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戰爭,石碑上只是一筆帶過,而顧少傷,卻通過石碑的氣息,“看到”了萬古之前,石碑前那沾染著血跡,淚流滿面卻仍自咬牙的身影。
那是當年一戰中,殘存的一位至尊。
也是他,在人族在死傷了無數的強者之后,答應了魔界和天界簽訂了的一系列不平等條約。
那些條約,很多,多到了方方面面。
其一,不允許太古人族傳道下界,死死的限制了飛升者,不允許太古人族有巨大發展,不允許太古人族的強者干涉神魔傳道人族,信仰光明還是黑暗,皆有族人自愿。
其二,太古人族每百年需向魔界輸送百萬修士,幫助諸多魔界強者修行,并且不能傷害任何神魔兩族的修士。
其三,太古人類的靈魂屬于主神,榮耀歸于主神,主神之神國是所有靈魂的歸宿,所有太古人族的強者,不得干涉靈魂的自由。
顧少傷立于石碑之前,看著最后一條,突然笑了,有些冰冷的味道。
最后一條,其實很簡單,大致的意思就是“現在就這么多了,剩下的等我想好的隨時可以加上”。
“好一個,光暗主神,神魔兩族.”
顧少傷心中自語著。
石碑之上,冰冷冷的數字,卻顯現出了太古人族這十二萬億年中所受到的屈辱。
但,也正是這些條約,使得太古人族能存活這么長的歲月。
十二萬億年的歲月,以顧少傷如今,都無法想象的漫長時間。
條約簽訂之后的無數年,不知多少太古人族不甘,反抗,最終,在無敵的主神面前,注定一切成空。
但他們的強大戰力,卻讓所有神魔震動,這條約之中的許多,就是在一次次的反抗之后所加上。
轉折,在千百億年前。
一個名叫無傷的少年,飛升太古,創造出了另一門獨特的修行之法,在數百億年的時間之中,跨越了無數瓶頸,突破到了至尊巔峰之境界。
顧少傷知曉,無傷的修煉之道,是以陽神武道為根基,容納遮天,完美等無數世界的道而凝聚而成,實則,也并非是數百億年那么漫長。
他記得,是無傷來到飛升之后世界之后的一億年,他已然晉升了至尊巔峰之境界。
而之后漫長的,百億年,千億年中,他將自身的武道之法則,深深的烙印如這方天地之中,以那即將重生的黑暗第十四主神為砝碼,生生的將自己掛在了平衡法則的另一側。
雖然在諸多主神的出手之下未曾真正突破,但其武道之法則,卻已然堪比主神之道。
這,才是無傷不死之緣由。
正是無傷大戰主神,人族積蓄了無數年的力量,才真正的顯露出來。
無傷的武道并未大肆傳播,但在太古人族的一眾強者之中,卻瘋狂流傳著。
這一條修行之道迥異于任何太古修行之道,卻更為強大恐怖,一眾人族,正是修行此道,才爆發出讓神魔為之驚簌的力量!雖然不足以與主神抗衡,卻也讓神魔側目震撼。
之后的歲月中,太古人族雖然還不能干涉主神收割信仰之力,其余的不平等條約,卻被一一去除。
而對于高高在上的主神來說,只要信仰之力不變,一眾羔羊的強大與否,他們并不在意。
除非,如萬古之前的軒轅至尊,如今的無傷一般觸摸到主神級別,祂們才會出手。
但所有太古人族的至尊都知曉,那些存在的目光,已然盯上了太古人族。
一場真正的生死大戰,即將爆發。
“平衡法則.”
顧少傷心中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
在這方世界之中,最為奇異的,就是平衡法則。
這道法則,早于時間規則歸于秩序之前,可以觸摸,但無可能掌控,其引導時間法則,作用于空間法則,脈絡遍布宇宙,是脈絡最為龐大的法則,所有規則依附其下,局部脈絡可以打破,但永不可能破壞。
是這方世界的本源之法則。
強如主神,都無法破壞。
無傷,正是基于平衡之道,才能在黑暗第十四位主神重生之前,以其為砝碼,撬動了平衡法則,將自己的武道法則,烙印在這方天地之中。
畢竟,傳說之中,那位第十四位主神,將是一統所有主神的神王,這是平衡法則所不能允許的。
有那樣一尊存在壓在天平的一側,無傷才有機會將自己當做砝碼,壓在天平的另一側。
“天碑之上,許多東西不能真正的記載。”
這時,之前曾睜眼看了一眼顧少傷的那位青年再度開口,說道。
他一向是個冷酷的人,但是,面前這個青年,相貌幾乎與無傷至尊有七分相像,他雖不像大殿之外的那位男子一般失態,卻也心湖波動,忍不住想要開口。
“恩?”
顧少傷回轉身,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那男子猶自看了一眼顧少傷,說道:“不過,你如今得知也沒有益處。還是去修行吧,若能晉升皇級,本座給你一番造化!”
“造化?”
顧少傷心中啞然。
此界之中的修行劃分為飛升期,皇級,帝級,神級,至尊級,主神級。
其中,帝級,已然是人族中的高手了,畢竟,以顧少傷如今神魔六重天的境界,也不過剛剛踏入此界的至尊級而已。
而面前的這個男子,修為大致是神級,算是人族中的大高手了,其修行的,也是無傷的武道。
無傷的武道,是太古人族之中的隱秘,避免神魔兩族得到這種修行之法,只有修行到了皇級層次,才有資格修行。
他所說的大造化,想來就是無傷的武道?
顧少傷心中了然,卻沒多說,微微點頭,轉身踏步走出圣殿。
那男子微微皺眉,搖搖頭,也不再多說什么。
顧少傷邁步踏出圣殿,帶著絲絲感慨。
他立于圣山峭壁之處,極目眺望著無盡的太古大陸。
入目所及,盡是群山綿延,大樹成林,并未有成型的道路,一切都好似莽荒一般,沒有多少文明的氣息。
無傷的到來,改變了許多,但又有許多并未改變。
這方天地之中的殺伐之氣不減分毫,卻沒有了萬古之前的神魔肆孽,也沒有了兇獸成群的景象,但是,一種壓抑之感,卻深深的烙印在這方天地之中。
無傷當年證道之戰,最終被主神打落黑暗深淵,雖然其不死不滅,讓主神都為之忌憚,神魔都不敢隨意欺辱人族。
但是他一日不晉升主神,就沒有與主神真正談話的資格。
甚至,他一人,也不足以抗衡足足二十六位主神,雖然他們并非是真正的先天神魔,但在這方天地之中,卻已然擁有先天神魔級的力量。
有如此之多的主神注視,這方世界之中,想要晉升最后一步,太難太難了,遇到的阻礙之大,遠遠超出想象。
而若非在這方世界之中晉升,縱使先天神魔欲要破界而入,都要被那無所不在的平衡法則所鎮壓。
無傷當年,之所以選擇在飛升之后世界突破,就是因為如此。
不然,顧少傷諸天鏡在手,完全可以將他送往他界突破。
不是不能,實是不愿而已。
無傷雖然冷酷如鐵石,但在這個世界千百億年的修行之中,也與這方世界的太古人族有了剪不斷的羈絆。
去往他界突破,是否還能回來,已然是未知之數了。
“無傷”
顧少傷立于圣崖之畔,心中轉動著諸多念頭。
無傷的境界極為微妙,已然達到那個臨界之點,隨時可以突破那一步。
但是黑暗深淵之中,至少有十尊黑暗主神注視,鎮壓,那短短的一步,想要突破,都難上加難。
若非是他的不死法則逆天,這些主神早就聯手將他擊殺了。
“麻煩.”
顧少傷嘆息一聲,盤膝坐下,緩緩吐納。
以顧少傷如今的修為,想要在十尊主神的坐鎮之下救出無傷,根本不可能。
諸天萬界之中的強者太多太多了,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沒有人能順風順水,一路坦途的直達巔峰之境界。
縱使生而為圣的鴻鈞,都有隕落的危機,誰能說自己就比他更強?
氣流微微鼓蕩著,顧少傷心中思緒翻飛。
無傷的道,是在他的武道根基之上貼合了這方世界寬松的天地法則,已然與他不同了。
他的道,并不需要參悟任何世界的法則,僅僅是純粹的修煉己身,不然,若是單休此界的法則之道,未曾達到先天神魔境界之時,去往他界,能夠發揮出怎樣的實力,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他在圣崖之上靜坐,緩緩的打磨肉身,推演武道,默默積蓄自身,心中思量著許許多多的念頭。
他能感知到,這方大世界的開辟并未有多久,天地之中的靈氣之充沛遠在長生界之上。
這樣的環境,其實是極為適合修行,處于這樣的世界之中,縱使修為低微,都足以存活億萬年的時間。
同樣因為如此,這方世界的天地大道極為活躍,對于顧少傷無用,對于他的洪荒世界,卻有巨大的好處。
他緩緩的探出手掌,一縷紫氣飄蕩而起,洪荒世界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