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異笑聲漫漫地蕩涌開去,仿佛向此界宣告的降臨之音。
數不清的刀光瞬間劃過怪魚,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立止,怪魚軀體分裂成數不清的等份,然后湮滅成灰燼。那些灰燼,又在飄一段之后化為虛無。
流木冰見看到,驚訝道:“這也是黑暗獸?我觀十一兄用力不多,怎么連軀殼都不見了?”
羽駿道:“跟星隕獸不同,黑暗獸沒有實體,全由負面氣息構成。核心一毀,即刻化為本源消失。我感覺此地黑暗獸氣息非常濃郁,恐怕就是我們一直想找的黑暗獸的老巢。”他興奮地握住拳頭說,“大哥,這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石申重重點頭。
“海水很古怪!”蘇星宇從另一頭船舷走過來,“我方才放了個木桶下去,觸水即刻化灰,鯤舟沒事吧?”
沈流云道:“按照記載,惡獄的水極毒,只有西海梧桐木可承受。放心吧,我耗巨資打造鯤舟,怎么會遺漏這等小細節,鯤舟的全部結構,都是加載符箓的梧桐木。只要不掉下去,不會有事的。”
蘇蓉蓉聞言下意識抱住桅桿,道:“現在問題是,去哪里找燕公子啊?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很嚴重。”
“哦?”燕十一道。
蘇蓉蓉道:“倘若此地便是世界的盡頭,燕公子六年前被放逐于此,沒有陸地,怎么活呢?”
沈流云眉頭蹙了蹙,對所有海族抬手:“分離鯤舟,以主船為中心,十里一舟,重點搜索陸地。”
眾人一聽,便知沈流云果然是有備而來。
鯤舟立刻解體,龐大船身四分五裂,每裂開一段,就自發組成規模小一些的鯤舟,最后統共分成了十三艘小型鯤舟,海族水手訓練有素地分散,按沈流云的命令,十里一舟,呈地毯式往前航行。
“這等技術,真是不可思議!”趙挺由衷地贊嘆道。
流木冰見笑道:“看來海源老爹在燕子塢的船廠不是白呆的,應該是對破虛梭的破解和完善,給予了他充分的靈感。”
“師妹,不可大意。”蘇星宇提醒道,“此地既是黑暗獸老巢,數目怕是超乎想象,也不可太過分散,不然很難支援。”
羽駿略顯驕傲道:“蘇大哥請放心,我們海族對付黑暗獸有足夠的經驗。”
“可是天火呢?”蘇星宇忽然抬頭望天,“每三時辰有天火降……”
眾人齊齊抬頭一看,紛紛變了神色,只見數不清的燃燒著烈焰的石頭從天而降,拖出長長的尾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隕星降落。
“燕離,我抓住你了……”
場景一會兒是冰冷刺骨的湖,一會兒是法禁森嚴的雷神臺。都有一只手緊緊抓住另一只手。
“燕離,我抓住你了……”
“砰!”肉身與靈魂的破滅,發出如同鏡碎般的聲響。
“紙鳶!”燕離大口呼吸著睜開眼睛,四面灰暗、腐朽,失神一瞬,靜默下來。因為知道,時光不能倒流。
灰暗、腐朽,用來形容燕離此刻的處境,非常的恰切,因為這里就是一個灰暗、腐朽的陸地。這里只生長一樣東西,那就是孕育黑暗獸的黑暗樹。它們光禿禿沒有枝葉,每天只用樹端上的口器吸取黑暗氣息,等黑暗獸長成,就從口器吐出,周而復始。
燕離是靠在一棵黑暗樹上睡著的,面龐的憔悴與枯瘦,可見正受著疲累的折磨。不止疲累,還有傷痛。他將褲腿拉
起來,露出麻布包裹的傷口。解開麻布,是一個猙獰的傷口。傷口邊緣有黑痂,顯示時長已不短,傷處在流黑膿,惡臭刺鼻。他漠然而無表情地取出一柄短刀,將受感染的腐肉一點一點剔除,直到傷口全變成暗紅色血肉,汗水打濕了他的衣服。
將金貴的金瘡藥小心翼翼地倒在傷處,而后從乾坤戒取出一條干凈的麻布,包住傷口。
癱軟下來,靠著樹干急促喘息。過了片刻,肚子“咕咕”叫起來。他仍然坐著不動,如同一個木雕。事實上,他前一次進食已經是五年前,那一次正好吃完了乾坤戒里儲備的最后一點干糧。此后他不得不用真氣來彌補肌體損失的能量。
真氣成了他續命的最后手段,每一滴真氣,在這里都彌足珍貴,因為這里無法存思觀想,他得不到任何真氣的補充。丹藥、珍寶、寶具,乾坤戒里所有蘊含真氣的東西,都被他充分利用起來,但六年過去,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局面。
一絲風掠過發梢。
這個地方,只有巽風勉強算是自然現象。
他爬起來的瞬間已疾撲出去,短刀不知何時變成長劍,幾棵黑暗樹先后斷裂,就顯出一條黑色巨蟒。巨蟒才反應過來,要吞燕離,下頷就被剖開,“砰”的湮滅成灰。
黑暗獸一旦受到致命傷,即刻就會化灰。化灰的黑暗獸,會煥發一種氣息,吸引更多的黑暗獸聚來。
燕離揮舞長劍,將撲來的黑暗獸一瞬間滅殺。不帶一絲真氣,全憑頂級的劍技與精悍的肉身之力。歇了片刻,快步離開,身后斷裂的黑暗樹迅速還原,樹身顫動兩下,似有黑色幻影掠過。
燕離忽然停住腳步,扭身以長劍一格。
銳利的爪子與長劍碰撞,迸發激烈的火星。
這是一只黑豹,漆黑的體表上,有暗紅色的光在游走,顯示出與普通黑暗獸的不同。這黑豹“食”了不少同類,進化成了荒獸。荒獸是他對這種怪物的形容,因為曾在幻境看過白空雪對付荒獸的影像。
荒獸比黑暗獸強,這是必然的。但也有強有弱,強的荒獸,便是神圣領域也未必能對付。這黑豹屬于強的一類,全身如同惡煞的凝聚體,對體內流著鮮血的生物,有著天然的敵視,而且一聞到味道就發狂。
長劍質量太差,沒撐多久,“啪嗒”的碎了數段。
燕離瞳孔一縮,用盡全力收縮身子,避免被黑豹的爪子撕裂。往旁邊摔了兩步,爬起來就逃。荒獸會腐蝕寶器,寶器遭到腐蝕,就需要用真氣修復,所以離崖只能在最關鍵的時刻使用。
他疾步奔走,從一棵黑暗樹的樹干上攀爬,至頂端,又取一柄長劍,悍然殺個回馬槍。精妙的劍式,以黑豹絕無法理解的方式施展開來。
黑豹雖然不懂劍式,卻仿佛能預感危機,追到樹下,竟不前進,停下來冷冷盯住燕離。
再精妙的劍式,摸不到怪物,也是寸功難建。
燕離收劍,與黑豹冷冷對視。
從始至終,激烈廝殺的雙方,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無聲上演著憎惡的宣泄。
燕離抬頭瞧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咻咻!
數不清的天火降下來。
黑豹目中似乎有恐懼的光,但又不肯放棄燕離,仍不挪動半步,死死盯住燕離。但一顆燃燒著的火焰石不巧正往他們的所在墜來。呼嘯聲越來越激烈,黑豹齜牙發出低沉咆哮,猛地騰空撲向燕離。看樣子,竟是死也要先
殺掉燕離的架勢。
“畜生不如的東西!”
燕離這樣罵倒也不是全無來由,無論荒獸還是黑暗獸,一旦死亡便化灰,連根毛都不會留下,否則他何至于過得這樣凄慘。從樹端上倒縱,落地并疾點,這時不得已用上一滴真氣,使周身靈巧,得以更快速飛退。
黑豹撲之不及,被火團正面砸中,直接灰飛煙滅。
巨大的沖擊使得小島劇烈搖晃,沖擊波又將燕離往后推數十丈,周圍左右爆響紛紛,在炙熱氣息不斷沖擊下,氣血翻涌不休。幸好這天火對黑暗獸有致命的威脅,對他卻沒有太大的影響。
天火會在每日的第三個時辰降落。每當這時候,就是他最為放松的時刻,因為只要躲避天火,黑暗獸這個時候只會逃跑。
一道血云隱在火石后降來,悄悄掠向燕離。
燕離心中一突,猛地刺出長劍。
血云里發出一聲嬌笑,并有玉手拂出,長劍應聲飛走。
劍客的劍會脫手,這是很不尋常的。
“你輸了。”血云撲向燕離。
燕離道:“我是為了省劍。”
血云罩下,顯出一個妖美的血衣女子,將燕離撲倒在地。
四面隆隆作響,像是某種禮炮。
火光中,兩人衣物盡去,交纏,急喘,歡愉。
李紅妝面頰呈現潮紅,眼神迷離。燕離趁機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是你輸了!”李紅妝一口咬在燕離肩膀上。燕離疼得發出悶哼,又被趁機翻倒。
如是不知幾次,他們都能熟練地從對方身上索求快感,到酣暢而止。
最后一個爆裂聲后,小島漸漸恢復平靜。
李紅妝喘著氣,靜靜地伏在燕離身上,“我的元神,要干枯了。方圓千里,沒有可容身的地方了。這個島也快支撐不住了。”她的手從燕離的胸膛往上滑,撫到燕離的臉頰,抬頭,妖媚地笑一聲,湊上唇去,貼著燕離的嘴。
瘋狂熱吻。
良久才分,喘氣更重。
“呵呵,要死了,開心嗎?”她有些神經質地笑著。
燕離的腦袋有些暈。他不知道為什么發泄的方式會變成現在這樣,也許因為有過一次,所以第二次就順理成章。他知道,在無數次的絕望中積累起來的壓力,不發泄出來,會把他們都毀掉。
他輕輕地撫摸李紅妝背部的肌膚,光滑如綢緞,讓他愛不釋手。“六年前,我們就死了。”
“呵呵,你恨我嗎?”李紅妝道。
“反而要謝你。”燕離道。
“謝我?”李紅妝道。
“使我體面。”燕離道。
“呵呵呵,你要體面不要命。”李紅妝道。
“你呢?”燕離道。
“我不正在復仇么?”李紅妝道。
“復仇?”燕離道。
李紅妝嬌笑一聲,撐起半身,在燕離眼前展露讓人目眩神迷的傲人上圍,媚眼如絲地說:“我要在死前把你榨干!”
天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忍受這樣的誘惑。
燕離目中閃過強烈欲念,翻身將尤物撲倒。
交纏,急喘,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