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慘重鮮嫩的傷擱在臉上能好看到哪兒去？再怎么不樂意，周二也沒了招，只好乖乖在一邊看著他們開開心心地拍照，順便幫著林果跑來跑去給眾人打光。
到了拍攝尾聲，林微才喊了周二到身邊，遞給他一本書。
周二有些懵，完全不知道要拿這本書怎么樣，他頓了頓，這抬起頭看著林微，滿眼問號。
“現在給你補拍。”林微手一揮，“趕緊站過去。”
牛翠周成和兩個兒子都愣了，齊刷刷地去看周二，或者準確點說，是去看周二那張臉。
周二被他們盯著一看，突然羞澀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地回望了他們一眼，隨即看向林微，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放了，緊張道，“怎……怎么補拍？用書擋著臉嗎？”
“嗯。”林微含笑應了一聲，給相機補充了一下膠卷，這才抬頭，“你站過去，用書擋著臉，只用留下眼睛以上就好。”
周二：“……好。”
成吧成吧，現在這種情況比不能拍照強多了。不就是只露半張臉少占了一點兒照片空間嗎？他人在就成。
“周二，你和你哥換一下位置，只用給我半張你的臉，好一些的那半張。”林微舉著相機站在前面，一張照片拍完，再來第二張時，見他還用《鋼鐵》那本書把臉遮得滿滿當當，笑了一聲，給他了個指導。
有些人拍照，天生就緊張，一到鏡頭前，連笑都不會笑，手腳更別說了。恰好呢，周二就是這樣的人。剛才有書擋著，沒顯出來他這一面。
這會兒丟開了書，他在鏡頭前就成了沒有人牽引的傀儡，哪怕得到指令，也做不出相應的動作。
林果看不下去了，跟林微說了一聲，自告奮勇地上前給周二擺姿勢。
五分鐘后。
林果實在忍不住了，瞪著他，“你故意的吧？我剛給你擺好，你轉眼間就給我復原，照這個樣子，你到明天也別想拍完全家福。”
周二著急，“不是……是……”
他真不是故意的，這手腳就像是有了意識，不受控制一樣，悄默聲地就……就恢復了原狀……
如果用這個理由，恐怕沒什么人相信吧？
“是什么？”林果擰眉看著他，漂亮的眼睛里有些不耐，有些火氣。“你都快要考高中了，連囫圇說句話都難？”
周三在哥倆中間夾著，這會兒見二哥怎么都進入不了狀態，想了想，拽了拽林果的袖子，忐忐忑忑地提醒道，“我哥……他……他可能緊張了……”
緊張？
林果愣了一下，看著周二的視線有些不可思議，“你緊張啊？”
她神色奇怪地看著周二，有些難以置信，這周二看著沒臉沒皮的，遇見什么事兒都不叫事兒的大爺樣兒，能緊張？
周二想說沒緊張，但是自己怎么都擺不好的照相姿勢，很明顯地說出了自己的緊張無措。想了想，索性也不掩飾了，光棍地點點頭，眼巴巴地看著林微，回了一句，“嗯。”
然后又低下頭去。
周大和周三瞪大眼睛看著垂頭喪氣的周二，稀奇得跟看什么似的。老二從來都不愿意承認自己不好的一面，這會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就連牛翠都有一瞬間的恍惚，自從孩子有了自己的意識和想法，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二兒子如此乖巧無助的樣子了。
朝夕相處的親媽和親兄弟都有了憐憫之意，更何況精神敏感細膩的林果？
她拍了拍周二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你去旁邊看著，我給你擺姿勢。你看會了，就趕緊過來站在我的位置，聽懂了嗎？”
周二：“聽懂了。”再不聽懂，他在她眼里可能永遠都是個傻子了。就是模仿一個人，能有什么難的？
然而現實總是打臉，他周二看完之后覺得可以了，便去替換掉林果的位置。
誰知道到了位置，他腦子一白，啥都不記得了。等好不容易回神兒，才知道自己要模仿林果的動作。
一個動作出來，林果臉上都不會笑了，就是模仿個最簡單的姿勢，他怎么還學得丟三落四的？！
周二一張臉漲紅，看向拿著相機站在對面，笑得不行的林微道，“嬸嬸，還是……還是遮住半張臉吧？等以后我老了，我就說那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所以才非要和我的書合照……”
林微撲哧笑開，擺擺手，親自過去給他擺姿勢。
擺好，看了一會兒，她點頭，“嗯，就保持這個姿勢。”然后給其他幾個人也指導了一下，回去接過照相機，她找了個最佳角度，給周家拍了人生史上第一張頗有野趣的全家福。
剛才幾個人也都拍照拍得差不多了，這會兒就都起來，只留下周二一個人，頂著發麻的頭皮面對林微的鏡頭。
林果身負打光的重任，自然是從頭到尾跟著。這會兒給周二拍照，先是對他僵硬的姿勢有些不滿意，后來直接笑抽了。
老天，太好笑了！要是演員劇團的人都照周二這樣，都可以拍一部搞笑啞劇了。
“周二，周二，你擺個少林寺的造型唄。”林果突發奇想，“就是今年剛上映的那個。”
就這部電影，在港城上映獲得了極高的票房。等到二月份在內地上映，直接就瘋了。這都四五個月過去了，大家的熱情還沒有消散。
在她跟著演員劇團跑這邊兒拍戲之前，那票都還沒有買到。帶著小瞿叔叔到市里見劉姐姐的時候，她還隨手拉了一個人問這事兒，結果聽說一毛錢一張的電影票，現在都賣到五毛到五塊不等了。
就這么貴，還有人買，倒票的人狠狠賺了一筆。
“少林寺？”周二一愣，“那是啥？”
那不是一座建筑嗎？怎么擺姿勢？
不是周二孤陋寡聞，實在是他沒有接觸過什么武俠類的小說，悶著頭，一心想著賺錢的人，怎么還愿意把心思放在別的上面？
“電影啊。“林果舉著打光板的手有些酸，想著給他解釋，就把板子放下來，“你不知道嗎？”
她們班上就有很多人看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