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到了臥室，林微看著程曼，問詢道，“怎么了？”
剛才在外面的時候，她媽明顯就是有話說。
神神秘秘的，應是私房話無疑了。
“我聽你姥姥說，你又懷孕了？”程曼說著，看了看她的肚子，“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這個月份正是鬧人的孕吐期，她怕閨女難受。
“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林微摸摸肚子，笑道，“這倆孩子跟拂曉一樣，都挺乖的。”
倆孩子？
程曼頓了一下，下一秒愣愣道，“倆孩子？！”
她沒聽孩子姥姥說這個事兒啊！
老天爺！
她還正發愁呢，想著大閨女懷這一胎，要還是個丫頭咋辦？婆家會不會說什么。
現在好了，即便是丫頭，那也是倆丫頭！
一下子又要給唐家添兩個人口，任誰也說不出來個“不”字兒！
雙胞胎，擱哪兒都是稀罕的！
“嗯。”林微拉著程曼坐在床沿上，露出一口小白牙，“我是想著這事兒安穩一些，最起碼到四個月的時候再說的……”
結果沒忍住。
程曼想到人家三個月之前都不說出去的習慣，便立即說道，“你放心，這事兒別說你爸了，就是你姥姥我也不說。”
天哪！
天哪！
真好！
程曼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林微面前，看著她笑，“都說不能重男輕女，可是現在的人也避免不了去想死后誰給摔火盆的事兒。你婆婆和外公通情達理，我是知道的。可……”
她想說，可是你公公和爺爺還是有些想要男孩兒的意思的。
但怕閨女跟婆家產生隔閡，話到了嘴邊兒，變成了，“大院里的人不是都像你婆家那樣的好說話。我怕你在大院兒那邊受委屈……”
不說鄉下，就說以前鎮子上的，還有來飯館里吃飯，這次出去拍戲看見的，男孩女孩到底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女孩兒上學的很少，男孩兒即便是學習不好，也給供著。
父母姐妹全供著那么個男孩子，說起來也是讓人心里發寒……
“媽，你這都是瞎擔心。”林微笑道，“你想想，我一年到頭在大院兒那邊住幾次？再說，羨慕拂曉的人不在少數呢。”
見閨女心態好，程曼很大程度上松了一口氣，“你自己看得開就行。如果大院兒那邊讓你不舒服，就回來這邊住。”
自己有錢，腰桿硬，不必看任何人眼色。
倆人把這事兒說開，心里都敞亮了一些。
程曼沉默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地開了口，“有件事兒我不知道怎么拿主意，你聽聽，給媽參考一下……”
林微點點頭，“嗯”了一聲，等著她的下文。
“是這樣的，有次劇組里說得好的人來不了，就讓我給頂上了。然后，演員劇組的團長就找我，說要不要加入團里……”
她當時腦子亂糟糟的，沒有一口否決，但也沒有答應下來。
“拍戲拋頭露面的不說，有時候男女演員要有一些接觸，拉拉手啥的……”程曼越說越沒底氣，“我都已經是結了婚的人了，跟人家拉手成什么樣子？”
按說，看了這么多拍攝現場，她不應該有這樣守舊的想法。
可，現實就是現實。
總不能因為這個，最后被人指指點點，最后夫妻離婚收場。
就算是為了孩子，也得注意點兒影響的……
何況，唐家處在那樣的一個位子，她這邊要是有點風言風語，閨女這邊兒也不好過的吧？
“算了，你爸肯定不會同意的。我也……覺得不太好……”
她說著說著，自己先否定了自己。
大概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林微很容易看出她媽話里的言不由衷，卻不得不向現實低頭的無奈落寞。
她是喜歡這一行的！
林微看的明白。
“我該多問問自己的，要是多問問，今兒也不會又給你講這些了。”閨女原本是應該安心養胎，不操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
“媽，你喜歡拍戲嗎？”
林微沒有正面回答是或者否，而是問出最根本的，“把所有的外部影響全部拋棄掉，你只考慮喜歡或者不喜歡。”
家里并不缺錢，也沒有什么經濟壓力。
年過半百的姥姥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兒，她媽自然也是可以的。
“……喜……喜歡的吧？”程曼眼神有些發散，思緒好像飄到了很遠，“我總覺得，拍戲的時候，心情很好……”
沒有生活中的柴米油鹽，也沒有妯娌姑嫂的暗中角力，像是活在了一個無憂無慮的世界里，喜怒哀樂都可以盡情揮灑。
“那你覺得什么攔住了你做你喜歡的事兒的快樂？”人生在世，有多少人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事兒或者東西？
當然，錢除外。
程曼沉默，聲音輕的幾不可聞道：“我……我怕別人說三道四，也怕……”影響到你們。
成年人，尤其是她這個年紀，跟林果沒法比，她要考慮的更多。
“如果我爸同意，你愿不愿意去繼續嘗試？”
林微知道她媽在顧慮什么，想了想，也沒有旁敲側擊，直接問出了問題的關鍵。
“你爸不會同意的。”程曼苦笑，“他……不會喜歡的。”
真要是去拍戲了，夫妻大概要長久的分居兩地了……
“去問問吧。”林微倒是覺得結論不能下那么早，“不問怎么知道？我看我爸還是比較尊重你的想法的。”
除了在爺爺奶奶的贍養問題上，她爸幾乎對她媽百依百順了。
“這……會不會有人笑話我？”程曼跟林微說那么一通，心里通透了一些，就開始有別的擔心了。
林微笑，“媽，那些老藝術家有人笑話嗎？”
“我不是老藝術家啊……”程曼張張嘴，覺得閨女說得有道理，但又覺得哪里不對。“咋能跟人家比？”
林微好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什么大事兒，都是從一點一滴中積累起來的。媽，你好歹是文化人，再加上果兒可以教你一些外語，你比相同起點的人有優勢著呢。”
夸人這事兒，不能亂夸，一定要找準點兒，不然只會適得其反，讓人懸著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