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無邊的云夢大澤之上,有一艘巨船在風雨中云帆高掛,巨船龐大的身軀從遠處看就像一頭黑龍的龍首,猙獰地張開巨口,鯨吞海食一般,乘風破浪而行,涂著黑色涂料的船身在暴風雨之中,宛如身披戰甲的戰士,劈波斬浪,勇往直前.
江澤帶領著人乘著成氏的這艘巨船以最快的速度往趕洞庭湖邊上趕,靜安撐著大傘,可是依然沒有減少多少大雨打濕船頭前站著的男人的衣衫,只見成嘉站在船頭前指揮著防汛兵舉著火把,發出微弱的火光,穿透大雨,一邊邊揮舞著手中的紅色的令旗,兩岸所有的百姓和官兵見到那風雨飄搖中猶如瑩光般微弱的火光和人影,咬牙堅持著。筆~趣~閣.iquge.nfo
如今洪峰還沒有過境,可是大雨已經來襲,困難加倍。
一時間,所有人恨不得有飛身之術,飛到河堤邊上,立刻鑿開大堤放水。
不過幸好如今因為大雨水流快,成氏的大船提早趕到,他們順流而下,比用腳程趕路要快。
眼見洞庭湖的位置在即,江澤激動地大叫道,指著前方夜雨中的一片波光鱗鱗的湖泊,“右徒大人,到了,到了,就是那邊那個低洼的湖泊!”
成嘉聞言立即命靜安讓人將大船靠岸,目光沉沉,穿越冰冷的大雨然后看向船上那一個個或年輕或年邁或年老的將士們,大聲說道,“所有成敗都在今晚!你們怕嗎?無情的洪水,在我們耳邊咆嘯?
我告訴你們,我不怕!
比起戰場上敵人的刀劍刺進我們的胸膛,砍下我們的頭顱,灑下我們的熱血,我們還有滾燙的胸膛可以阻擋濤天的洪水,你們說是不是?”
話音落下,孫叔敖聞言帶著所有的人整齊劃一地發出一聲大喊,“是!”
一聲聲大吼穿破暴風雨,讓大船和江河都為之一振。
成嘉聞言勾起大笑,然后拿起手中早就準備好的鐵鍬,高高舉起,看著他們喊道,“好,那現在拿起我們手中的鐵鏟,甚至雙手,去挖開大堤,放水!”
所有將士頓時發動了,攥緊了手中的鐵鏟,刀,劍,只要能用來挖土的工具全部拿在手上,實在沒有工具的誠如成嘉所說,他們還有一雙手去挖開大堤。
一隊隊的將士排列有序地快速沿著伸出的船板,奔下大船,江澤的人在最前方舉著一個個火把照亮前方風雨中的道路,公輸謹,公輸年他們這些文弱的官員拿著木尺和繩子也跟在后面,孫叔敖帶著將士緊隨其后,大雨滂沱中,這一只五千人組成的臨時挖掘隊,與時間賽跑著,仿佛一條生生不滅的火龍,任天地浩淼依然在江堤上蜿蜒前進著。
當到達目的地時,江澤指了指寬達五百步的江堤,說道,“孫都尉就是這里了!”
公輸謹和公輸年看著這片江堤,快速地估算著最適合開挖的地位置,“孫都尉從這里開始挖,只要我們挖出一個楔形的深縫來,大水來了自然會沿著此裂隙不斷沖擊下去,直到以洪水之力沖垮整個江堤。”
不用成嘉多說,孫叔敖已經知道怎么做,他二話不說,在風雨中舉起他手中的鐵鍬,在公輸年指定的位置,將手中的鐵鍬往地面上一插,頓時劃地為界,“好,兄弟們,我們開始了,就從這里開始排成一排,每十人一步一挖!”
孫叔敖話落,五千將士沿著他的鐵鍬向后十人一排,每排一步間距向后排列而去,剛好五百步的距離,到達另一邊的無名小湖河岸。
“開始挖動!”
孫叔敖聲嘶力吼道,在風雨中聲聲傳了出去!
五千把鐵鏟聞聲同時揮動,一條條肌肉虬結的鐵臂上下揮舞著,泥土在他們每一下落下去后,被拋起來,落在身后的空地之中,風雨中他們眼不能視物,雨水沖涮了他們黝黑的面龐,淋濕了他們赤裸精裝的上身,微弱的火光在風雨中閃爍,隨時都會熄滅,可是人心的燈火卻爆發出寒芒星火照亮九州大地,云夢之澤。
雷聲千鈞力,雨幕萬重瘴。
力拔山兮氣蓋世,了卻君王天下事。
在成嘉孫叔敖他們,以及兩萬新兵,還有云夢澤周邊江夏縣數萬軍民一起和天神抗衡的時候,中原霸主之國晉國已經再度向北方中原附庸晉國的各路小諸侯發出了會盟于扈的詔令。
不久,周邊衛,陳,鄭等小國紛紛派使前來表示響應。
可是晉國卻以鄭國有二臣之心,拒絕其參與扈會盟之事,準備出兵伐鄭。
鄭國鄭子從安插在晉國的死間口中得知了晉國朝堂上伐鄭的風聲,在鄭國的朝堂上憂心忡忡,問著諸臣謀士,“你們說,如今楚國復強,我鄭國到底應該屈從于北方晉國還是南方楚國?”
“主公,北方晉國勢大,而南方楚國也再度復強,我鄭國卻處于二國之夾縫之間。此次晉國以我鄭國有二臣之心,明顯是試探主公之心,不如主公連夜派人火速送信于趙盾,聲明主公的立場。”有謀士說道。
鄭子聞言心中還是憂慮,“如果楚國因為我鄭國臣服于晉國,又來攻打該如何?”
謀士說道,“主公,您看如今南方楚國連下三日大雨,洪水必然泛濫,尚且自顧不暇,怎么可能會出兵攻我鄭國,或者回擊晉國?所以晉國趙卿才于此時伐我鄭國。”
鄭子聞言心中終于安定,并派人送文書百里加爭連夜發于趙盾,在信中誠意拳拳地申辯鄭國居于大國之間才不得不從強的苦衷,趙盾看了,對趙穿問道,“你說我們要允和嗎?”
趙穿聞言一笑,說道,“大哥你何不表面允和,要求鄭國以示誠心,放開國門,允我晉國軍隊穿過,說我們要攻打楚國。這樣即可不費吹灰之力拿下鄭國。”
趙盾欣然應允,并回信鄭子,要求他們打開國門,助晉攻楚。
鄭子收到書信之后,不日同意開放鄭國,借道于晉。
轟雷雷的雷雨聲中,有一只灰色的信鴿從北方撲翅而來,飛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飛到楚國,飛向那郢都之外的鳳凰山巔,燈火輝煌的鳳殿之中。
“公子,墨琰來信了,晉國真的要伐鄭了!”
清浦捧著墨琰飛奔進行宮,即使跛著腳也高興地說道。
若敖子琰身處大殿之上,正看著九州堪輿圖,聞言精神一振,命道,“快點,把信拿來我看看。”
一行小字映入眼中:若敖駙馬,去年相助之恩情,今日以此相還,晉國伐鄭,愿子琰兄能此戰大展君威,從此天下知!
若敖子琰見此拍著大腿笑道,“好,太好了!快,給我立即召即若敖氏的部將開始進行作戰準備,一旦晉國在我楚國邊境打響戰爭,我們就有了理由可以強勢回擊。”
“這次大戰,我到是要看看,到底是他北方晉國妄自為尊,還是是我南方楚國妄自為大?他們既然想拿鄭國向我楚國示威,如果我們不救鄭國,必然會讓天下其他依附于我楚國的小諸侯以為我楚國怕了晉國,而由此勢氣低落。而陳,衛這些小國,既然倒戈到了晉國那邊去,我們也不用客氣了。聽說陳公剛剛卒沒,卻沒有傳信于我楚國。我楚國怎么能不吊唁一番呢?”
“就讓楊蔚先帶上五萬大軍給陳公送上最后一程吧。”若敖子琰緩緩自信從容命道。
“是,公子!楊蔚領命!”
“如今還有兩日就要田獵大會,在大軍開拔之前,這周國小小的天使,我們也要好好招待一番,我就不怕他挑撥了若敖越椒,我就不怕他不挑撥!”若敖子琰話畢將信帛輕輕一扔,投到了一邊熊熊燃燒的火爐之中。
火爐之中頓時隨風卷起一團巨大的火舌,映照著玉階上的男人目光灼灼,仿佛看到楚國的疆域前所未有的廣大,北到齊晉,東到吳越,富源萬里之境,無處沒有他的足跡。
大雨中,從楚宮而來的傳令兵將令尹子般的意思帶到。
若敖子琰聞言目光一收,笑道,“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如果這個消息告訴凰兒,她應該會和他一樣振奮吧?
想到這里,若敖子琰突然有一絲不確定,轉而問道,“這兩天東宮可有事?”
清浦聞言面上的喜色一收,正色回道,“公子,東宮太女一切如常。”
“是嗎?一切如常?”
若敖子琰聞言大手卻突然一緊,幽深的眸子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