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路遙,斷腸人在天涯……”
隨著燕離漫漫絮絮的呢喃,醉劍舞逐漸的行云流水,銀色的劍光在他(身shēn)周交織出一片光網。
“柔腸百轉,夢過三生蛾眉赴俠肝義膽,破千帆,一望昆侖萬山寒……”
劍光繁趨于密,密趨于緊,層層疊疊,仿似含苞待放的花朵。
“傾今生來世,忘卻花月,換取你嫣然一笑笑撲流螢……”
燕離越舞越快,劍光漸次消散,層層立體,仿佛一朵花包裹一朵花。
“我也來。”那少女心中一動,(嬌交)笑一聲,玉軀宛如凌波仙子般輕輕飄起,落到了酒肆里。
說也奇怪,那天女散花似的劍氣,仿佛學會了憐香惜玉,長了眼睛般避開少女。
少女赤足走來,凌波微步,宛然神女,輕舒廣袖,蛾眉輕蹙,唱道:“蕭條庭院,又斜風細雨,重門須閉。”
她仿佛純白無瑕的玉蝴蝶,翩然闖入由劍光組成的花叢。
“寵柳(嬌交)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
她的舞姿曼妙無雙,她的唱腔宛如空谷幽蘭。但別有一番幽怨。
“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閑滋味。”
她的腰肢柔若無骨,扭轉時廣袖飄忽若白云,轉、撥、揉、彈,無不優美自然;她的雙足娟秀纖巧,翩然時衣帶飄飛如白蝶,點、旋、跨、挽,無不韻致天成。
“征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
白色衣帶和銀色劍光相輔相成,逐漸韻律同調,猶如天合。
一曲過半,燕離醉眼朦朧地注意到了少女,忽而停住:“小娘子從哪里來的?”
他一停,劍光頓去,意韻頓消。
少女便也停住,掩唇(嬌交)笑道:“從王府來。”
燕離打了個酒嗝:“所為何事啊?”
少女笑道:“抓你換賞金。”
燕離指著自己鼻頭,醉醺醺道:“抓,抓我?抓我干什么?我又沒犯法……來小娘子,相請不如偶遇,我請你喝酒,賞個臉陪我喝一杯……”
說著就要去抓她。
少女輕巧地閃過,飄然落在一張倒地的凳腿上,格格(嬌交)笑道:“這世上敢讓我陪酒的人,你倒是頭一個哩。”
“怎么,請朋友喝酒也要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嗎?”燕離撲了個空,突然左足在地一旋一跺,毫無預兆地轉(身shēn)撲向少女。
“我幾時成了你的朋友?”少女(嬌交)笑著閃躲。
燕離再次撲空,摔倒在廢墟中,半天也沒起來。
少女輕聲道:“你一進城,整個龍皇府就出動了,現在不論你上天入地,都不可能逃過龍皇府的追捕,如果被我抓到,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燕離竟不理,一動也不動。
少女微嗔道:“難道你還想裝死不成?”
見燕離還是不動,她走過去,正想踢他,忽覺玉足被一只手抓住。
“真是漂亮,怎么不穿鞋呢,容易傷著的……”
燕離不知何時轉過來,抓著少女的纖足,輕輕地撫摸著,宛然把玩著一件心動已久的玉器。
文士遠遠看著,只覺嫉妒不已,恨不得把燕離換成自己。
從沒有被人碰過的玉足,被一個陌生男子拿在手中把玩,絲絲異樣的麻癢,讓少女的俏臉閃過飛霞,她的美眸里布滿殺機:“玩夠了嗎?”
燕離卻不動了。
再一細聽,有鼾聲傳出。
原來這廝抱著她的腳睡著了。
少女心念一動,磅礴的真氣自她(身shēn)上傾瀉而出,無形的力場把燕離彈飛開去,她足尖一點地,緊隨其后,左足宛如尖刀,直刺過去,就要結果了燕離的命。
燕離突然睜開眼睛,雙掌一合,就將少女腳掌鉗住。
少女美眸(射射)出冷光,左足輕輕用力。
燕離只覺壓力劇增,無奈往上一托,自頭頂掠過,將墻頭給挖開一個大洞。
煙塵飛濺之間,燕離貼地滑行,與少女拉開距離,然后爬起來拔腿就逃。
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致命的死亡危機,一下子就清醒了。這應對不可謂不迅速,不可謂不恰當。
少女緊追過來,格格(嬌交)笑道:“小哥哥別走嘛,接著玩呀,怕我吃了你不成。”
聽著那(嬌交)中帶脆,脆中帶媚的嗓音,燕離卻是出了一(身shēn)的冷汗:“在下和姑娘開個玩笑,絕無褻瀆之意,你快別追著我了……”
文士眼看燕離惶惶如喪家犬,心中大為快意,但見滿店廢墟,頓又(欲yù)哭無淚。
“師哥,這里就是我們半山廬的分店了。”
這時背后就傳來一個溫和的嗓音。
一個少年道士帶著一個魁梧的男子走入店來,見此(情qíng)狀,不由驚訝道:“文掌柜,發生什么事了?”
“哎喲,是小少主來了……”文士抬頭一看,頓時哭訴起來,“這是一個(淫吟)賊干的,少主您聽我說,他不但喝酒不給錢,還砸了我們的店,您要替我做主啊……”
“那(淫吟)賊呢?”少年道士道。
文士指著燕離逃走的方向:“在那里,少主一定要抓他回來賠錢!”
“師哥在這里少待,小弟去去就回。”少年道士說罷便追了出去。
湖畔。
一縷若有似無的勁風,將燕離劈翻在地,摔在一棵柳枝下。
寒風吹拂,湖面掀起點點漣漪。
燕離被這水氣一震,動也動不得,眼見少女緩緩((逼逼)逼)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嫣然一笑:“如果我說我是瑞德郡主,你信嗎?”
“我有什么抗辯的余地!”燕離沒好氣地道,“你這一路不講道理地追殺我,難道不能讓我死個明白?”
少女(嬌交)笑道:“就你方才對我做的事,夠你死一萬遍了,還不夠明白嗎?”
燕離道:“我只不過喝醉了,你應該知道,喝醉了的人,會做出什么事來,連自己都不知道。真的,我已經記不起對姑娘做過什么了,如果你要讓我死個明白,請你細細描述,不然我必定死不瞑目。”
“你方才……”少女才說三個字,俏臉頓時微紅,立覺上當,“你這(淫吟)賊,死到臨頭,還敢給我下(套tào)子!”
燕離冷笑道:“我不過喝醉了酒,對你有些不敬,就成了(淫吟)賊,按你那么說,從剛才到現在,你盯著我看那么久,我可不可以說你已經強暴我幾百遍了?”
少女微嗔道:“你是(淫吟)賊,通緝令上寫著的。”
“我頭次踏入貴寶地,怎么就成了(淫吟)賊?”燕離想起了天策府外那塊牌子,“必然是有人跟我同名同姓!”
少女從懷中取出通緝令,攤開給他看:“名字可以相同,莫非長相也可以不成?”
通緝令上的簡描畫,雖然很粗糙,卻依稀能辯出他的輪廓。
“荒謬!”燕離只覺荒誕不堪,別說花江城,就是閻浮世界他也是第一次來。
少女格格(嬌交)笑道:“我也覺得荒謬。”
燕離大喜道:“你相信我了?”
少女笑道:“我相信你沒用,通緝令可是瑞德郡主親自頒布的。”
“這么說你不是郡主?”燕離道。
“但我暫時住在王府。”少女眨了眨眼睛,“郡主待我極好,本來打算抓你回去讓郡主出出氣,(性性)命應該無礙的。”
燕離敏銳抓住她話語中的問題:“什么叫出氣?我幾時得罪過瑞德郡主?”
少女笑道:“即使是真正意義上的幕僚,區區一個郡主,也還不夠資格;何況是面首,她算什么東西?”
燕離雙目微瞇,一下子明悟了。
“這話是不是你說的?”少女格格(嬌交)笑,“看你的表(情qíng)我就知道,這話就是你說的。這下你該死得瞑目了吧。”
說著抬起手掌。
“等等!”
燕離眼珠子急轉,抬起左手道:“方才是我這只手不小心碰了你,我自己砍了它,再跟你去向郡主賠罪,這總可以了解恩怨了吧。”
少女幽幽道:“你不是記得很清楚嗎?”
燕離笑瞇瞇道:“我那叫難得糊涂。”
少女一雙秋水((蕩蕩)蕩)漾著(嬌交)媚的笑意:“好,那先砍了你的左手,不過要我來砍。”
燕離連連搖頭道:“讓你這么一個(嬌交)滴滴的少女,做那么血淋淋的事,叫我于心何忍。”
少女幽然嘆了口氣,道:“花言巧語那么多,難道你方才表現出來的癡(情qíng),都是假的不成?”
燕離道:“我是說,咱們先去見郡主,你我的恩怨,之后再解決。總不好讓郡主看一個血淋淋的殘廢吧,那她還怎么出氣?”
少女笑道:“我退一步,你自己砍吧,我默數十個數,你要是不砍,我就把你的雙手雙腳都砍下來。”
“好吧。”燕離緩緩地取出了離崖,握住劍柄,抬頭道,“姑娘叫什么名字,能不能讓我知道,今天要了我一只手的人是誰?”
“怎么?”少女盯住燕離,“你還想報復我不成?”
“山高路遠,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燕離皮笑(肉肉)不笑地說。
“我只怕嚇得你腿軟。”少女嫣然一笑,更顯得明艷絕倫。
“我向來是很硬的。”燕離道。
“那你可聽好了。”少女驕傲地昂起了頭。
就在這時,燕離用足跟在青石板地上一跺,人已向湖中滑過去。
“就知道你要耍花招。”少女早有預料,玉臂一探,就見得一條玉帶從廣袖中激(射射)出來,宛如靈蛇般捆向燕離。
“臭丫頭,真當你吃定小爺了!”
燕離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右手臂一顫,離崖發出一聲顫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