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京的歷史當然遠不止龍皇朝廷的一千年,早在十五國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經建成,雖然名字幾經更變,不變的卻是古城那飽經風霜的厚重底蘊。好比燕離面對的這扇正德門,早在龍皇定都之前,這扇大門便是十五國時天云國都城大門,在歲月的變遷中,天上京不斷向外擴張,舊天云國整個都被納為皇城,于是正德門就成了皇城的正大門。
不論是鐵畫銀鉤書寫著“正德門”的牌匾還是兩扇重達數千鈞的朱漆大門,都是擅長木行法術的天工巨匠打造而成,由皇城的神龍大陣源源不絕地提供木行元力,使二者幾乎永不腐朽,是以過了一千多年仍然如新。
燕離走進去,光線立刻全無,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門洞里,再怎么高大寬敞,一樣會讓人感覺到萬分的壓抑。
出了門洞,眼前又是一條寬達百步的大道,大道兩旁栽著大量懸鈴木與銀杏,像是兩排筆直威武的衛士,高大樹叢后面,是難以掩藏的宛然崇山峻嶺般的宮殿樓宇,而追進來之后,芝貴妃的氣息竟然消失了。他用的是水珠追蹤,不知怎么突然失去目標而飛了回來。將水珠四散開去探查,卻發現探查范圍內的皇城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簡直讓他懷疑進錯了地方,但他知道絕沒有錯,因為“神龍大陣”那比前次沉重數十倍的壓迫感沉甸甸的壓在心頭上,他猜測此陣會針對不同修為的修行者,可見操控陣法的人的恐怖。
“這難道就是貴朝廷的待客之道!”他發出沉聲厲喝,聲振長空,那些游蕩的云龍都被震散。
話音剛落,大道盡頭的城門轟然洞開,一輛藍幽幽的馬車從中駛出,車轱轆碾在青石板地上的聲響,在這靜謐的黑暗里顯得格外刺耳。到得近些,便發現光源是車轅兩邊的燈盞,拉車的是一匹毛色純黑的駿馬,幽光映出它的深沉的瞳孔,竟顯得說不出的冷酷;更加奇詭的是,這輛車竟然沒有車夫!車夫呢?難道這馬兒通靈,竟不須車夫就可以驅使?可又是誰驅使它來的?
馬車無聲無息地停在燕離旁邊,然后響起了芝貴妃的聲音:“招待燕大俠這等英雄了得的風流人物,豈能草率敷衍,唯有最高規格的招待,才能與燕大俠的身份相匹配,還請快快上車,酒宴已經備妥,只差燕大俠入席了。”
驚奇發現,這聲音居然是從馬的口中吐出來的,此刻再看它,卻發現此馬竟也如芝貴妃一樣,充滿了嫵媚。他沒上車,而是揚眉問道:“李苦前輩何在?”
馬兒道:“當然已先入席,燕大俠若不信,不如進來一觀。”
“也好。”燕離閃身進入馬車,車內裝飾非常奢華,而且居然有兩個美貌的宮女恭候。他明明已用神識探查,非常確信車內無人,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來兩個宮女。
“燕大俠勿憂,這是本宮身邊的兩個丫頭,一個叫白喜,一個叫夜憂,從小就受到本宮的調教,最擅長伺候男人,著實費了本宮不少的心血,連陛下想要,本宮都舍不得呢,所以她兩個至今仍是處子之身,燕大俠可以盡情享用。”
“參見燕大俠。”兩個宮女齊齊發出軟語,音聲清脆如玉石交擊,而且人如其名,白喜總是掛著歡喜雀躍的笑容,夜憂則少笑,且眉宇之間總是帶著淡淡的憂郁。
現下有人質在對方手上,燕離只能任隨擺布,不動聲色坐下,兩個宮女倒也規矩,只是站在他兩邊倒酒而不做其他。
馬車緩緩走動,不知去向何處。
白喜見燕離遲遲不動酒杯,美眸一轉,笑著說:“燕大俠莫非是怕酒中有毒么?”
“自然不是,只不過我看到兩位姑娘,已先醉了,這酒香實在已經吸引不了我。”燕離很自然地笑說。
白喜的俏臉上頓時浮上一層粉紅,“燕大俠果然如江湖傳說的那樣,喜歡在口頭上占人家的便宜。可是我不信,燕大俠終究是江湖人,江湖人總是瞻前顧后不爽利,這酒您不喝的話,我撤走便是,免得您看了礙眼。”就要收酒。
燕離忽然抓住白喜的青蔥玉手摩挲著,笑瞇瞇地說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江湖的傳言不可信,像我這種正人君子是絕不會在口頭上對姑娘不敬的,頂多吃吃豆腐而已。”
“不要臉!”夜憂臉色一變,竟仿佛被占了便宜一樣縮了縮身子,瞧燕離的眼神變得十分冷漠。
燕離眼珠子一轉,笑著說:“夜憂姑娘,我們打個賭如何?倘若我贏了,就請姑娘回答我一個問題。”
夜憂冷冷道:“輸了怎樣。”
燕離笑道
:“我知道你們跟你們身后的人都恨不得我立刻去死,輸了我就把這條命奉上。”
夜憂道:“賭什么?”
燕離道:“就賭我敢不敢喝你們的酒。”
“可以。”夜憂道。
燕離也不含糊,竟抬起酒壺一氣灌了個飽,然后瞇了瞇眼,“雖然沒有天外有火那么霸道,卻也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夜憂冷冷道:“你想問什么?”
燕離笑著問:“我想知道李苦前輩的下落。”
“你果然想問這個。”白喜歡快地拍手。
夜憂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們沒下毒?”
燕離笑道:“現在是我在問你。”
夜憂冷冷道:“我只答應讓你問,沒說一定回復你。”
燕離一怔,旋即苦笑道:“我以為我這已經夠不講理了,沒想到夜憂姑娘比我還狠。”
白喜笑嘻嘻道:“誰讓燕大俠占我便宜的,你若知道在你之前的登徒子都已化了白骨,也許會慶幸你現在還能正常說話。”
燕離一笑,正要開口,突覺腦子一晃,竟是昏迷過去。
“嘻嘻嘻,天下第一無色無味的迷香,天峰神水,果然連燕大俠也要上當的。”白喜甜甜笑著取出一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燕離的咽喉。
利刃上明顯閃爍著綠光,顯然已經涂抹了見血封喉的劇毒,不用扎入咽喉,只要削破一點皮肉,足可讓燕離在無意識之中化作一堆爛泥。
“原來竟是昔日毒王段嘯坤的獨門秘毒,難怪喝起來像馬尿一樣難以入喉。”
就在白喜以為自己要得手時,卻發現自己握兇刃的手僵住不能動,細一定睛,就與燕離那又深又黑又亮的眼睛對上,哪還有半點意識不清醒的樣子。
ps: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一章是在飛機上寫出來的……那“轟隆隆”跟打雷一樣的引擎,真是讓人痛苦不堪,幸好專注水平有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