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長久的沉默，沉默的林微差點掉下眼淚。
那種凝重和憂心，即便是林微這個普通人，也能想象到他背負了多么沉重的東西。
就像，就像唐慎一樣……
“你知道咱們國家研制導彈的歷史嗎？”
沈立終于開口。
林微搖搖頭，她只知道當年國家宣布研制導彈成功的消息，其他并不知道。
“偉人曾說過，原子彈是M國反動派用來嚇人的一只紙老虎，看樣子可怕，實際上并不可怕。”
林微點點頭，這話幾乎人人都知道，而在五六十年代，紅寶書里也有記載。
“可是呢，這句話之后，M國卻不斷揮動核大棒威脅咱們國家……”
沈立說的很慢，可那股子沉悶讓林微眼睛酸澀。
“也就是這個時候，咱們國家才意識到，要反對核武器，就得自己先擁有核武器。”
沈立道，“而那個時候，咱們國家剛剛成立，處于百廢待興時期，缺技術，也缺錢。在缺少經費，甚至科研人員還要忍饑挨餓的情況下，咱們的國家還是研制出來了原子彈。”
林微點點頭，這是六十年代中期的事情。
“你們大概不知道，就在咱們國家的科研人員克服重重艱難險阻，馬上取得勝利的時候，一個阻止咱們國家原子彈研制的計劃，在強國中悄然生成……”
沈立搖搖頭，嘆息：“有了原子彈，咱們又有鈾礦，這一點上，暫時能穩住腳跟。”
林微不太清楚，但也隱隱聽過，說是華夏也有一對夫妻，被稱為居里夫婦。但他們主要是研究原子彈的。
而這鈾礦是誰找出來的，她卻是不知道的。
原子彈研究成功，標志著什么，她有些模糊，但也知道國外也不敢輕易再對華夏動手。
“但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啊。”沈立一句三嘆，“咱們有了原子彈，但人家已經有了航母了，不努力追趕，可能還是挨打的處境……”
航母？
林微眼神有些復雜，很多熱血百姓寫信給國家，愿意捐錢給國家造航母。
可是，這不是錢能解決的！
她雖然不懂，可唐慎也有給她講過國家的處境。
如今華夏和M國建交還不足兩年，真要明目張膽造航母，先不說錢夠不夠，也不說技術上行不行得通，就說在這個建造航母期間國外可能施加的壓力，足夠讓剛剛經濟復蘇的華夏再次進入冰凍期……
而且，這個期間太過漫長，多少事兒都可能發生。
就說剛才沈立說的原子彈研發遇到的一系列阻撓，已經夠讓人心驚的了。
如果真要造航母，可能遭遇到的就是致命的打擊了！
哪怕不是建造，想要全國勒緊褲腰帶去買航母也不現實啊。
第一，哪個國家犯蠢了賣這個？
第二，買了航母和建造航母有什么區別？不還是要受到打擊報復么？
第三，那么大個的東西，藏也藏不住吧？
所以，沈立到底想干啥？
他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林微看著沈立，簡直跟看怪物不差了。
他們就是想做，國家也不會允許的吧？
“港城沒回歸……”
沈立看她一眼，“還在Y國的管轄下。”
林微點點頭，這確實是個不爭的事實。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沈立這句話，讓林微一頭霧水。
這港城沒回歸和一切皆有可能有啥關系？
難道是讓港城的人買航母？
想到這兒，林微咽了口唾沫，很想豎起大拇指跟他說，我敬你是條漢子！
港城的人買了，那也是停泊在港城，不可能進入內地！
這一點，她很清楚。
再怎么沒有軍事頭腦，可是她畢竟是在大院里呆了那么久的，耳濡目染之下，多少還是有點政治覺悟。
“其他你不用管，幫我介紹個人唄。”
沈立恢復常態，不再如之前那般沉重。
這次不用他再提點什么，她也知道他想見的人是誰。
想想唐慎，想想唐家一家子，再看看沈立，林微艱難點點頭，道：“我先給你遞個話？”
想見面，先打聲招呼吧。人陳燼愿意見他，這樣也不會唐突了。
“可以。”沈立點點頭，口述給了林微一個地址，然后道，“不管他愿意還是不愿意，你都把這個地址告訴他，就說我會掃榻迎候。”
這個不是一蹴而就的，他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目前資金還不夠，正是讓何盛打拼賺錢的時候，三四年的堅持下來，天時地利人和，他的目的也就能達成了。
現在，不急，也不能著急。
他們只是暫時得到了一個消息，后面還得精心運作一下。
三四年時間剛剛好。
林微在心里默默誦讀了幾遍沈立說的地址，確認完全無誤了，這才點點頭。
只是，丑話她得先說在前頭。
“您既然知道陳燼，就應該知道高志國和他姐姐陳靈淑。所以，他對咱們并沒有什么好感……”
這個“咱們”指代什么，沈立清楚。
十年動蕩，不管對人，還是對國家，都是一個劫難。
“而陳燼，您應該也做過調查吧？”林微看著沈立，見他點頭，才繼續說下去，“他的背景擱在那兒，威逼利誘肯定不行的，可能還會適得其反……”
林微隱約猜到沈立想做什么，可卻對他的這個打算持懷疑態度。
很大程度不會成功啊……
“你這丫頭……”沈立遙遙點了點她，笑道，“你以為我是什么樣的人？我怎么會干出威逼利誘的事兒！”
他這話一出，林微完全不擔心了。
沈立這人是誰？
老奸巨猾，賣了還讓你給他數錢，還數得挺開心的那種。
但卻又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老奸巨猾，他還有定力，有情懷，有忠義……
總之，他是一個挺復雜的人。
能讓你覺得，他說的都是對的，你想要跟著他做事兒至死不渝的那種……
“好了，你就幫我傳個話，后面的我自己來。”
第一步，他得讓陳燼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想做什么。
接下來再具體調整其他。
沈立站起來，“走吧，我先送你回大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