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劇烈抖動,滾滾寒流席卷著點點積雪飛舞。
之后,夜色中,大雪山上積蓄多年的積雪,化作一道高達數十丈高的雪浪。
裹挾著山石積雪的巨大浪花,鋪天蓋地般,瘋狂涌動而來!
雪崩!
大雪崩!
“不好!”
顧少傷與老僧對視一眼,登時破空而起,呼嘯著沖向懸空寺方向。
雪崩對于兩人來說自然算不得什么,但以兩人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到里許外正在趕來的一群和尚。
之前追蹤盜經的坤悟,懸空寺的氣宗及以上的高手幾乎全數出動,留下的,除了寥寥幾個氣宗之外,大部分不過只有立命境界而已!
在這種好似山崩地裂一般的巨大雪崩之中,十之八九就是死!
轟隆隆!
顧少傷兩人瞬息間破空而至,擋在一干和尚前面之時。
宛若一條冰雪巨龍,一路所向披靡、勢不可擋的雪浪已經席卷而來,轟隆隆迎頭砸下!
乾剛顧不得責罵一眾小和尚,身子陡然踏前一步。
嗡嗡嗡!
一步踏出,乾剛身上金光大放,巨大的金鐘虛影驟然顯現!
滾滾真氣縱橫激蕩之中,那金鐘越發凝實,清晰的可以看到其上的花紋!
顧少傷心中震動,這赫然是已經將金鐘罩練至大成,練成神通了!
巨大的金鐘陡然倒翻,將顧少傷以及數百和尚護在鐘身之中!
同時整個人倒翻而起,屹立于鐘頂之上,一掌平推向上,一掌下壓,并起兩指指地。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隨即,高達數十上百丈的雪浪,攜帶著不知億萬噸積雪鋪天蓋地的砸下來!
巨大的雪浪拍擊乾剛凝結成實質的金鐘之上,發出接連不斷的巨響。
金鐘之內,更是轟鳴陣陣,震耳發聵。
若不是一眾和尚都有不弱的武道修為,即使沒被雪崩拍死,也要被震死當場!
嗡嗡嗡!
巨鐘劇烈的顫抖著,在滔滔不絕的雪浪之中如同譙石般屹立不倒。
來得快,去的也快。
半個時辰左右,金鐘發出最后一聲巨響,消失在夜空之中。
呼呼!
立于鐘頂的乾剛僧袍舞動,落在地上。
放眼看去,一眾小和尚一個個頭暈眼花的躺在地上,唯有顧少傷一人負手屹立于中間。
顧少傷凝眉看去,只見此時的乾剛,強橫之色不見,又變成了那個干瘦狙樓的老僧。
顯然硬抗這巨大的雪崩,他也不是沒有代價。
“也罷,也罷!”
乾剛雙手合十,微微嘆息一聲。
以他凝神的實力,硬抗這樣一場巨大的雪崩,也消耗極多的元氣。
此時若想壓下面前這個少年,稍有不慎,就會變成生死搏殺。
是以,乾剛嘆息一聲之后,破破爛爛的僧袍卷起積雪,或作冰涼的雪水澆醒一眾小和尚之后。
踏步向懸空寺而去。
“老和尚!”
顧少傷突然開口。
“嗯?”
乾剛頓下腳步。
“閑著沒事,下山順路將你們的《佛我獨尊經》找回來,算是扯平了!”
顧少傷眉頭一挑,高聲說道。
這老和尚人品不差,在顧少傷的靈覺之中,他自始至終沒有對顧少傷產生一點殺意。
而三叔顧及還要留在懸空寺,他自然也不愿意將懸空寺得罪死了。
“那就,有勞了。”
乾剛的聲音淡淡飄蕩過來,腳下似慢實快的踏步走進懸空寺。
顧少傷一笑,在一眾和尚的哀嚎中,踏步向山下而去。
乾剛站在懸崖邊上,極目眺望。
“主持!就這么放他下山不成?”
乾剛身后,一個中年和尚皺眉說道。
以懸空寺的底蘊,即使乾剛不出手,拿下顧少傷也是易如反掌。
乾剛突然放走顧少傷,讓中年僧人皺眉不已。
“強留反成仇,那個少年看似淡漠,實則骨子里滿是桀驁,一身武道修為更是堪比凝神,已然有資格學習我寺的金鐘罩了。”
乾剛面色淡淡,聲音平和:“懸空寺的底蘊怎能輕易動用?”
若是沒有消耗,他自問還能壓下顧少傷,但經雪崩之后,他元氣消減,若想拿下他,只能喚醒閉關以求突破的歷代祖師了。
但為了顧少傷,喚醒閉關的祖師,卻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了。
他轉過身來,長眉下搭,遮住眸中的光芒:“此子,了不得啊。”
演武堂統領高金陽,神刀門傅三刀,懸空寺坤相,太白劍宗慕清流,已然是當代大燕最強的四位少年高手。
乾剛作為懸空寺當代主持,自然知曉,即使是四人之中,最為強大的慕清流,剛剛踏入氣宗之時,也只能勉強在凝神武者的手下逃生罷了。
像顧少傷這樣,一晉升氣宗,實力堪比凝神者,乾剛都聞所未聞。
他自然不知道,顧少傷是以大唐五十年的積蓄,一舉晉升氣宗中期,而不是氣宗前期。
當然,顧少傷也心知肚明,也未曾外顯穴竅。
畢竟,氣宗不同于立命,想要一晉升就打通三十六個穴竅,晉升中期,那簡直比氣宗打敗凝神還要來的震撼。
一路行來,滿是雪崩之后的瘡痍。
下到天劍山半山,大片大片的樹林被積雪沖毀。
一直到得山腳,都是一片白茫茫覆蓋,滾落的山石橫掃一切。
夜色未褪,黎明時刻正是天色最為黑暗的時候。
顧少傷取回蛟馬,騎跨而行。
隨即,天空中金光閃現,展翅足有兩丈多長,卻還算的上是幼鳥的憤怒,縮小身形,落在顧少傷的肩膀之上。
“呵呵!”
顧少傷探手輕撫憤怒的磷羽,微微一笑催馬前行。
父親的傷勢痊愈,更有自己留下的諸多資源,修煉至立命當不是問題。
顧及留于懸空寺,或許凝神未必得成,氣宗的把握卻大大增強。
與他關系最為密切的兩個人都安排妥當,顧少傷再無后顧之憂。
只待尋回懸空寺的《佛我獨尊經》,就可以一探這遼闊無邊的蒼茫大陸。
天劍城,背靠天劍山,乃是一方重城,人流不下金巖府城。
顧少傷牽著蛟馬一路走過白石鋪就的街道,來到一處客棧落腳。
將蛟馬交給伙計之后,顧少傷踏步而行,走進大堂。
此時不過大日剛剛升起,客棧中只有零星的幾個行商打扮的男子在交談著進食。
踏踏!
顧少傷環視一眼,踱步走到柜臺前。
掌柜的乃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此時手中撥打著算盤,百無聊賴。
“這位少俠,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胖掌柜打量顧少傷一眼,滿是肥肉的臉上堆著笑。
顧少傷一身嶄新黑袍,面如冠玉,氣度沉凝,肩膀上還落著一只神俊的金鷹。
一看就不是簡單的角色,胖掌柜自然不會怠慢。
“既不打尖,也不住店。”
顧少傷探手取出演武堂的腰牌,在他眼前一晃,淡淡開口。
“嗯?”
胖掌柜面上的笑容一滯,隨即滿臉帶笑道:“原來是“親人”來了。”
當下,他走出柜臺,招呼伙計看店,領著顧少傷去往后院。
演武堂監察天下,自然不是說笑,除卻每州府城開設有演武分堂之外,各個大小城池之中,都有情報人員駐扎。
而這個貌不驚人的胖子,赫然是天劍城中演武分堂的主事人,立命中期的修為。
嘎吱!
房間的大門關上。
“不知這位兄弟,可否讓在下看看腰牌?”
進了房間,胖子臉上的笑容退去些許,開口道。
“自無不可。”
顧少傷取出腰牌遞上去。
大燕膽敢冒充演武堂之人自然不多,但小心無大錯。
胖掌柜接過顧少傷的腰牌,取出自己的,一碰。
嗡嗡嗡!
腰牌上光芒一閃,一道白色光幕在身前拉開。
其上赫然是顧少傷的模樣。
“得罪,得罪。”
胖掌柜將腰牌遞給顧少傷,連連告罪。
“應有之意。”
顧少傷收回腰牌,探手放進胸口的九鼎之中。
“本人孫景,不知兄弟此來,可是有何要事?”
兩人寒暄幾句,孫景開口問道。
“日前,聽說懸空寺丟失了穹天級的鎮教秘籍《佛我獨尊經》,不知孫兄可知此事?”
顧少傷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說道。
想要打探,幫懸空寺取回秘籍,漫無目的自然是不可行的。
而這孫景盤踞此地多年,耳目眾多,自然是最佳的選擇。
“這個。”
孫景微微有些遲疑。
顧少傷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自胸口取出一袋紫金幣,啪嗒一聲扔在桌子上。
演武堂的情報維持耗資巨大,情報自然不可能是無償的。
“哈哈。”
孫景耳朵一動,已經聽出其中至少有十數個紫金幣,哈哈大笑一聲,將錢袋揣進胸口。
一枚足以買上十頭健壯的大水牛,足夠五口之家兩年生活所需,十幾枚購買情報自然是綽綽有余了。
態度更親近了幾分,笑瞇瞇的道:“此事老哥自然知道,不過,我勸兄弟,最好不要插手的好,其中的牽扯著實不小。”
“嗯?”
顧少傷心頭一動,示意孫景繼續說。
孫景下意識的四下看了一眼,輕聲道:“兄弟可知道,我蒼茫大陸之上的霸主,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