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閃而過一道小小身影的時候,汪洋血都冷了。
因為有林微這么一個孕婦在,他開車的時候,向來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所以這次車速跟以往沒什么差別,都是按照規定的速度,規定的路線行駛。
誰知道怎么就突然沖出來一個約有六七歲大的孩子!
急打方向盤,又想到身后的林微,只能憑借著這么多年在部隊練就的開車技術,盡可能平穩地躲過這天外來禍。
剎車,往后看。
見林微一手撐著座位,一手護著肚子,還有一只腳抵著前面的座位,給自己留出了足以容納肚子的空間,這才小小松了一口氣。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汪洋視線變得鋒芒外露,“有沒有撞到肚子?”
林微深深呼吸兩口氣,讓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和僵硬的肌肉放松下來,搖搖頭,“沒有撞到肚子,只是甩了一下,甩的肚子有點不舒服……”
她現在,其實并不能夠很好地感覺身體的情況。
剛才的情況太突然,她腦子一白,其他的動作全是本能在支持。
這會兒,除了心跳和發硬的肚皮,出了恐懼和后怕,她感覺不到其他。
細細吸氣,慢慢呼氣,等身體所有感覺找回來,林微才渾身一軟,幾乎是癱坐在座位上。
謝天謝地,孩子沒問題!
“你趕緊下車看看!”
她現在腿軟,實在是沒有力氣起身。
汪洋應了一聲,打開車門,往車前走去。
“是你開的車?你撞了我家孩子你知不知道?!”一個看起來有三十五歲的女人沖到汪洋面前,就要揪他衣服,被汪洋靈活一躲,楞了一下,頓時哭喊起來,“快看看啊,有錢人撞孩子了!”
這年代,有車是個很稀罕的事兒。
女人一喊,瞬間圍了一堆人過來。
“我確定我沒有撞到他。”汪洋看了斜前方那個趴在地上的男孩子,認真說道,“你看車頭的方向,車和孩子之間的距離,還有我這車的車輪剎車痕跡,足以判斷出,你孩子摔倒,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說著,看了一眼道路,“而且,這是公路,不是斑馬線人行道。”
倆人正理論著,就見小孩兒一骨碌爬起來,哇哇哭著往女人這邊走。
“兒子啊,哪里痛?你告訴媽,媽給你找回公道!”女人哭著,“你差點兒就被人撞死了,你知不知道?媽就你這么一個兒子,你要是有事兒,讓我和你爸咋活啊?嗚嗚……”
女人抱著孩子哭喊,聲音尖利。
汪洋分析著女人出現之后的種種,覺得像是看了一場鬧劇。
真要是怕孩子有個三長兩短,難道不是應該先去看孩子,然后再過來理論嗎?
結果倒好,她直接就往他這邊來了。
可見,這女人心里也清楚,是知道孩子沒事兒的。
甚至可以說,她知道這事兒跟他們沒關系。
“你這人是怎么開車的?”
“對啊,人家就這么一個孩子,你要是給撞出個三長兩短,可怎么辦喲?”
圍觀的人你一言我一語,便把責任都推到了汪洋這邊兒。
汪洋比較剛直,直接道,“這孩子我沒撞到,責任也不在我這一邊兒,圍觀的絕對有人看到,這孩子根本離車還有一段距離,是他跑的太快,給摔倒的。”
說著,按照腦子一瞬間記住的方位和人臉,對上圍觀的人。
幾乎是靜默了半分鐘,才聽見一個小孩兒說道,“車子沒撞到他,是他自己……”
話還沒說完,便被身邊的大人捂住了嘴。
旁邊一個大爺看不過去,對那個還在哭嚎的女人說道,“你這孩子雖然受到了驚嚇,可人家開車的同志也嚇得不輕吧?到底是沒有撞上的,趕緊帶孩子回家歇著吧。”
話音剛落地,便見女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橫了老人一眼,“你這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能看清楚什么?我家兒子跑著的時候從來沒摔過,怎么這個時候就摔了?”
汪洋皺眉道,“你想怎么樣?”
“怎么樣?當然是賠錢!”女人指著自家兒子胳膊肘上磕破的一塊兒油皮,氣勢洶洶道,“你看看這都成什么樣子了?我家兒子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個罪!”
這話一出,汪洋差點氣樂了。
感情是想要錢啊?
“不可能!”
明知道是騙人的,他還能縱容這樣的人?
難不成要留著過年,讓她嘗到甜點頭,繼續禍害下一位?
門都沒有!
汪洋冷了臉,那女人心怦怦跳著,也不說話了,抱著她家兒子就開始哭嚎。
外面圍著的人不少,林微在車里看得隱隱綽綽,想了想,打開車窗,喊汪洋過來。
圍觀人太多,她怕有閃失,還是在車里相對比較安全。
“嫂子。”
汪洋幾乎沒怎么說,便有人讓出一條道兒來。
“怎么樣了?”
林微看看他的神色,又看了看齊刷刷看著她的人,心里有了個猜測。
汪洋講的很客觀,林微知道汪洋以前在部隊是做什么的,對他的判斷自然沒有不相信,忍不住笑了一下,“跟她理論什么?她想要錢,可以。帶著孩子跟我們去醫院做檢查,有問題照賠。”
沒有的話,那檢查費用就當是給孩子壓驚了。
再多想要一分……
呵呵,也只能讓她想想了。
“好!”
汪洋眼睛一亮,示意她把車窗關上,這才返回去說事兒。
只不過,他多加了幾句,孩子要是沒事兒,直接去派出所,讓警察同志看看是不是詐騙。
“我們不去醫院!”女人一慌,眼神卻更見兇狠,“我們孩子福大命大,被你們撞了也沒大毛病。可萬一有小毛病檢查不出來呢?誰負責?到時候你們走了,我們找誰去?”
眼見著圍觀的人墻頭草一般偏到女人這邊兒,汪洋也不著急,看著女人,直到她說累了停下來,才慢慢說道,“那就,直接報警?”
地痞流氓他見的多了,毒販子也接觸過,其他更危險的,也不是沒見過。
對這樣的蛀蟲,他從來不當是國家正常公民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