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爺子去季局那兒,主要是為了兩件事兒。一件是梁蕪茵,一件就是王園園。
他是國醫圣手般的人物,此次過去不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而是以一個醫者的身份出現的。所以,于情于理,對案件有幫助的情況下,并沒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他先去的王園園那兒,王園園不認識馮老爺子,但對于這么一個滿是高人風范的老人,除了莫名的心安和信服,生不起其他什么負面的情緒。
“都過去了。”馮老爺子見到王園園之后,對上她的眼睛,仿若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輩般,徐徐說出這四個字兒。
一直壓抑著自己,不叫自己發狂,被人認定沒有作證資格的王園園,頓時淚如雨下。
這是她到了局子之后第一次哭,哭得歇斯底里,痛徹心扉。
“我……我本來是一個大學生的……”王園園捶著自己的胸口,泣不成聲,“我本來……本來光明一片……”
她的專業成績雖然在系里不算拔尖,但也是很扎實的。若是沒有這毀天滅地的遭遇,她的未來不說一片坦途,但卻要比大部分的大學生要容易找到好的工作,甚至畢業的時候還會被人爭著搶著要……
就因為喜歡上了一個梁蕪茵喜歡過的人,就該受到這樣的對待嗎?是她不要鄭子成的,憑什么也不讓鄭子成要別人?
王園園不懂,若是懂了,她一定會離這樣的人遠遠的,想到那買了自己的男人,王園園忍不住嘔吐。
她惡心!惡心那里的人,惡心那里的事兒!
干嘔了幾聲,王園園悚然而驚,惶惶地看著馮老爺子,喃喃道,“我是不是……是不是懷孕了?”
聲音里的恐懼害怕厭惡摻雜,扭曲得不成樣子。
“手伸出來。”馮老爺子眼神沉靜,帶得王園園都鎮靜了一些些,“別怕。”
細細診過脈,馮老爺子搖搖頭,“以我目前的診斷,你沒有懷孕的跡象。”
說著,又道:“抽血檢查過了么?”
王園園安心了一些,卻仍忐忑不安,“……沒有。”
她說著話,眼里帶著深切的祈求。
她不想懷孕,不想生下跟人販子勾結的男人的孩子,若是真懷孕生下這個男人的孩子,一切將不可挽回,甚至家里人……說不定都會勸她和那個男人生活一輩子……
她不要!
越是想,王園園越是恐懼,甚至忍不住想要尖叫,最后只能環抱住自己,狠狠摳胳膊內側的軟肉,用疼痛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馮老爺子看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
王園園停住顫抖,愣怔地看著馮老爺子,像是很久,卻又像是過了十幾秒,她猛地捂住嘴,眼淚彌漫凝結掉落瞬間,她猛地朝著馮老爺子跪下,狠狠磕了幾個頭。
旁邊看守的人怕她出現什么過激行為,傷害到自己,或者傷害到旁人,趕緊上前控制住她。
其實不用看守人員怎么做,王園園已經站起來。她沒有想傷害眼前的老人,也不想在梁蕪茵得到應有的懲罰之前,先給自己增添一個傷人的罪名。
如今,她把自己的未來都壓在了眼前這個厚重如山的老人身上,但愿他別毀掉自己唯一的光明……
“安排人給她做個抽血檢查吧。”馮老爺子道,“她情緒激動,身體虧損得厲害,很多事情便有些不可控。”
“馮老放心,您來的時候,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做檢查。”看守人員道,“現在都已經快晚上六點了,吃了飯,明天一早就去空腹抽血檢查。”
被害人今天下午才被解救出來,情緒又比較激動,很多工作便不能如期進行。
“外傷先簡單處理一下。”馮老爺子叮囑,“簡單處理,不會影響明天的檢查。”
“是,馮老放心。”
這一問一答間,王園園都一直注意著馮老爺子的表情,生怕他背叛了自己。
可聽著聽著,卻覺得這個姓氏有些莫名熟悉,卻怎么都想不起來在哪兒聽到過。
姓氏一熟悉,就連馮老爺子的長相,她都覺得熟悉起來,卻因為這熟悉太過單薄,仍舊是無法想起。
馮老爺子點點頭,看向旁邊的人,“那我們現在去梁蕪茵那兒看看?”
“辛苦馮老了。”其他醫務人員熱切地看著馮老爺子,想等這件事兒結束之后,向他請教醫學相關的問題。
是的,馮老爺子是傳統的中醫,但也不排斥西醫,這一點兒在他同意并支持馮念出國留學上,就可以看出來。
當初,馮念學習西醫,兩人便就此交流過。后來他在正職之外,也有自學。
雖不曾真正上手給人做手術,但卻對癌細胞腫瘤細胞相關問題,極為感興趣。當然,這個興趣也已經形成了一項成就,目前正在研究實驗階段。
他是一個聰明的人,也是一個潛心研究的人,一旦對什么感興趣,必然要研究透徹。
所以,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都對他的醫學觀點和提出來的研究方向很感興趣。
也就不怪這些人對他如此熱切了。
他開口,其他人也沒有想太多,笑著迎他去另外一個看守處,給梁蕪茵診斷。
那是專門用來暫時安置孕婦犯罪嫌疑人的地方,馮老爺子過去的時候,梁蕪茵正抱著肚子“哎哎呦呦”地鬧騰,總之,就是讓人給準備吃的。
她一次次試探著看守女警的底線,用以確定自己可控范圍。當知道,幾乎吃喝方面沒問題之后,她便不是那么緊張了。
如今,看到馮老爺子進來,她瞬間瞪大了眼睛,后退了幾步,將自己置身于女警身后。
“我不要他!”梁蕪茵心臟驟然縮成一團,看著馮老爺子,激動且抗拒,“他是林微的外公,他一定會害我的!”
這個孩子是她的保命符,在她逃脫出去之前,這個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我是林微外公,但也是一名醫務工作者。”馮老爺子淡淡看著她,“為什么你肯定我一定會害你?你是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
是啊。不然,怎么會害怕成這樣?
看守她的女警,看著梁蕪茵滿是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