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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被子里多了一個溫暖的火爐,有男人的溫熱的呼吸熟悉地噴在她的耳跡,“凰兒,喜歡我給你建的行宮嗎?”
女子身軀微微一僵,然后睜開一雙曼目,回頭抬眸看向男子,“你回來了。”
“嗯,我發現如今這樣真好,我只要走幾步就可以回到你身邊,如果事情不忙,待會晚上還可以和你吃個晚膳。”
男子嗡聲嗡氣地伏在她的耳邊說著,將她輕輕圈住,雍容輕笑一聲,“我們在這里住下不走了好嗎?如果有可能,凰兒,我們以后就把渚宮的朝堂搬到這邊來。”
金帳上繡的傾國牡丹也沒有他臉上的容色奪人眼目。
羋凰聞言微微輕撇嘴角,“你想的倒是美,這鳳凰行宮不僅山水秀麗,華宮金殿之中,還藏著一個個如花美眷。”
而且她父王怎么辦?
能同意嗎?
若敖子琰聞言,低低地輕笑落在她的耳邊,“是啊!我也發現了我這邊的美人是比楚宮多不少。”
羋凰輕哼一聲,瞪了他一眼,“所以反正如今我也有孕在身,駙馬爺你好歹是當朝左徒,若敖氏的嫡子,不如挑幾個絕色的美人納入房中好了,免得委屈了自己。”
“真的可以嗎,凰兒?”
若敖子琰挑眉看著她,大笑出聲地拱手領命,“那本駙馬可就謹尊太女命了。”
“你去吧!”
羋凰瞪了他一眼,“反正這宮里多的是,都是你挑選的,個個嬌貴的很,說也說不得。”
“哈哈,本駙馬聞倒好大的一股酸味,可是為什么這么高興,看來來日我還要再挑些更美的美人放在身邊,這樣某人就會日日思著我想著我。”若敖子琰半瞇著笑眼,然后低頭湊近她的懷里悶笑出聲。
羋凰懶得再跟他爭這些口頭之辯,反正也沒有真正贏過他,于是轉移問道,“西郊講武能順利進行嗎?看如今這大雨不是一下子能停下來的。”
窗外的雨聲一直沒有斷過,叮叮咚咚地擊打著窗下的玉石青磚,兩個人煞時間就沉默下來,若敖子琰靜靜的擁著她,輕嘆道,“在家中,真不想說這些朝中之事,凰兒就一定要問嗎?”
男人身上的龍涎香味冷冷地清幽地混入呼吸之中,曾經是那么喜歡,沉醉,羋凰在他懷里正目光微錯地說道,“只是我心里總是有些不安,越椒,他弄來一個公子職,我總覺得他想害你,上次你們兄弟那樣,根本就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
若敖子琰摸了摸她的黑發,似乎想要撫平她心中的那絲不安,“好吧,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訴你,越椒可能會自己策反西郊大營!”
羋凰眉梢一跳,忍不住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西郊大營雖然大多數都是他的人,何嘗沒有我的人?”
若敖子琰淡淡地將她的懷疑看在眼底,低低嘆息一聲,忍不住抱住她再三說道,“所以凰兒,不用擔心,我已經全部安排好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和孩子,不讓你們受一點危險,相信我!”
四下里寂靜無聲,金帳拖拽在地,床頂的琉璃宮燈和東宮的那盞琉璃宮燈一樣在頭頂無聲地旋轉著。
一切都是那么相似。
羋凰轉個身看向若敖子琰,若敖子琰為亦看著她,目光相接,卻好像從很遙遠的時空看了過來,依稀間她又想起了那個大婚之夜。
男人時而認真時而帶點幼稚的懊惱神情,冰寒玉澈的聲音,少有的溫溫的,帶著難言的沙啞和壓抑,一直在她耳邊,不停說道,“凰兒,這不是在做夢,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今生我們會一起攜手走到那最高處,讓眾人都仰視于你,正如今日。以后再也沒人能叫我的凰兒,彎下一分高貴的膝蓋,我們還會一起開拓一個幅員千萬里的大楚。就連如今的大周也遠遠不及。”
他們還一起喝過合麅酒。
說要一起度過此生。
可是,恍然間她卻發現身邊的男人強大的讓她覺得如此遙遠,好像只要她一停下來,他就會走到更遠更高的地方。
羋凰想起這些,終于轉身努力伸出手臂,勾住男人強壯的肩膀,緊緊依偎在他懷里,就像兩只刺猬緊緊地收緊了彼此身上的最尖銳的刺,以為這樣就可以緊緊擁抱在一起。
輕輕說道,“嗯,我相信你!”
她愿意再相信他。
“等我們的兒子生下來,”若敖子琰聞言聲音低沉,還隱隱帶著幾絲笑意和期待,“你負責相夫教子,我負責把我所會的都教給他,我要將他好好培養成一代君王,如果有可能我們還可以多有幾個兒女。”
若敖子琰褻衣如水般涼滑,羋凰窩在他的懷里,聽他一點點說著他們的將來,心中的茫然更甚。
很想問他一句:孩子生下來后,她以后是不是就深居簡出,專心把她們的孩子撫養長大,甚至把她和兒子的王位讓給他,然后一直等在深宮里,像她的母后那樣等待愛人偶爾的垂憐和回眸一笑,終此一生。
正如此時若敖子琰一把將攬過她,輕輕磨蹭著她耳邊肌膚,低低道,“真想你就在這行宮里一直住下去,我就可以隨時做完事情就回來……”
語聲漸漸的低下去,豐潤的唇瓣從她的耳邊摸索到唇邊,帶著魅惑無法抵擋的味道,淺卷纏綿。
“嗯……凰兒,我們是不是再歇息一會?”
寢殿中的燭光從金帳鏤空的縫隙里溫柔地漏了進來,灑在他們身上,一片深深淺淺的曖昧光影,兩人相擁而眠。
而殿外狂風卷著暴雨像握著無數條鐵鞭,狠命地抽打著雕花窗棱,更遠的天空濃云之下好像震壓著一頭滿眼猩紅的水獸,隨時準備探出巨大的爪子攪的天翻地覆,大浪興天。
總之,雨越下越大,風越來越大。
溫度驟然之間就降了不少,一時間仿佛回到了春寒料峭之時,冷的楚人穿上了大氅棉衣,而狂暴的回南風穿梭過整個荊蠻大地,吹進了山間的金殿飛檐之間,呼呼地撲打著窗棱,將所有人的驚呼聲拋在身后,而吹拂地更遠。
宮闈中,柔弱的牡丹,就算貴為百花之首,也不得不戰栗地折服于地。
山雨欲來風滿樓。
眼見風大,吹亂了整個窗簾還有床帷,司琴和司畫二人努力地叫人一起關著巨大的紅木窗子。
“快點,快點,把窗戶關好,別吵醒太女和駙馬了!”
而殿外小正子也急忽忽地走進寢殿中,站在金帳外小心翼翼地出聲稟道,“駙馬,令尹大人,司馬大人,左右尹,右徒,各臣工全部到了,正在議事大殿等候。”
若敖子琰聽到窗戶的響動聲早已經醒來,聞言劍眉微微不悅地皺起,做起身來隔著金帳問道,“可知父親大人這么急著趕過來,所謂何事?”
小正子焦急地回道,“淮河至江漢平原整個下游全流域發生大水了,駙馬爺。”
若敖子琰聞言立即一把起身掀開層層金帳走出,“今年的雨勢這么大,不是早就做準備了嗎?”
小正子被問蒙了。
這些朝庭大事他哪懂啊,他只是個傳話的。
“駙馬爺,小人也不知具體情況,不過雨勢外面真的很大,就連從鳳凰山回城的路據說也淹過腳踝了。”小正子把他從傳令兵那邊聽到的消息回到。
羋凰也沒有了多少睡意,聞言問道,“這么嚴重?那令尹大人可有說怎么辦?”
“令尹大人召集全體朝臣緊急開會商議。”小正子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