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之前,老道士靜靜站立。
他自太初遠眺,似乎將無盡無限多元宇宙都涵蓋在眸光之內。
太易紀,太初紀,太始紀......無窮無盡的紀元,古史,文明,時空,宇宙,在他眸光之中彼此交織,勾勒出一方無可形容,莫可名狀,無法言說的偉岸存在。
那一物不可直視,無可窺其全貌。
萬界萬靈,萬物萬有,一切有形無形,有情無情,有相無相之物,皆能在其中映照出來。
人觀之見人,魔觀之見魔,仙人觀之見仙,神人觀之見神,道人觀之見道!
凡有無之物,皆可映照!
“大道如鏡,見己不見道。”
老道士微微一嘆。
大道玄虛,高到不可思議,不可見之,見之則變,不見則不變,無人可見大道真顏色。
哪怕是如今的他,也不能夠。
輕嘆一聲,老道士踱步踏入最初,沒入無盡時空之中。
太易之初,時空無序,混沌錯亂,雖似可見,實則難入。
老道人踱步而行,無邊混沌在其腳下瞬息億萬變,一切都在毫無規律的劇烈變化著。
若無人指引,大羅都要迷失,混元都不能入。
但老道士只是一步步踏出,萬般風浪皆平,無窮變化皆消,無垠混沌在其腳下鑄就成了一道通往不可知之地的虛無通道。
“這老道,真的來了!”
時空蕩漾之間,時空之主的聲線微微波動起來。
祂并未看到那老道士,但是他卻知曉,是誰踏入了最初時空。
但也僅此而已,即便是祂,都不能阻擋這老道士的腳步。
“最初輻射萬萬劫,他不來,便真的要被取而代之了”
系統之主冰冷的聲線回蕩開來:
“他不得不來”
時空微微泛起漣漪,無所不在的光陰交織勾勒出了時空之主虛幻不定的身影。
祂看著混亂無序,變化莫測的最初時空,帶著一絲疑惑:
“他真的在意被取代嗎......”
時空之主有些疑惑。
那武祖的目的太過明顯,堂皇,根本沒有掩飾的意思,鴻鈞道人不可能不知曉他的目的。
但武祖開辟太易,重現洪荒的兩次大戰,他皆沒有出手過......
作為曾經的諸天第一巨頭,鴻鈞道人若是出手的分量,無人能夠不計較幾分。
“他已失先天炁道,再無力道,便真的要消亡了......”
系統之主也自現身,看向最初時空:
“做減求空之道早已證明,并不可行,他還要試驗嗎......”
曾經太易萬萬劫,太易之后萬萬劫,諸多混元巨頭為了探尋前路,不知在無盡無限混沌海之中開辟了幾多多元宇宙作為實驗之地。
不知幾多先天神魔,乃至于混元巨頭,都在試驗前路之時為之隕落,為之人亡道存。
準提道人,混鯤祖師,混沌大帝,時辰道人,揚眉道人皆是其中之一!
躲三災,斬三尸之法,量劫之道,大宏愿,殺劫,合天道,功德之道......無數種道路,皆是在這一個個實驗的多元宇宙之中培育而出,諸多大能流傳下來。
其中,便有做減求空之法。
所謂的做減求空之道,便是斬除自身與天地間的一切聯系,尋人背負自己的因果,放棄一切,從而使得自己從大道之中超脫出來。
但是,此道,已然失敗了。
大道如農夫,混沌為土壤,無論是后天生靈,多元宇宙還是先天神魔,皆是種子,本就是大道所生。
種子生長的一切養分,亦是大道所化。
開花結果之后,又如何能夠真正斬斷與大道的聯系?
拋去果子,也多半是不能的。
“超脫之路何其之難?媧皇超脫,是因其以人道補大道之缺,從而超脫而去。”
時空之主嘆息一聲:
“而人道,可是間接衍生出了八萬四千后天大道的”
系統之主沉默。
祂與時空之主也皆是混元無極,但莫說是踏入太之道路,便是修成如大天尊,西王母那般地步,都不知要多少歲月了。
到了祂們這般地步,每一絲進步,都是要以無盡歲月,無窮積蓄填充的巨大鴻溝!
修行之路,所公認最難的兩個門檻。
一是后天逆轉先天,二,便是無極近太!
相比之下,混元成道劫,都不能夠相比。
兩人相對無言,皆是沉默。
直到許久之后,時空之主才似有所覺的看向最初時空,心中一動:
“時空漸漸有序,混沌不再混亂,最初時空,可以進去了!”
無盡混沌海深處,元始大羅天。
元始大羅天高懸諸界之上,揮灑無窮流光,那是法與理的交織,無窮神通秘法,似乎盡在那一道道流光之中。
元始大羅天,后花園之中,秀麗山川之中,一株老樹舒展枝干,遮蔽光陰。
老樹之下,兩人相對弈棋。
其中一人著白衫,做書生打扮,另一人著青衫,同樣宛如凡間士子。
而一眸光靈動的白狐,正靜靜的看著兩人弈棋。
兩人相對而坐,弈棋已然不知幾許年月。
白狐,也看了不知幾許年月。
在她看來,那棋盤之中,無窮法理道蘊交織,不知多么浩瀚,那一枚枚縱橫交錯的棋子,簡直好似一方方宇宙。
隱隱可以看到那黑白兩色棋子之中,演變的人道,天道,交織的法理
“不愧是道不出元始大羅天,江教主棋力超凡入圣.”
看著面前平和慵懶的書生,洪易不由的贊嘆一聲。
這一局棋,兩人已經下了無數年了。
在這一盤棋之中,這位江教主所演示而出的大道神通,讓他都不由贊嘆。
這位江教主之道包容一切,元始之道,一即是萬,萬即是一。
“慚愧,慚愧。”
年輕書生微微一笑,道:“你我棋力相當,我年歲更大些,棋下的多些,可算不得我棋藝高明。”
下棋如論道。
這位易道源流,其道便是讓他也頗為驚艷。
“輸了便是輸了。”
洪易搖搖頭,并不在意。
他這一生中,下棋輸的次數太多了,多這么一次,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某人倒是不輸,誰都懶得跟他下棋了。
他輸了這盤棋,便可以下第二次,第三次直至無數次,多次領悟這尊承載了元始大天尊道統的江教主的大道。
贏了,多半是沒這待遇了。
“道友既已成道,何以不道印諸天?”
年輕書生江教主也不糾結,看著洪易,微微有些好奇。
此時之洪易,已然是混元巨頭!
正如在顧少傷演化的意志洪荒中,他曾對夢神機所言,一切力量皆為真,他走出洪荒之時,自然而然的便成就了混元!
但是,他的道,卻并未烙印諸天源頭,更不曾輻射萬界。
雖然輻射萬界不是混元的必要條件,但那已然是混元通向無極最為完善的道路了。
諸天萬界之中不走這一條道路的混元自然也是不少,但是想要成為混元,便要難得多了。
類比多元宇宙與無限多元宇宙之間的差別,便可見一斑了。
“得與失,說不清好與壞。道貫諸天,汲取千千劫,萬萬界之力是混元之路,反之,也是一條路。”
洪易丟下棋子,神色恬靜中又意有所指:
“或許有朝一日,是要還的”
混元是自身之修持,不是大道果位,根本不需要大道的承認。
烙印道源,是修行,不烙印,同樣也是修行。
成就混元之時,他便明悟了這一點,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一條路。
“還......”
年輕書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噗通!
兩人談話之間,本安安靜靜的蹲坐在一旁的白狐突然站起,拈起一枚棋子,想要下在棋盤上。
不想那棋子倒是勉強拿了起來,卻一個踉蹌,趴在了地上。
“你啊!”
年輕書生瞬間忘卻了一切,一臉無奈笑意的將白狐抱了起來。
“小書生,你這棋子,是什么打造的,居然這般沉重?”
白狐跳上年輕書生的肩頭,眨著眼看向洪易,這棋盤,棋子可都是洪易帶來的。
“這棋盤,棋子”
洪易啞然一笑,捏著一枚棋子,道:“卻是來自最初時空。”
“那位盤古嗎”
年輕書生也拈起一枚棋子,稍稍用力一捏,那棋子先是變形,隨即才裂開。
“嚇!”
白狐嚇了一跳。
她可是知道這年輕書生多厲害的,便是一方宇宙,被其一捏也必然歸墟寂滅,這棋子的質量,可是驚人的好。
年輕書生也有些驚訝。
“咦?”
這時,年輕書生心頭微微一動,看向了最初時空。
洪易也正好將眸光挪過去。
在兩人的注視之下,那最初時空,太易洪荒之中,陡然有無窮紫光充斥無盡寰宇,無量量時空。
鴻鈞道人踱步踏入虛無通道的盡頭之時,便聽到一聲煌煌鐘聲于混沌之中回蕩開來。
霎時間,沸騰的混沌為之平息,混亂的時空都變得有序。
鴻鈞道人尋聲看去,就看到一座古樸巍峨的道宮矗立于混沌之中,定鼎混亂時空,不斷激蕩的混沌氣流。
而在那古樸巍峨的道宮之中,隱隱可見一尊偉岸存在的身影,在光影交錯之間,被勾勒而出。
“紫霄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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