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原本以為,程曼拿錢出來,是讓她幫忙存到存折里,于是在她拿錢出來的時候,也就在一邊等著。
誰知道竟然是給她的!
“媽,這錢你們留著吧。”林微搖頭拒絕,“我現在不缺錢,而且我的戶口關系在這里,平時自己的吃喝完全不成問題。”
“而且,我平時也會接一些翻譯的活兒,賺的也不少。”
本來,她想把爸媽的戶口關系轉到這邊來的,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一是麻煩,二是以后可能有隱患。
如今還是計劃經濟時期,戶口關系代表著一個人的口糧。想動一動,極為困難。
就像那些下鄉知青,他們和村民結了婚,戶口關系就落在了農村,想回城里沒可能,除非離了婚,戶口還回原籍。
還有那些不同地方的知青結了婚,一旦回城,可能只有所在城市的那個人才有糧食關系,另外一個人就沒有。
這就相當于一個人養著兩個人,也是困難。所以這些年的返城浪潮才會散了那么多人。
牽涉到糧食關系,這就是麻煩之處。
而說的隱患,無非就是農村戶口在沒城里正式工作,或者沒有什么重大貢獻的情況下,戶口轉到了城里,一旦被發現,可能就不止想象中的那些麻煩。
反正爸媽也都年輕,也有飯館支撐著,另外還有她在,那些糧食關系也就無所謂了。
等到改革開放的大方針行進一段時間,關于戶籍方面有些明確的說法了,到時候再弄這些吧。
或者不動戶口關系,也是可以的。
總之,吃點虧,得了方便,少了隱患,也算是福氣。
“你賺的錢是你賺的,媽給的錢是媽給的。”程曼硬是要塞給她,“不一樣的。”
真要說起來,這飯館也是閨女的。他們也就保管著,經營著罷了。
“我不要。”林微接過錢,往大衣柜里一塞,然后關上衣柜的門,站在前面,堅決道,“媽,我不缺錢的。你不用給我,給我我也不要。”
她雖然沒有給她媽明確透過家底,可姥姥那個院子,她媽所在的這個院子,還有她和唐慎的那個二進院子,這些她媽都是知道的。
林林總總加起來,她媽心里也得有個數了。
“行,我不給你。”程曼氣笑了,“我等著我外孫出生,到時候我給我外孫見面禮。”
她給外孫,看她還有啥理由不要!
說起外孫,程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目光盯著她的臉看。
林微被她這細致的盯視弄得渾身發毛,忍不住開口問道,“媽?”
好像跟不認識她了一樣……
一瞬間,林微腦子里閃過小時候許多老人講過的鬼上身的事兒,整個人都不好了……
汗毛嗖嗖立起來,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你去醫院吧,要不去馮老先生那兒也行。”
程曼盯著她,心里隱隱有個猜測,囑咐道,“今兒就去!”
想想,探頭看了眼外面,退回來朝她小聲道,“等會兒讓小唐和你爸一起去你舅舅那兒幫忙,我帶你去醫院。”
這孩子有點像懷孕的樣子吶……
在農村,十里八鄉也沒啥談資,有時候誰懷孕了,那能傳出去老遠。
這看得多了,大家沒事兒的時候就愛湊在一起,說說東道道西,也就對誰懷孕沒懷孕有了一套看法。
程曼看著林微,有些猶豫不定。看著像,但又不像,她也拿不定主意了。
林微心頭一跳,還沒說什么呢,就見程曼來回走了兩步停在她面前,神秘兮兮地問道,“你最近有沒有啥變化?”
林微:“?”
見林微似乎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程曼問得仔細了一些,“我的意思是,你最近這段時間口味兒上有沒有什么變化或者,有沒有比平常時間困乏一些胃口怎么樣?”
說著一拍腦袋,想問問閨女例假,可想著以前也不太準,便有些遲疑。
“媽,你的意思是想問我有沒有懷孕?”事到如今,似乎也沒有隱瞞下去的必要了,林微笑瞇瞇地問道。“是這個意思吧?”
程曼見她笑得有些滿不在乎,氣兒都有些不順了,點點她,批評道,“你咋看起來一點都不上心?這能是玩鬧的事兒嗎?你們年輕,可能不知道什么懷孕不懷孕的。媽問你,你就好好說。”
她生了三個孩子,多少還是有點經驗在的。
這懷孕的人吶,口味一般都會發生變化,以前喜歡吃的突然不喜歡了,不喜歡吃的反而變得愛吃了。
嗜睡也是其中一個,晨起偶有想吐,這些都可能是懷孕的癥狀。
別的不說,懷孕的人走路姿勢和臉上就跟平時不一樣。
程曼越想,越覺自己猜的沒問題。
“算了,你也別說了,估計你也沒怎么注意。”程曼把鐵盒里的錢收拾收拾,塞進挎包,“等咱吃了飯,先去別的醫院看看吧。不去馮老爺子那兒和你婆婆那個醫院了。”
要是真的,那絕對是皆大歡喜。
要不是,顯得有些興師動眾,讓人家也空歡喜一場。
“不用去了。”
林微拉她坐下,感覺有些奇怪的興奮,也有些羞赧,微微笑著道,“我有一個多月了。”
跟自家親娘說這事兒,怎么感覺有些怪怪的?
林微對這感覺挺新奇。
“一個多月?”
程曼擱腦子里算了一下,“一月初懷上的?”
那個時候是剛從YN回來吧?回來之后,她就去唐慎那兒了?
“我十二月底去的那邊,一月初回來的。”林微輕聲道,“后來一直忙學校的事兒,還被抽調去部門幫忙,就沒顧上往這地方想。”
后來,剛從部門出來,就又碰上了胡有糧陷害她融資放貸的事兒。
事情一個接一個的來,她也不確定能不能保住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畢竟,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能這么快懷上孩子。
以前,她以為自己大概三十歲之前能有個孩子就不錯了,沒想到驚喜來得那么迅捷!
“是媽對不起你!”
程曼想到一月中旬那個墨鏡男人,渾身頓時出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