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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東郊之后,走在最前頭的二人笑鬧了沒一會,就發生了一件很尷尬的事情,一路上凡有不認識羋凰的,見到她和成嘉一起走過來,都把她當作成嘉的夫人,圍攏過來行禮。
漸漸聚攏而來的人群越來越多,穿著粗布麻衣的百姓或者頭戴方巾的寒士手里扶著犁,手里揮著鞭子,拿著鐮刀,挑著水筒,拿著記事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將他們圍了一個水泄不通,見到他們紛紛行禮,有說有笑,與郢都內見到貴族就戰戰兢兢的百姓,大有不同,似乎對于他們的身份一點都不害怕,就連蘇從見到一些相熟地熱情地打起招呼起來。
這里似乎是守衛森嚴的郢都以外的另一種太平盛世。
所有人在這里沒有貴賤之分。
田里的農夫們紛紛停下手里的犁或者鋤頭,向他們行禮問好,“右徒大人,這位是您的夫人嗎?您的夫人可真好看……”
“夫人這是有七八個月的身孕了吧?”
割著野草的農婦們也直起腰來,目光落在羋凰隆起的肚子上拱著手恭喜道,“恭祝大人早日生個公子。”
一些小孩子們也圍著他們打轉,看著羋凰的肚子說道,“右徒大人要生小公子了!”
“以后我要給小公子牽馬!”
“我要當護衛!”
蘇從聞言見到這場面,哈哈一笑當作玩笑,朗聲解圍道,“這位小姐可不是右徒大人的妻子,而是左徒大人的妻子,她是來視察我們東郊的農耕情況的。”
醫老卻背著手,站在人群外低聲咂巴著嘴說道,“什么左徒右徒,不都是一個級別,有什么區別?”
百姓們對這些官稱不了解,有人聽到醫老的嘀咕卻說道,“蘇大人,左徒和右徒有什么區別?這也是成右徒大人的官稱嗎?”
成嘉和羋凰就像是明星一樣被眾人團團圍住,也不停揮手否認,“各位鄉親,她是太女,不是我的妻子,太女是來視察我們東郊農耕情況的。”
“右徒大人,我不讀書,你不要騙我,一個女人怎么可能來視察農耕。”
有老漢不信道。
“就是就是……”
“但是她真的不是我的妻子!我還沒有成婚,你們應該知道吧!”成嘉堅持說道。
“不是嗎?那太可惜了,這位小姐這么好看,右徒大人要是娶了也是福氣,如今說不定孩子都有了……”
樸實的百姓們眼里還有不信,而且對成嘉的右徒身份絲毫沒有害怕地繼續說道。
站在成嘉身邊的羋凰微微尷尬,好像這已經是她和成嘉走在一起第二次被人誤會了,上一次是三國會盟,她和若敖子琰馬上要大婚,成嘉被當作新郎誤會,如今因為她有孕,成嘉又被當作孩子的父親誤會。
羋凰斜斜的看了他一眼。
突然覺得世事真的離奇。
如果一年前有人對她說,有一天她會同成嘉同進同出甚至同時被人圍觀,而被圍觀的她不是想殺了這個羋昭的幫兇,卻是想挖空心思了解他腦子里那些奇異的想法,打死她也不會相信。
但是現在,就連她都有些搞不清楚兩人的關系。
至少如今的他們算不上敵人,甚至暫時還有可能是“親密”的同盟。
這樣復雜的關系,羋凰不想去細想,如今的她來東郊的目的很簡單,她很想知道成嘉手上還有什么底牌,徹底地了解清楚,所以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想的太深為好。
她緩緩地吸口氣,一同上前解釋道,“各位鄉親,我與你們的成右徒真的只是上鋒和下屬的關系。”
到最后就連跟上來的司琴司書她們也上前一一申明,“我家太女真的不是右徒大人的妻子。”
可是她們這幾張嘴哪說的過這么多鄉民,所有反駁的聲音全部被壓了下去。
百姓們顯然還是不信,目光一直跟隨著他們,即使兩個人分開老遠一前一后地走著,依然在他們身后指指點點說道,“大人和小姐看起來多登對的一對啊,怎么會不是呢?……”
“肯定是二人不好意思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更是讓耳聰目明的兩人相對無言。
成嘉低頭看了她一眼,后悔剛剛捉弄她,被田里的百姓看到,“對不起!”
羋凰搖搖頭,以前在軍中也是屁大一點事情,只要有人吼上一嗓子,馬上全軍上下都知道,群眾的想象力和傳播力根本無法阻止,“沒事,謠言止于智者,我們本來就沒有什么。”
“天色不早,我們還是趕緊安頓下來。”
二人快速離去。
可是這個“誤會”顯然不會因為羋凰的不在意而停止,東郊就那么多,所有的流民都住在河邊上,洗個衣服,挑個水,馬上就能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地傳開了,平時最愛叨叨的李家媳婦一面在河邊洗著衣服,一面對河邊的其他家的媳婦說道,“你們都看見了嗎?這次右徒大人把他的娘子帶來了,剛剛已經住進了右徒大人的私邸。”
“什么?”
“真的?”
“我們要去看看!”眾媳婦聞言都激動地放下手中的梆槌,恨不得立刻圍到成嘉的私邸外去瞧一瞧。
“聽說右徒大人的娘子是太女殿下!”
“是我們楚國的太女嗎?”
“是啊,是啊!”
“去年就聽說太女嫁給了左徒還是右徒……我們右徒大人真是個有福氣的人,娶了我們太女,那以后我們大家一定會過上更好的日子的。”
待他們下榻到了成嘉在這邊的一個三進獨院時,外面的流言蜚語才被隔絕在外面,可是擋不住有些孩子爬到私邸外面的大樹往里看的視線。
“太女,這邊的平民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
蘇從聞言清咳了兩聲,他也不知道百姓們怎么會盼著成嘉成婚到了這個份上,強行把成嘉和太女看成一對。
司書暗暗吐了吐舌頭,目光在二人身上蕩來蕩去,嘴上說著完全相反的話,“我是堅決不會相信的!”
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她得好好理理。
駙馬雖然和太女和好了,太女看起來表面上沒什么。
可是說實話,她心里還是有些隔應,這種膈應是對駙馬達心底的敬畏之心。
想著駙馬和太女畢竟名份已定,若敖氏諾大的楚國第一氏族,豈是說反悔就能反悔的!
此時的司書心里似乎有兩個小人在拔河:右徒大人也是不錯的,謙和有禮平易近人;萬一右徒大人是下一個駙馬爺怎么辦?又跳一次火坑……
羋凰被司書那小眼神盯的心底發毛,向成嘉起身告辭,“那我先回房了,趕了一天的路,還要收拾收拾東西。”
“嗯,你們先休息一下,待會我讓人把吃的給你們送過去。”
為了避免尷尬,成嘉命人將吃食分別送到她和潘太師的屋子里。
潘崇坐在太師椅上也聽到他們一路而來鬧的尷尬,默默牽起唇角一笑,拍了拍扶手,對阿奴說道,“好了,那為師也先回院子里休息了,阿奴,我們走。”
“是,太師!”阿奴帶著仆從抬著一抬抬的行禮跟上。
潘崇看著留在主院的這個學生,忽爾想起了遠在北邊的另一個學生。
不知道現在北邊的戰事如何了?
不過今日在東郊所見的一切,讓他不禁又想到二人的那個賭約,與其說這個賭約賭的是羋凰和羋昭,在他私心里一直認為就是這二子的心氣之爭,誰家年少不輕狂?
都是天之驕子,卓而不群!
誰也不服誰。
很正常!
潘崇拈須輕笑。
如今等這場戰事結束,東郊也差不多要聞名于世。
他們二子之爭是不是就要分出個勝負來了呢?
潘崇扶著阿奴的手臂說道,“阿奴,你還記得當年是子孔提出來的賭約還是子琰提出來的?”
“好像是右徒大人。”
阿奴想了想,又道,“不過如今太女已經為太女,右徒大人提出來的賭約算是輸了吧!”
“輸了嗎?嗯……可能吧……”
潘崇悠悠頷首,推開羋凰對面的院落的門扉,他們身后的侍從把潘崇的行禮還有平常慣看的書簡用的筆墨全部搬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