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四月初，天暖柳綠，不像三月，還有可能出現倒春寒的極端天氣情況。
白日的時間已經拉長了很多，再不像以前，下班的時候，天都黑了。可到了這個時間點，天也徹底昏暗起來，只眨眼間，可能就是黑夜。
林微進門，原本以為家里四個孩子都在，卻發現除了王姐，再沒其他人。鄭護今天并沒有放假休息。
“王姨，孩子們呢？”林微放下包，有些疑惑，“去大院那邊了？”
客廳和臥室沒有，后院也沒有聽到孩子的嬉鬧聲。“還是說，他們還在隔壁？”
王姐正在做最后一道菜，聞言，把紅燒肉里面加了一點水，蓋上鍋蓋，擦了手出了廚房，跟快到廚房門口的林微道，“嗐，你不知道，三小……”
她一言難盡的樣子，叫林微好奇不已，“怎么了？”
之前下班，汪洋說起三小是這樣的表情，現在王姐也是這樣的表情，倒真是叫她好奇，這三小做了什么樣兒的事讓他們頭疼。
“兩位老爺子本來是想帶孩子進行那個什么科學實驗觀察的……”王姐說到這兒，憋住笑，“專門從郊外弄了適合育苗的松散土壤，還專門買了一樣大小的盆子，找朋友弄了不少種子，眼看著育苗工作即將成功，結果一回頭，即發現三小跟在身后，把整理好的育苗盆子挨個尿了過去……”
“然后，”林微扶額，無力道，“該不會重新種的也——”造了毒手？
她這話沒有繼續說下去，王姐卻明白，瞅著她，無聲點點頭。
重新種好的，也被三小荼毒了一遍。
“我去看看。”林微說著，就要往外走。
汪洋提醒，“嫂子，櫻桃還帶不帶？”
不是說了，這櫻桃太嫩，不經放，一回來就給孩子們吃的么？
林微冷笑一聲，“不揍他們就好了，還想吃櫻桃，能耐他們了！”
第一遍情有可原，按照兩位老爺子的解說，應當能夠讓那三個臭小子明白，不能尿進去。結果這三個熊孩子……
王姐見她往門外走，一邊給汪洋使眼色叫他帶著櫻桃過去，一邊叮囑林微，“你可別動孩子啊！沒多大的人兒呢，不興動手！”
“我知道了。”林微笑笑，出門往不遠處的院子過去。
老爺子的院子就離林微的這個院子不遠，也就走了十多分鐘，便到了跟前。
聞著院子里傳來的清香，林微頓了頓。她似乎很長時間不曾到外公馮老爺子的這個院子了。當初種的月季花因為精心呵護修剪，如今已經成了一棵棵月季花樹，稍稍仰頭，便能看到露出來的大朵月季花。
偶爾，還能看到里面上下飛舞的蝴蝶。
當然，也有蜜蜂穿梭其中。
林微靜靜看著因為天黑，漸漸瞧不太出來顏色的月季花，忽然就笑了笑。
這樣的歲月靜好里面，偶爾有那么幾次孩子的調皮搗蛋，便有了掩飾不住的煙火氣和朝氣。
挺好。
汪洋拎著櫻桃在她后面跟著，見她神色和緩，上前一步，“嫂子，這櫻桃你提著？”
“嗯。”林微點點頭，看著上面沾著的水珠，抬頭看他，詫異道，“你洗過了？”
“嗯。一進家我就洗了。”汪洋把櫻桃給她，笑瞇瞇道，“洗了一部分，其他的我都放到小竹籃里。”
每次有新鮮果子的時候，嫂子和王姨總是喜歡做一些果醬，留著給家里人吃。他和小常也就習慣了，每次遇見新鮮的果子都多買一些，分出一半吃，一半給留著做果醬。
林微進了院子，便見三個小毛頭一人端著一個木頭小鏟子，一點點往瓦盆里填土，額頭上見了汗，眼睛卻亮閃閃的，偶爾還嘰嘰咯咯笑一聲。
這里面，
林微站定，沒有出聲，靜靜看著三小，就見老大唐元干得熱火朝天，開心得不行，似乎精力怎么都揮霍不完。
而以為肯定受不住的小唐律，正端著小鏟子干活，三人里笑得最歡的就是他。
反而是老二小唐周，板著臉，悶聲不吭地填著土，偶爾教訓一下添亂的小唐律，阻止他從自己盆子里挖土。
最后一鏟子填滿瓦盆，小唐周穩穩當當地走到馮老爺子面前，抿抿小嘴兒，一只小手指著自己的盆子，奶聲奶氣道，“種。”
他的意思是盆里土填滿了，可以撒種子了。
馮老爺子點點頭，拿著一小包種子，牽起他的小手，教他一點點把種子撒均勻，又蓋了一層薄土，才笑看著他。
小唐周抿著小嘴，板著小臉，去旁邊拿了一個他平時喝水杯子那么大的小花灑，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澆了水。然后，把小花灑放下，這才伸著小胳膊，要他抱抱。
馮老爺子一把抱起他，笑道，“還尿不尿了？”
小唐周搖搖頭，太姥爺說熱的東西會把種子燙死，等他把尿尿冷涼了，再給種子澆水吧……
林微在小唐周給種子灑水的時候就走近了許多，這會兒看清楚他的小表情，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估計……這幾盆種子別想出苗了。
“媽媽！”小唐律一見林微過來，一頭沖到她面前，指著自己的小胳膊，癟著小嘴，委屈地看著她道：“痛痛。”
林微：“……”
并不是太想安慰你啊，孩子。
跟兩位老爺子打了聲招呼，把櫻桃遞給唐老爺子，親了親小拂曉，林微便捋起袖子，拿著小鏟子，和小唐律一人一下往盆里填著土。
小唐元一看，嘟著小嘴，“媽媽！”
林微：“……”
林微干脆把小唐元和小唐律的盆子并排放著，中間只隔了二十公分，然后一手一個小鏟子，往里面填完土，再遞給對面的兩個孩子。
循環往復，直到把盆子填滿。
“外公，”林微指了指三小，“誰先的？”
“唐周。”馮老爺子看著小唐周，忍不住笑道。“這孩子想象力挺豐富。”
這孩子大概覺得花灑出水和尿尿一個概念，都是水，便往里面撒尿，另外兩個看見，有樣學樣罷了。
林微不可思議地看著小唐周，最后忍不住一笑，將他抱起來，親了親，“我真沒想到，我們家小唐周還有這么調皮的時候，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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