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庶麟自忖閱書無數,卻從沒有哪本書上介紹過類似于趙志敬這樣的癥狀。
路名祿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一面奔走,一面對元庶麟道:“首席,我聽過一個傳說,十五國時期,曾經在人界幾乎已經完成大一統的離恨天,其下屬有一個法色天,掌舵者稱為妙帝,在她修行的法門中,似乎就有這樣一種專改變人心智、剝奪人意志的法門,喚作《妙帝法色經》,據說是由《易天神死經》的一部分殘卷演變而來。后來龍皇圣朝的太祖姬萬峰帶人滅了離恨天,《妙帝法色經》跟《離山神訣》等絕學神通就都一起消失了。”
元庶麟目光微閃,道:“那你可知道如何破解?”
路名祿苦笑著道:“我還不知道這個傳說是真是假,自然也不知道如何破解。”
“那只能先將他抓住,再聽憑掌教的處置了!”元庶麟冷聲道,“記著,哪怕殺了趙志敬,也要完成我們的任務,這個時候決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喏!”
作為木字院土生土長的弟子,他們自然很知道玲瓏天藏匿地,所以很快追上李香君,將他四人攔下。
“束手就擒,能少討點苦頭吃!”
李香君看到元庶麟追來,立刻望向季輕候,后者惶急道:“夫人,這與我無關啊!”
趙挺攔在李香君身前,一改嬉皮笑臉,沉著臉道:“夫人先走,我來擋他們一陣。”
李香君心想季輕候沒有背叛的理由,并從對面路名祿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懼怕,料想是暗中看到她施術了,不禁暗嘆一聲,沒想到千算萬算,沒算到周邊有人窺探。來時她調查過許多詳細的東西,譬如這元庶麟天辰榜排名第十的實力,所以她一直故意躲避,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至于拖累成為人質。
“你不是他的對手。”她搖了搖螓。
天辰榜排名前十,有著一種別樣的魔力,上榜者無不是被人視為怪物的存在。李香君同
時對二人傳音入密:“你二人速領趙志敬去玲瓏天,我料此人捕我,必不會傷我!”
趙挺與季輕候對視一眼,各自點頭,提了趙志敬的領子就走。趙志敬面色大變,“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夫人身陷險境,怎么可以丟下她不管?”
元庶麟原先只是聽,現在親眼看到趙志敬變得全然陌生,仿佛被別的意志所統,深刻感受到邪惡與恐怖。遂怒喝:“誰都別想走!”
“神境,一歲一枯榮!”
四周圍廢墟中皆鉆出參天大樹與老藤,“嘩啦啦”一陣響,眾人便似瞬移到了深山老林,老藤纏繞樹枝,上天入地皆無門徑,將此間完全封閉。
神境,即修行者的意志達到一個極高的程度,以真元為橋梁,以天地為媒介所發生的一種外相力顯化的境界,為法域的最高境界。原名為司天大圣顯神之境,司天為掌控天地者,大圣為無所不能者,表現出來的特性有事物、人物、天地、自然、神獸、荒獸、五行、干支等等包羅萬象不一而足。有些神境是多特性,譬如燕十一,他的神境就包含了事物、天地、自然等等;有些神境則是單特性,譬如死在黃山百鬼令下的玄神宗傳功長老林榮皓,他的神境只有自然之力。總體而言,多特性神境,既復雜難解,亦要強于單特性。
元庶麟的神境,同樣是典型的單特性,便是五行。因為專一,所以他才能在這個年紀取得如此高的成就。他將自己對木行元力的理解深刻體現在了植屬上,從植屬的凋零綻放,推及四季枯榮,再推及萬事萬物的盛衰,從而領悟修行至理,故得名“一歲一枯榮”。
神境之名至關重要,不但體現了修行者對“此道”的參悟理解,還能與天地契合,是古人注重“名”的遺風。譬如出征打仗講究“師出有名”。再譬如婚俗嫁娶是為了夫妻名分,世俗里的夫妻要有了“名”,才能得到法制的承認,相同的,神境要有了“名”,才能得到天地的承認。
神境一出,即成此界主宰。修為最高的趙挺,立時覺出了巨
大的壓迫,法域不顯,連真元在體內運轉,都顯得諸多滯礙。
“老季,帶夫人走!”
趙挺大喝一聲,雙手虛握,即各現短刀,身法全力展開,宛然鬼魅般靠近元庶麟。雙刀揮舞如流星,一瞬間朝元庶麟周身要害遞出了數十招。他的身法、呼吸、刀招,無不簡潔到專為殺人而創,除元庶麟外的其他人,甚至都還沒看到趙挺的影子,到覺出要害微寒時,早已受到致命創傷。
元庶麟非是等閑,斗法經驗雖淺薄,神境之下,無影神侯的身法再快,都瞞不過他的感應。各處要害都有樹枝從虛空伸出來擋,同時輕描淡寫取一片葉,隨手擲出去。
趙挺一擊即退,后背覺出凜冽勁風,才要回身抵擋,那片葉子便“咻”的洞穿了他,恰恰破了他運轉身法的穴位,原本就不暢的真元,立時阻滯,他慘叫著從虛空中摔出,落在李香君幾人的面前。
“趙挺!”李香君臉色一變,慌忙上去將趙挺扶起來,但見其傷口汩汩淌血,臉色慘白,氣若游絲,命懸一線。
“這就給你用藥,堅持住!”她二話不說取出傷藥倒在傷口上。季輕候也上來幫忙,取了內服的傷藥給趙挺喂下去。
“抓人!”元庶麟冷漠地揮手。
“慢著!”李香君示意趙志敬來接手包扎,然后拾了趙挺的短刀,站起來面對元庶麟,將短刀抵住咽喉,決然道,“你抓我無非是做人質,我若死在這里,就沒有作為人質的價值了!”
“夫人不可!”對面五行院弟子還沒怎么,季輕候險些跳腳。這要是讓李香君在他眼皮底下自盡,燕離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元庶麟瞇眼道:“說你的條件。”
李香君道:“放他三個走,立刻!”
“不可能!”元庶麟斷然道。
李香君貝齒緊咬,眼眶微紅,“公子,來生再見!”說畢持刀的手猛然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