中,也并非沒有出現過叛亂之人。
等二人研究這個案情差不多了,羋凰走出刑獄司大門時,傍晚的天色已經陰沉無比,顯然一場大雨將至。
司劍擔憂的說道,“太女,我們騎馬過來的,沒有帶雨具,我回去借兩套來!”
羋凰正要點頭,忽而面前停下兩輛黑色的馬車,然后一個紫色的身影映入眼簾。
目光微微一滯。
那人似乎是有所感知,已經緩緩抬眸,開口道。
“太女,馬上就要下雨,我送你們一程吧!”
“真的嗎?”
一旁的司琴一臉喜色的低呼一聲,“成司敗剛剛不還在整理案情嗎?”
“正好我要進宮一趟,稍些東西給我二姐,順路。”
羋凰不語,只見他不徐不緩地走下車來。
兩個人的視線交會,一個打起車簾請她上車,一個看著馬車,不知道上還是不上。
司琴柳眉微皺,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逡巡。
最終羋凰便一點頭,與他錯身而過,上了他的馬車,而再一轉身只見他卻上了后面的馬車,對她笑道,“我和醫老一起坐后面的馬車。”
醫老聽到動靜,伸出頭來,說道,“大家都快上車,就要下雨了。”
話落間,滾滾冬雷響在天際。
司琴看著臉龐平靜如一不知在想什么的羋凰平靜,想要催促的話最后慢慢憋了回去。
一上馬車,果然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車里車外,濕氣綿綿。
因為道路濕滑,馬車慢慢地行進在大雨之中,走在東大街上,這一條街上,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座茶樓酒肆,不比主城大街的熱鬧繁華,外加兇名在外的刑獄司大牢坐落于此,大多都是些安分守己的城中貧民百姓。
外面的雨漸漸越來越大,目光所及,只有后面跟著的馬車的一個黑色的棚頂。
羋凰終于收手闔上車窗。
“太女——”
司劍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打破一室沉靜。
司琴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對她默默搖了搖頭,司劍便有些氣悶地低頭拿起干布去擦她淋濕的大劍。
司琴心中微微擔憂,便悄悄推開車窗,往后看了一眼,只見后面的馬車不緊不慢地跟著。
兩輛馬車就沿著東大街徐徐前行。
才復有關了車窗。
羋凰一直靠在車廂壁上閉目思索,許久之后,馬車一頓,這一停至少有一刻鐘,羋凰終于睜眼問道,“怎么停了?”
“太女,是司敗大人在打包堂食。”司琴打開車窗看了一眼說道。
“是萬記餛飩呢!太女,你忙了一天,餓了嗎?”
司劍看著去買吃的的靜安,直言道,“司劍也去打包幾份帶回宮吃吧!”
司琴扯了扯她的袖子,瞪了她一眼,啐道,“東宮里,駙馬肯定等著太女吃飯,急什么,回去有比這個更好的。”
“嗯,你們一說,我好像真的感覺餓了!”
羋凰聞言真的發覺有點餓了,但是一想到若敖子琰在東宮里等著她,又覺得再等等很好,于是笑笑說道。
“是啊,太女你和成司敗忙了大半個下午,別說一口米,一口水也沒怎么顧上喝。”
司劍說道,同時覺得有幾分可惜,這家餛飩真的很好吃。
自從上次吃過后,這家的味道,一直記憶猶心。
司琴不動聲色地再度關上車窗,不久馬車再度啟程,這次直奔東宮,沒有半絲停留。
待到馬車到了東宮,一下車她便抬頭看見大雨之中,那人一身紫色輕裘有半邊都在淋在雨中,卻擎著一把素色的大傘,站在她的馬車前,替她撐傘,遮去了頭頂的大雨。
他一人一傘,衣袂蹁躚,飄然擋在雨中,仿佛便和這大雨融為一體。
人從雨中來,不知何處去。
已然就成了這東宮前一道獨特的風景。
成嘉幽幽說道,“就這一把傘,委屈你和我同行了。”
馬車外大雨不止,離東宮大門還有一段距離,羋凰點頭謝過。
二人行走間的步子都不慢,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卻給她一種無比漫長的感覺。
天地之間,大雨瓢潑,而她困在他的這一方傘下,舉步維艱。
他低頭看著她,唇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容。
羋凰忽而抬頭,撞見他眼中的笑意,便是心中一顫,擰眉問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后面周穆會有的反應。”成嘉輕快地回道。
確實,一想到周穆會有的反應,羋凰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以為殺人滅口就完事了,后面才有他的好看呢!
“明天我們就用手上證據告發他。”羋凰曼目一沉,說道,“看他們還敢不敢這樣無視王法殺人。”
“太女,我覺得我們還是再等等。”成嘉唇角彎起一道越發輕柔的弧度,淺淺蕩漾。
“為何?”羋凰不明所以,下意識的脫口。
“他們如今正是得意之時,以為我們奈何他們不得,不如趁此時間,我們搜集更多的證據以期一次絆倒他們。”成嘉話說到一半,突然一頓,然后意有所指的側目看了眼遠處的令尹府,“況且要指證若敖越椒,僅憑周穆一人并非易事。朝堂之上,附庸若敖氏者眾,到時候,倒打一耙,說我們反誣于他呢?”
羋凰斂眉,抬眸正視他的目光,“你是想說國丈令尹子般?不可能。”
羋凰馬上否決了,不僅因為若敖子琰,而且也因為令尹子般,雖然專權,可是目前為止并未做出一件危害楚國之事。
成嘉看了不相信的她一眼,收了話,一時未置可否。
若敖氏專權并非一日,但是沒有若敖氏的楚國,也不可能強極一時。
若敖氏與楚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此案到底進展到何種程度。
他也不能掌控。
成嘉舉步走上東宮的大門,看了看她,“到了,你先進去吧,剩下的明日再說吧。”
羋凰聞言,微微“噢”了一下。
居然這么快就到了東宮大門前,一直等在門邊的小正子看到,趕緊命宮女寺人撐著華蓋大傘迎了出來,遮過她頭頂的那片雨天。
成嘉站在東宮門前緩緩收傘,羋凰的目光不禁落在他素手握著的那柄油布傘上,純白的傘面上用彩墨渲染出了一副與天比高的紫竹,幽幽青脆,點點紫斑,青云直上。
司畫看了一眼送羋凰回宮的成嘉,突然欲言又止,最后問道,“成司敗,你得到消息了嗎?”
“什么消息?”成嘉聞言不解地看向她。
“成賢夫人被大王關起來了,據說因為沒有照顧好王妃和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公子,大王很生氣,不僅奪回了鳳印,還重重罰了成賢夫人。”司畫猶猶豫豫的說道。
羋凰和成嘉聞言同時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羋凰看了一眼成嘉,“你不是說要進宮看你二姐,你不知道這事?”
成嘉搖頭,他說進宮完全是順口一提。
“就是今日下午,太女不在宮中的時候,吳王妃喊著肚子疼,上吐下泄,把整個御醫院和駙馬都勞動了。”司畫回道。
“這事怎么沒有人稟于我知道?”羋凰皺眉問道。
司畫支支吾吾,不好回答。
畢竟她們東宮和成賢夫人素無往來,也沒必要趟這淌渾水,而且駙馬也說太女在忙,就沒有人說。
成嘉也沒有再多問,看了羋凰一眼,“那我先走了,太女先回東宮吧!”轉身不再多作停留,向馬車走去,不消片刻他那道清俊挺拔的背影就被雨幕所吞噬,淹沒了一切他曾經來過的痕跡。
就連一片濕澤的腳印也沒有留下。
羋凰站在遠地,微微擰眉,突然問道,“那駙馬如今回來了嗎?”
“駙馬好像臨時有事,帶著清浦和江流,驚風他們出宮去了。”
本欲往東宮里走的羋凰腳步一頓,“走,我們去紫煙宮再去給吳王妃請個晚安,看她是不是真的病的快不行了。”
司琴司畫等人聞言愣住,而小正子已經手腳麻利地命宮女寺人們持了華蓋傘換上東宮的宮車,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