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水別苑是姬玉珊在景王宮里的駕獵游所,是一個小型的園林,里頭養著諸多珍禽異獸,可謂是一個大的展覽園。
燕離被帶著到處兜轉,之所以的還沒有表露不耐煩,是因為芙兒對這些新奇事物的(熱rè)(情qíng),加上姬玉珊也很(熱rè)(情qíng)地紹介。
這別苑也著實不小,逛完了花園林子,就來到專門的跑場,馬廄里養的都是品種極佳的寶馬,還有剛出生不久的小馬駒,通體銀白,對芙兒吸引力最大。
姬玉珊察言觀色,便喊道:“來人,把那匹純血北地牽出來跟我家芙兒妹妹玩耍。”
“喏。”管理馬廄的使役當即去牽了來,交到她手中。她微笑著望向二人紹介,“此馬品種的名字,便喚作北地,相傳出自北地昆侖,小妹自少喜歡養馬,前些年獲得封號時,皇帝伯伯便贈了一對給我做禮物,這是年中旬誕下的,雖還太小,坐個芙兒妹妹,倒是相得益彰。”
姬玉珊的興趣廣泛,打獵養馬種花,都還十分出色。在這上面,姬憐美卻是整天追求著名花榜上的虛名,遜色不少。
燕離對她略有改觀,道:“破虛梭出現之前,北地一直是九大弟子行走江湖時最喜歡購置的代步,在那個年代是到處可見的。”
姬玉珊美眸一亮,道:“燕師兄也有涉獵?”
“一位舊的朋友聊起過。”燕離道。
姬玉珊點了點螓,轉向芙兒笑道:“芙兒妹妹,想騎嗎?”她已觀察出燕離對這小侍女的寵溺,簡直根本不像是侍女。
“想!”芙兒充滿期待地睜大眼睛,看著小馬駒。
姬玉珊暗暗觀察燕離神色,發現他并沒有表現出反感,便抱起芙兒,將她放到了馬背上,給了韁繩讓她握住,又命兩個使役來幫助照看。
芙兒騎在馬上,起初很生疏,瑟瑟不敢動,漸漸似乎掌握到訣竅,騎了起來,馬場頓時充斥了她快活的笑聲。
燕離看芙兒玩得興起,就沒打斷,只是靜靜地看著。
姬玉珊走到了一邊,喚過來一個使役,壓低聲音說道:“去,讓人準備一桌上等酒菜,送到麗水軒,我要親自招待燕師兄。”
交代完畢,她揮退其余的使役,來到燕離(身shēn)側,輕聲地說道:“若是芙兒妹妹喜歡,就送給她,燕師兄若是嫌麻煩,小妹會派人運到劍庭去。”
燕離有些猶豫,芙兒看來確實很喜歡這馬,若是接受來,給她做個伴,倒省得她整(日rì)里無聊。他想了想,道:“怎能讓霜霞郡主破費,我愿出市價的雙倍買下它。”
“燕師兄!”姬玉珊頓時滿臉嗔色,跺了跺腳,“九大同氣連枝,一匹馬算什么,快別跟小妹提錢的事了。”她在薄嗔之中又有萬種風(情qíng),非常的撩人遐思。
“市價的雙倍,這位朋友好大的口氣啊!”
這時一個充滿冷嘲的聲音不請自來,二人循聲去看,只見馬場入口慢慢踱步進來兩個人,一個是風亦揚,掛著似笑非笑的神色,目光卻是看著姬玉珊的。
姬玉珊一看到他們,心中就“咯噔”一跳,心說他二人怎么來了。
另一個男子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有著一張神采飛揚的臉龐,(身shēn)上的衣物款式與尋常無異,但材質似乎是某種動物的皮甲,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也正是他發出來的冷嘲。
他很快來到二人面前,用一種充滿敵意的眼神打量燕離,但他也不過跟燕離同等高度,只能用平視。過了片刻,微微地昂首道:“上荒神廟李征君,未請教?”
“藏劍峰燕離。”燕離道。
“原來你就是那個破四境的天才么。”李征君玩味地笑起來,“怎么樣,有興趣跟我比一場么?”
“沒興趣。”燕離道。
“難道我不值得你出手?”李征君充滿挑釁地抬眉。
“你很有名氣?”燕離道。
李征君一怔,被問到這個問題,倒還是頭一遭。他想了想,反倒樂了起來,“難道非要有名氣才能跟你打?你很有名氣?”
燕離笑道:“你問的是有沒有興趣,而我說了沒有,所以你在偷換概念。再說我不認識你,你卻認識我,足能回答你的問題。”
“有點意思。”李征君大笑一聲,但很快不懷好意地道,“不過,你方才說要用雙倍的價錢買它,你可知它價值幾何?”
“我確實不知。”燕離坦誠道。
李征君冷冷一笑:“純血北地,而且才剛出生,價值最少五千靈魂石,你用雙倍,也就是一萬。藏劍峰是個破落戶,仙界皆知,你拿什么來買?”
“確實買不起。”燕離坦誠道。
“我送你吧。”李征君淡淡道。
“哦?”燕離挑眉。
“這一萬顆靈魂石,我幫你出,只請你以后,離珊珊遠一點!”李征君說罷扭頭,定定地望著姬玉珊,“珊珊,這個面子你不會不給我吧?”
“征君師兄……”姬玉珊完全無法理解李征君在想些什么鬼東西,這送跟買能一樣嗎?話說到了這里,豈非就完全是一樁交易了?她簡直要懷疑李征君在跟她搶著討好劍庭了。
“師妹,什么時候請來的藏劍峰的高人啊?”她正暗暗焦灼,風亦揚忽然開了口。
姬玉珊向他感激一笑,道:“燕師兄,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玄神宗首席風亦揚風師兄。”
李征君的眼中閃過不少的失望,或者說失落,他抬手擺了擺,一句話也沒再說,快步離去。
燕離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此人倒也有點意思,只是用這方法維護,確也過于怪癖,不是尋常人能懂的。
“小妹在麗水軒準備了一桌酒菜,為燕師兄接風洗塵,風師兄來的正好,不如一起入席?”姬玉珊笑著說道。
“飯就不吃了。”燕離卻道。
姬玉珊一怔,然后強笑著問:“燕師兄怎么了?是小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夠周到么?”
“這馬我收下了,”燕離搖了搖頭道,“錢從李征君那里收吧。”
“燕師兄只管拿走,錢小妹是不會收的。”姬玉珊道。
“你得收。”燕離道。
“為什么?”姬玉珊有些惱起來,面上也有了些冷意。
燕離淡淡地道:“你以為他花這錢,是為了趕走我么?他花這錢啊,是想維護你的尊嚴,讓你別再費盡心思討好我。還有,如果鳳師兄不在,我也就先告辭了。”
姬玉珊不由得愣在當場,如是從前,她定會用盡手段留下人來。
“芙兒,我們走了。”
“主人,人家還想騎。”
“那就騎著走。”
燕離去牽了小北地,帶著芙兒徑自走了。
“主人,咱們給它取個名字吧……”遠遠傳來芙兒喜滋滋的聲音。
姬玉珊佇立良久,突覺背后一雙手伸出來,在她(身shēn)上上下其手,聞聽呼吸漸漸粗重,她用力按住,貝齒不知為何緊緊咬住,“風師兄!”
“他肯定在胡說,知道嗎?”風亦揚咬著她的耳垂,一面把舌頭伸進去,“李征君是仙界出了名的闊少,花一萬顆靈魂石算什么,當初同來時,他還想用兩萬顆靈魂石,讓我跟余長老打道回府呢。”
姬玉珊冷漠地道:“我知道他是胡說,不過是因為窮,就隨便編撰一個理由。風師兄,上次的事你沒辦成,小妹答應你的事,也做不到呢。”
“那你想怎樣!”風亦揚眼睛通紅,他必須要先李征君一步把姬玉珊壓在(身shēn)底下。
“我要你去想辦法殺了李征君!”姬玉珊冷冰冰地道。
“為什么?”風亦揚倒吃了一大驚。
“那個((賤jiàn)jiàn)種,來王宮一點作用也沒有,還敢壞我好事,饒不得他!”姬玉珊憤恨地說。
風亦揚眼珠子一轉,(陰陰)(陰陰)地笑了起來,“好,不過此事太難,現在我就要你。”
“這……”姬玉珊猶豫良久,目中閃過一絲狠色,最終緩緩地松開了手,任由著摸索。
別苑外,燕離收了聽音,面沉似水,眼神之中,閃爍著火光。但他還是沒有多管閑事,只牽了小北地繼續走,“名字嗎,等有空再想個好點的。”
“好。”芙兒欣然道。然后俯下(身shēn)去,寶貝似的抱住馬脖子。
小北地似乎也很喜歡她,歪頭親昵地跟她蹭。
燕離開始覺出這王宮充滿了一種抑郁,迫使他加快了腳步,一面說:“養馬也是一門學問,回頭我去請個專擅此道的師傅來,你要好好的學,不可半途而廢,知道了嗎?”
“主人小看人家,為了小律律,人家會很認真的。”芙兒堅定地說。
“什么小綠綠?”燕離愕然。
“小律律,小律律啦。”芙兒不依地糾正說。
“好吧……”燕離搖頭笑了笑,又有些無奈道,“可是,不是說好要認真想想,取個好點的名字嗎?”
小北地這時轉過頭來,沖著他“律律”的叫,看著它歡喜又驕傲的眼神,也許是因為芙兒給它取的,竟似是非常喜歡這個名字。
他聽過北地馬通靈,思考了一下,點頭道:“那就小律律吧。”
“可是燕探花!”
小徑盡頭門洞處,忽然轉出一個黑臉大漢來。
“你是?”燕離疑惑停住。
黑臉大漢道:“小人名字卻是不記得了,都喚小人老黑。燕探花,此處不是說話地方,我家主人想請您去。”
“你主人是誰?”燕離道。
老黑左右望了望,確認無人經過,才壓低聲音道:“黃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