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正是馮開山。
馮開山壓住嗓音道:“前輩,郡主調了聚英樓的高手,連同天鷹閣埋伏,您趕緊走吧……”
“怎么回事?”燕離皺眉。
馮開山語速又快又急:“真正的高手都在這附近巡邏,沒時間了,您趕緊走吧……”
“你為什么要幫我?”燕離問道。
“就當是前輩救我一命的報答……”馮開山說完著急要往回跑。
“慢!”燕離按住他,“告訴我柳鶯在哪里?”
“她就在對面……”馮開山急著道,“您千萬不要過去,聚英樓二十多個高手,都在那里埋伏著呢!我要走了,不然會被懷疑……”說罷跑了開去,又從后面那個門洞繞回了院子里。
不多時候,就響起楊開泰的聲音:“馮老,剛才你去哪了,還以為你被那(淫吟)賊害了呢,嚇死我了……”
“沒,解個手……”
二人聲音逐漸遠去。
燕離想了想,馮開山沒有欺騙他的必要,聚英樓二十多個高手是什么概念,他還不清楚,但能吃上王府的飯,應該沒有弱手,加上修真入境的天鷹,真要是闖進去,恐怕雙拳難敵四手,還是走為上策。
想到這里,他果斷往回潛行。
到了原先那個亭子時,突然聽到亭子旁邊門洞后面傳來一個飛一般的腳步聲,就好像潛伏已久的野獸撲向獵物。
他雙目微瞇,連忙蹲在亭子后。
下一刻,一道黑影飛速竄出,口中噴著(熱rè)氣,猙獰地朝著燕離的方向盯個不停,并發出低沉的咆哮。
燕離自雕花圍欄的縫隙瞥見一條黑毛大狗,與其兇悍的眼神一對上,那狗便即狂吠不止。他拔出離崖一斬,劍氣摧枯拉朽地撞破圍欄,劈向大黑狗。
誰料那大黑狗竟似通靈一樣,就地翻了個滾,就躲過了快如閃電的劍氣。
這還不止,躲過之后,它更是一個虎撲,就穿過了亭子,向燕離兇猛地咬來。
燕離冷笑,騰空翻起,落到了亭子頂上,并在此過程中揮劍,又一道劍氣無聲無息地吐出。
誰知那大黑狗知道劍氣厲害,一擊不中,又躲入了亭子里。
“成精了?”燕離感覺到如潮的殺機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知道不能再耽擱,當即不管大黑狗,毫不猶豫一躍而下,落地便向來處狂奔而去。
未料沒能沖過門洞,迎面就沖出二人,其中一人手中拿著斷掉狗繩,看到燕離一(身shēn)做賊的行頭,哪還不明白,當下厲喝一聲:“(淫吟)賊哪里逃!”
喝聲未落,他往虛空一握,一柄泛著金屬光澤的長棍便出現在他手中,猛然一個蛟龍出海,帶著沛然的氣勁,撞向燕離的(胸胸)口。
此人是個一品武夫,而且實力著實不弱。
如是平(日rì)里一對一,燕離還能取個巧,在不觸發“會心一擊”的(情qíng)況下借力反殺;但現時強敵環繞,他要么避其鋒芒,要么用出全力殺掉此人。
前者是無法考慮的,因為對方來勢兇猛,避無可避,況且他還有同伴在側;后者更無法考慮,用了全力,他肯定逃不掉,落到那個心(胸胸)狹隘的郡主手里,下場是可想而知的。
藏劍訣也不行,因為只能擋住一個目標,難道指望他(身shēn)邊那人站著看戲?
燕離念如電轉,一瞬間想了無數應對方案,最終選了個較為冒險的,先隔空揮斬出一道劍氣,而后掉頭換了個方向奔逃。
那使棍的高手吃了一驚,燕離此刻背后空門大露,他若是強行攻上去,自然一擊而中;不過,他也勢必要吃上燕離這一劍,他還不知道燕離劍道修為,哪愿意涉險,當下長棍一擺,如蛇般扭動,拐向了劍氣。
和那劍氣撞上,他只覺棍(身shēn)直顫,虎口發麻,不由得驚駭莫名:這(淫吟)賊使的什么劍訣?
他(身shēn)旁那位眉頭一挑,當即縱(身shēn)追了過去。
卻說燕離轉了個方向,是隔著一個花園的圍墻,就在亭子旁邊。
眼看就要越過圍墻,進入花園便更難追蹤,誰知那條大黑狗突然竄出,兇猛如餓虎撲食,簡直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樣。
燕離皺眉,揮劍又一斬。
誰料那狗真的成精了,撲到一半,突又拐了個向,躲到了一旁去,使劍氣第三次打空。
不止如此,那大黑狗落地后,雖仍齜牙咧嘴,但那眼神之中,分明已帶了一絲嘲諷。
“畜生!”
燕離暗罵一聲,被它這一耽擱,立時被使棍高手的同伴追上,粗略掃一眼,是個頗為英俊的男子,手中拿個形狀古怪的寶器,仿佛是某種鳥的尾羽,稱為翎,形狀類似于扇,但他手中這把也泛著金屬光澤。
“你的人頭,我拿下了!”
那人臉上帶著輕蔑之色,手中寶翎一揮,便激(射射)出數道寒星。
燕離眼疾手快,連出數劍,將那數道寒星擊飛。不料它們被擊飛之后,并沒有落地,而是轉了個圈,拖著長長的尾光,仿佛流星一樣,重又激(射射)回來,而且這次更快。
他接連擊飛三道,第四道寒星終于來不及,離崖閃電般歸鞘一擋。這一擋,他終于看清楚寒星是個什么東西了,正是構成那寶翎的小劍,看來泛著微光。
閻浮世界果然奇妙非凡,這人寶器離體,雖然只是一小部分,卻還能((操cāo)cāo)控自如,也是聞所未聞。
但燕離卻冷笑一聲,逃路的殺手锏他還沒用出來,這時靠近圍墻,重又拔劍,離崖一擺一震,借助青蓮第二式,他已騰空飛起,劃出一個拋物線,便落入墻后的花園中。
“汪汪!”那大黑狗狂吠兩聲,沖了幾步,竟也躍上墻頭,追了過去。
“莫讓他逃了!”這時已有數個高手趕到,“包住他,柳三變正在趕來!”
說話間散開,向花園的各個方向包過去。
“哼!”那使寶翎的卻沒有馬上動,而是冷冷道,“柳三變算什么,我自己一個人就能收拾他!”
那使棍的看了一眼圍墻,嗤笑道:“那怎么還是讓他逃了?”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廢物沒攔住他!”使寶翎的罵了一句,便追了上去。
使棍的人當即沉下臉來,也跟著追過去。
卻說燕離鉆入花園,沿著來時的路一通狂奔,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不料那條大黑狗狂吠著追了上來,顯然認準了他的(身shēn)上的氣味。
燕離故意不理他,不動聲色地繼續往前逃。
大黑狗很有心機,知道盲目出手只會遭到戲耍。
眼看燕離埋頭狂奔,大黑狗似乎也有些急了,狂吠聲中,急趕數步便一個虎躍,張開血盆大口,帶著沖天的腥臭,兇狠地咬向燕離。
燕離這時突然回(身shēn)刺出一劍。
大黑狗知道厲害,居然在空中翻了個(身shēn),再一次躲過。
燕離收劍轉(身shēn)拔腿,三個動作一氣呵成,看都不看大黑狗一眼。
“汪汪汪!”大黑狗又急了,猛吠起來,試圖提醒其他追擊者燕離的位置。
這時候燕離距離沖出去已經只剩不到二十丈,這點距離對他來說,只需要幾個呼吸就能跨越,只要出了天鷹閣,隨便往哪個窄巷子一鉆,那就是魚入大海,無跡可尋了。
大黑狗雙眼通紅,發出一聲沖天的咆哮,再一次猛撲過來。
這一次它整個都顯出一種瘋狂的姿態,一副豁出去命都可以不要的狂猛。
“蠢狗。”燕離的(身shēn)形驟停,冷笑著回(身shēn),以難以言喻的電光火石的速度拔劍,劍(身shēn)自下而上斬出。
大黑狗立刻從兇猛變為了驚恐,它顯然是極聰明的,但卻低估了人類的狡猾程度。事實上,燕離簡直非殺它不可,否則即便逃出去,一樣逃不過這廝鼻子的追蹤。
它已躲不掉這一劍,只能更加努力地探出頭去,哪怕死也要咬燕離一口。但是,這一劍以有心算無心,實在太快了一點。
眼看大黑狗就要被腰斬,就在這時,只聽“鐺”的一聲,火花四濺,離崖竟然被擋了下來。
擋住離崖的也是一柄劍,劍的主人是個俊秀的青年,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qíng):“我聽說采花賊都是頭可斷血可流,風采不能沒,第一次瞧見黑衣蒙面的(淫吟)徒。”
大黑狗再次躲過一劫,眼見燕離被人鉗制,狂喜地咬向他的頸脖,預備狂飲他的鮮血。
“那你應該就可以判斷出來,我不是什么(淫吟)賊。”燕離的語調輕飄飄的,但目中卻迸發出驚人的殺機。
那青年的表(情qíng)一滯,手中力道一松。
燕離適時分出力氣,抬起左手猛然擊出一拳。
這一拳沒什么花樣,就是一記直拳,但是打中了大黑狗的鼻子。
大黑狗“痛叫”著摔在地上,哀鳴幾聲,蹬了蹬腿,就此一命嗚呼。
那青年臉色一變,尖聲叫道:“你你你完了,你居然敢殺它!”
燕離向后一躍,足尖再一點地,掠上了墻垣,淡淡地道:“回去告訴姬憐美,今(日rì)之賜,改(日rì)必有奉還。”
語罷(身shēn)形一閃,借青蓮第二式,幾個起落間便甩開了追兵。
不顧元氣的損耗狂奔,不知不覺跑到了一個又臟又臭的巷子里,比柳鶯房子門前那條臭水溝還要臭。
走到盡頭拐角,就見兩邊過道躺滿了乞丐。
他停下來,突然嘴角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