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上百個北斗第四宮的弟子,圍在唐天風的旁邊。
“我收到信報,有個妖魔混了進來,想打探我們的底細。”唐天風向眾人道。
“師兄,那人是誰,我們這就去抓了他來,正好拷問魔界的進攻計劃。”
“我不知道,”唐天風不動聲色道,“只知道他的真名是‘八部天龍’,就混在其他門派的弟子當中。”
“八部天龍!”一個弟子驚叫道,“那不是第一紀元的霸主嗎?什么時候變成真名了,此前可從未聽過。”
另一個弟子沒好氣地道:“廢話,當年白空雪單人獨劍將它們殺了個片甲不留,死了那么多年,其意志不亡,被星海吸附同化,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只不過那么多年來,沒有人領悟到,自然就一直不存在,如今也就是巧被魔崽子得了罷了。難道你還要質疑唐師兄不成?”
“說的什么話,我怎么會質疑唐師兄……”
“好了好了,”唐天風雙手下壓,“待會時辰一到,便同我去埋伏在圣地,只要一發現‘八部天龍’,就立刻跟我一起上,以雷霆萬鈞之勢,將那奸細抓住!”
“喏!”眾弟子平日里就對他很是敬服,聽到他說話,自然無有不可。
于是,唐天風就帶著他們早早埋伏在了四方圣地。
到了登記真名時候,各個瞪圓眼睛關注,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真名,大開了一番眼界,可惜就是沒有八部天龍的影蹤。
等到主持的李光耀,將最后兩個的名字報出來,眾人都有些心浮氣躁,便拿眼睛去看唐天風,“唐師兄,只剩大師兄跟另一個了,怕是信報錯了吧?”
“錯了就錯了吧。”唐天風喝了口酒,聳了聳肩。
這也太……草率了吧。大清早的說要抓奸細,出動了數百個精銳弟子,結果在這里吹了一個早上的風,卻被告知“錯了就錯了”,這樣的答案顯然不被接受。
唐天風笑道:“說不定就是他呢,急什么,看下去就是了。”
眾人皆是無言以對。
臺下的觀眾,眼看兩人上了臺,各自的都興奮起來了。原本是九個一起上臺,偏道庭劍庭弟子數目龐大,每回的名額都比較多,到最后只剩他們兩個還能出一個人來,別家是早都完了。
而其中一個,正是他們最不愿意同臺的韓天子,因為跟他同臺,無論什么樣的真名,都要被蓋過風頭,那二等三等的便罷了,有那四等五等的,相互一比較,簡直都不配稱為九大弟子。盡管二等三等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結果跟韓天子同臺的居然只有一個,而且還是那個不受待見的燕離,這下子可不就是有好戲看了?一來看燕離丟臉,二來能夠近距離觀摩一等星主的風采,簡直沒有比這更讓人興奮的事了。
李光耀的嘴臉,登時變得順眼了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鎖定臺上兩個,并且屏住呼吸,生怕發出一絲的聲
響,就會錯過極精彩的一幕。
韓天子站在存思鏡前,看著磨得光滑平整的鏡面倒映出來的自己的面容,許多的視線,都落在上面,熾熱的傾慕的癡迷的,卻沒有一個是他想要的。他轉頭望向蓮花座弟子所在的方位,偏偏獨那一雙足以讓任何男人填滿世界的秋水不曾看自己。
你怎么能不看我!
他雙拳猛地緊握,凌厲的氣息一下子散發出去,威逼住了臨近的臺子。
她竟然像別的女人看我一樣,看著你!
燕離若有所感,轉頭看了過去,迎著那樣的眼神,實在很難不猜出來,嘴角不禁微微揚起,道:“韓兄,你看來好像有些不適,不如改日再來?”
“何必改日。”韓天子道。
“非要今日?”燕離道。
韓天子不語,已瞑目開始準備觀想。
“燕離,你莫不是怕了韓天子?少要啰嗦,快快亮出你的真名,跟姓韓的一較高下,我們可是很看好你的。”有不怕事大的起起哄來。
“就是啊,快放出你的真名,讓大伙瞧瞧闖過入門四境的超級天才劍客,有著何等樣的天賜神通,就算不是一等,也該是個接近于一等的厲害真名吧?”有了一個開頭,登時吆喝如云。
燕離從來我行我素,這些個激將的雜話,一邊耳朵進,一邊耳朵就出去了。他現在想的是怎樣拿到那顆星輝石,給龍神戒補一補。
韓天子開始觀想,整個四方圣地便風起云涌,他的周身平靜,毫無漣漪,可見得氣機被完美收束,然而四方天地,卻有數也數不盡的純凈星力跟隨涌動,并呈出點點星芒,在半空之中閃耀流轉,如連通了星海,匯成難以言表的星河大道。
那些光,將日頭都遮蔽,綿延不知數百里開去。臺下每個人的臉上,都被映得亮堂堂,只覺身心都被前所未有的神圣所填滿,靈魂深處的真名躍躍欲試,掙扎著要到現世來。
他們都是天之驕子,不乏從草根底層爬上來的,血液里流淌著都是桀驁不馴,雖然心底里絕不愿它發生,但偏有種難以抗拒的臣服感,幾個呼吸間,那些真名在五等以下的,便壓制不住,相生相伴了十多年的真名,竟自主地顯現出來,帶著朝圣般的虔誠,給那萬象星河吶喊助威。
星河呈出萬象,原是點點星芒,深入一點,可見萬物創生,又一點,可見萬物寂滅,又一點,可見自然天象,又一點,可見大地裂變山海倒懸,再一點,滄海變作桑田,人間萬載只在一瞬之間。
生死、陰陽、天地,無數難以想象的真理,在眼前如畫卷般呈開,即便再如何的心高氣傲的,也不禁心悅誠服。
“這就是一等星主?跟想象中可不一樣,這般宏大的,簡直就是道的化身。”
“囊括所有,包含所有,天下法門一目了然。”
“唉,大道浩瀚無涯,以有生求無涯,與飛蛾撲火實在沒有不同。”
“我們今日之前,都是坐井觀天啊……”
者無不心生感悟,受益匪淺。
“燕十方怎樣?”有人忽然發出提醒。
眾人紛紛醒悟,轉目看去,卻見后者也跟自己一樣,正欣賞著星河萬象,哪有半分對決的模樣。
“燕離,你還不放出真名,是要認輸了嗎?”
李光耀緩緩地收回目光來,心里又羨慕又嫉妒,還有一種深深的崇拜感。這崇拜感,并不是一日生就的,他從小便是跟著韓天子長大的,跟親兄長一樣,在整個道庭當中,他惟一害怕的人,便是這個兄長了。
聽到臺下說話,他這才想起此次登記的真正目的,是要讓燕離丟丑。他看過去,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叫道:“燕離,你在干什么,還不快點放出你的真名,只剩你一個了,你還要拖延大家的時間到什么時候?”
“李總執事別著急,我還在醞釀。”燕離一面研究星河萬象推衍自己的法門,一面嚴肅地說道。
我醞釀你個大鬼頭啊!
李光耀險些破口大罵,指著燕離道:“燕離,我限你馬上放出真名,否則你就認輸,立刻給我滾下臺來!”
“那我認輸便是了,”燕離笑瞇瞇道,“這么樣厲害的真名怎么比,比不過的,李總執事就在簿子上給我隨意填個三四等真名就好,別讓我太掉價。”說著就要往下走。
李光耀一聽,總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忽然靈光一閃,“你給我站住!還想我要給你填個三四等的真名,公然讓我給你作弊,難道一點也感覺不到羞恥嗎?我告訴你燕離,你若下了臺來,便代表你自動棄權,莫說蕩魔大會不要你去,連廣微林也休想踏足!”
他冷冷地一笑,“我可是聽說,你是要到廣微林進行第三次灌頂的,你便走下來試試!”
燕離只得停住腳步,回到臺上,面向著存思鏡。眾人極想知道他的心情,便從銅鏡上仔細打量,果見一張沉郁的臉,登時樂了。
“燕離,別勉強了,都知道你不想丟臉的心情,即便換成我們上去,也會跟你一樣猶豫不決的。你還是下來吧,今次雖無緣蕩魔大會,還可以等個十年嘛。”
“什么話!”燕離轉頭對臺下那人怒斥,“十年時間多寶貴,怎么等得起!”
臺下那人哂笑道:“那你倒是放出真名啊,再這么拖延下去,天都快黑了,難道讓我們這么多人等你一個?你可別因為在人界的一點虛名就得意忘形啊。”
“你們要看我真名,那就看好了。”燕離微微在鏡前微微瞑目。
看到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眾人都打起了精神來仔細看。
“來了!”
眾人明顯地感覺到了氣機的變化,更是聚精會神地盯住存思鏡。
鏡中閃爍了一下,像有什么沖將而出,在燕離上空橫亙著,漸漸仿佛凝成一個銳利的形狀。
眾人心臟猛地一跳,跟著全都瞠目結舌起來。
“這,這是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