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處的山林中,有一小隊人馬掩藏行蹤,頭上頂著枯木和雜草落葉,小心地從地下探出小半個腦袋,露出一雙雙骨碌碌的眼睛,看著前方營地中越椒攜帶著周菁華步入大帳之中。筆、趣、閣www。biquge。info
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只見越椒一人換了一身衣衫,雙手捧著一張虎皮一臉笑意獨自出來,而周菁華的侍女卻被叫了進去。
躲在暗處中的人,不禁腰一貓,又潛了下去。
只聽一道粗獷的男聲,猥瑣地低笑了兩聲,“劍娘們,你看這周菁華也夠蠢了,居然自己送上門來。她難道不知道大公子眼里女人不過暖床的玩物!”
“你再叫,小心姐姐我鐵拳伺候!”蹲在壕溝里的司劍比了比她的拳頭。
礙于壕溝狹窄,僅容十余人,霍刀左躲右閃還是吃了一記司劍的鐵拳,卻悶哼地不敢出聲。
真是比那吊睛白虎還厲害的母老虎!
“好了,你們兩個帶著兄弟們,給我繼續監視,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我先回去稟報太女和司敗大人。”帶頭的楊蔚命令道,然后貓著腰沿著壕溝躬身鉆了出去。
渚宮早朝結束后,周穆打著招呼走向有幾分喪氣一早上沒有發言的羋凰,幽幽說道,“聽說五個人已經全部招供畫押了,可喜可賀啊!”
眾臣聞言紛紛附和,恭喜。
只是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誰都心里清楚,五個人全死大牢里了,相當于線索全斷了。
不過因為太女第一次辦案,眾臣給若敖子琰幾分面子,捧個人場罷了。
就連李老也一疊聲地表揚,“太女第一次辦案,就如此神速破案,真是年輕一輩之榜樣。”
羋凰沉著一張臉聽著,哪有半分高興的模樣。
看著得意洋洋的周穆,最終冷哼一聲,“這五個人怎么死在刑獄司的大牢里,想必周大人比我和成司敗更清楚吧!”
周穆卻擎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看了她一眼,趕緊揮手否認,同時指著他那張巧舌如簧的嘴,狀似十分害怕地提醒道,“太女殿下,這禍從‘口’出!這話可不能當著大家的面亂說,要是憑白誣陷了下臣,下臣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會找大王要個說法。”
眾臣聞言紛紛點點頭。
就連李老也連連搖頭:年輕氣盛啊!年輕氣盛!
周穆看了一眼一旁的公輸謹,轉而又道,“而且自從五位工吏大人被收監,關進刑獄司的大牢里,下臣可從未接觸過。只是公輸大人到有可能了,聽說中間探監過幾次,會不會是他怕東窗事發,直接買兇殺人滅口了。成司敗,以你的經驗判斷有沒有這個可能?……”
成嘉聞言眉眼微沉,不言不語。
公輸謹卻挽起袖子又要上來干架一場,大罵道,“你個周扒皮,我去干什么,大家都清楚。我的人是被誰給全部給買通了,我今天就要找你問個清楚!”
周穆也看著他怪道,“你都不知道,你問我,我問誰?”
“何況他們是你的人,你自己眼瞎選了這五人,貪墨了我楚國賑災的糧食,我還為所有災民和大王心痛啊!”
二人眼見又要吵起來,李老這個和事老往他們中間一站,拈著花白的胡子,“你們兩個吵了半輩子,還沒有吵夠?都各回各家,去去去,不然別說你們一把年紀,我老爺子不給你們面子!”
就連一直沒有說話的令尹子般也目光沉沉地看了二人一眼,緩緩開口道。
“如果李老的面子不夠,老夫的面子呢?”
“大王的面子呢?”
周穆收到令尹的那一眼,心中一個激靈。
覺得自己做的太過,太女好歹是若敖子琰的妻子,于是笑著一拱手,“令尹大人教訓的是。太女殿下,那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話落,轉身走下八十一級玉階當先離去。
公輸謹憋了一肚子氣,最后在李老的勸阻下,一甩袖子也走人了。
羋凰緩緩走到令尹子般面前,謝道,“剛才多謝令尹大人出言。”
令尹子般看了一眼有三分喪氣的羋凰,緩緩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莫急,這朝堂終究是你羋姓的朝堂。”
羋凰低著頭,目光微微一頓,拱手道,“是,羋凰受教了!”
就連若敖子良也一臉和善地看著她,點點頭,“太女,別害怕,有我們整個若敖氏為你做后盾呢!”
羋凰目光落在身為司馬的若敖子良身上,微微含笑點頭,“是,多謝大伯父。”
“嗯,過兩日是我的壽宴,和子琰一起回家吃飯吧!”若敖子良笑著又道。
“是,大伯父。”羋凰點頭。
熱鬧散場了,渚宮前面眾臣也紛紛告辭離去。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成嘉走到近前,看了一眼一直憋著氣的羋凰,一直沉著的眼眸突然染上一絲笑意輕松說道,“太女,這戲也演的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噢,走吧。”
羋凰被他一說,也不自禁地覺得臉皮發熱。
說好的做戲給眾人看的,可是在他面前總還是覺得有幾分不自然。
到底哪里不自然,羋凰不想深究。
可能因為彼此的關系轉變的太快。
幾日前,還相看兩相厭的兩人,如今卻時常一起共事,親密宛如從前。
周府的馬車前,有下人跪在地上,以背作為梯凳,周穆踩在仆人的背上登車而上,車簾落下之后,終于發出一聲冷哼,然后振了振被公輸謹拉扯不清的衣袍,端坐在馬車中,看了一眼馬車中人。
只是雙眼中哪還有什么半絲敬意,根本就是不屑一顧,“兩個小年輕,就想搬到老夫,真是未免太天真了!”
“如今已經過了五六天了,等他們一直這樣拖下去,還查不到新的線索,就只能這樣結案,而拖到了年關,這案子不想結也得完結了。”
“大公子的意思也是如此,既然他們不死心,那就讓他們慢慢查好了!看他們能查出什么花來,我們這邊的所有的線索已經全部抹掉,任他們將郢都翻個個,也不會查出一絲蛛絲馬跡來。”身穿武服的閭一坐在周穆面前,說道。
“嗯!大公子做事,我一直十分放心。”周穆聞言,心更是沉進肚子里,然后命仆人給二人上茶。
“大公子還有一事,要我轉告周大人,說,臘月二十八正是個好日子,他要正式迎娶周小姐過門。”閭一喝了杯茶說道。
“什么?這未免太快了吧?尋常貴女結婚少說要準備大半年之久。”周穆端著杯子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茶水灑了一身,仆人見了眼疾手快地趕緊用干凈的絹布為他擦拭干凈。
“周大人,我只是傳話而已。”
閭一聞言抬目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周穆聞言眉頭深皺,這若敖越椒做事越來越不按常理出牌了。
莫不是怕他背叛?
這是要牢牢把他們綁在一起。
周穆心中不禁一沉。
端著茶杯的大手也不由得一緊,最后脖頸一仰,就著有六分燙嘴的茶水,一口喝下。
良久,閭一開口又道,“過兩日是大司馬的五十壽辰,周大人的壽禮可準備好了?”
周穆微微頷首,“請轉告大公子,賀禮都已經備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