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涌金蓮!”
李小秀駭然大驚,但她小小年紀竟沒有失去方寸,已捏了一個訣,伴隨著咒語發生,滿溢金色光芒的神通已顯現。
“轟——”
巨響接踵而至,戰斗已在這個剎那間開啟,或者說,早在二者碰撞之前,文、王兩個神圣領域,以及蕭棋等弟子輩的修行者,就已以楊修文為中心迅速分散,朝著他們早已私下里商議好的目標撲去。
困獸尚且做出垂死掙扎,何況這個組織可是由修行界最優秀的一小撮人組成的,勝負猶未可知。
卻說那顆小隕石,當然不是從天外而來,乃是樊駟的神境的組成部分。他的神境“荒神領域”,可以制造各種恐怖的天威,是一個極度完善的神境,在三界聲名遠播,曾經有人猜測他的神境已達到“道”的層次,即已晉入“道境”,甚至有傳聞,只要他一踏入神圣領域的最高境界,就會完成突破,成為當世第四個寰宇神仙。
這樣的高度,這樣的評價,甚至已超過了真君大老爺。
小隕石雖然不是從天外來的,但它的威力,卻與隕石并沒有兩樣。巨響聲中,金色神光被爆炸完全吞沒,雖說這神通能擋住神圣領域的攻擊,但樊駟到底不是普通的神圣領域,只一擊,金蓮就完全潰滅了去。
爆炸迸射出炙熱的火光,使得演武場的中央如同出現了一個小太陽,破碎的隕鐵冒著煙塵砸向四方,將一格格青石板鋪成的臺子砸得千瘡百孔。
處在邊緣的燕離與百里晴空皆感炙熱難當,忍不住往后飛退,且在途中駭然對視。這一擊的威力自然是令人側目,可更重要的是卻是那實質化的隕鐵,好似真的天外隕星降世。
這足以說明傳聞并非空穴來風,只有領悟“道境”的真髓,才可使神境“具象化”;而要領悟“道境”,入門的條件是使真名臻至最高境界——真名入圣。自修行體系誕生以來,僅就這一關,就把難以計數的真君大老爺擋在寰宇之下,畢生都無法踏入超凡入圣的境界。
三界真名天啟者,雖不能算鳳毛麟角,但數目也絕談不上很多,攏共也就數百而已;遑論真名入圣?
就燕離的所能知道的,除了已知的寰宇神仙,只有兩個人達到這個境界,一個是劍神山莊鳳知年,可惜他被仇家重創,道境殘損,再也無緣超凡入圣;另一個便是燕十一了。
火光最終和金光一起潰滅四散,樊駟凌空虛立,挈槍遙指楊修文,而就在他的頭頂四方,正星羅棋布著燃燒著的“小太陽”,演武臺的地面被恐怖的高溫炙烤著,很快就焦裂開來,他一人無疑已勝過千軍萬馬。
“你毒害本座門下弟子,本座不管你是誰家的,單要你一人償命!”他這樣說,只是要旁人見證,取得大義。可見報仇歸報仇,他還未被仇恨沖昏頭腦,賭上上荒神廟的一切與道庭為敵。
防護神通一擊被打散,李小秀已是駭得滿面煞白,對頭頂上數不清的小太陽心生強烈的恐懼;但忽然想到什么,冷笑一聲道:“尊主還未出手,你就以為能統治戰場了嗎?忘了告訴你,就算是真君大老爺,在尊主面前也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
此話一出,眾人才驚覺,楊修文除了一開始的情緒波動以外,竟一直都處于波瀾不驚的狀態,若非是自恃強大實力,底氣壯足,何以如此?再看他此刻氣定神閑,絲毫沒有被強大神境籠罩的陰影,甚至還饒有興味地欣賞,仿佛看著一場猴戲。
似乎對他而言,只要取得龍神戒,其余的一切,都不算什么要緊的。
“樊掌教小心‘意中藏’。”燕離發聲提醒。
“李苦已死。”樊駟冷冷看他一眼,帶著掌控一切的威勢,抬掌壓下,小太陽群轟然下落。
“想連我們一起殺掉嗎?這老混蛋!”百里晴空暗暗咒罵一聲,跟燕離一起朝后方飛退,徹底退到演武臺外面去。
場上突然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那些小太陽雖然沒有停下來,但速度卻變得無比的緩慢。
對這情形,百里晴空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側頭觀察燕離,見他面上沒有表情,愈發的揣摩不到他的所想,忍不住皺眉道:“依你看,他掌握了李苦多少成功力?”
“他這神通,”燕離淡然開口,“李苦前輩仙逝前向我透露過底細。很霸道。”
“霸道?”百里晴空疑惑道。
“他這神通,先奪走你的所學,”燕離淡淡說,“在道基里孕養,如樹生果實,到了結果,還不能用,須先將你殺死。只消你死,即可享用果實,你的所學,便盡歸其所有。”
“十成?”百里晴空臉色一變,“那他豈非就是第二個‘李苦’?”
“不止。”燕離道。
“還有?”百里晴空臉色已鐵一般青。
燕離道:“他已用聽濤老人的身份,奪走了不知多少人的畢生所修,不知掌握了多少奇譎詭秘的手段,隨手殺一個真君,恐怕不是玩笑。”
百里晴空沉默下來。
演武臺上,小太陽突又加速下墜,但聽得一聲沉悶的劍吟,一道銀亮的劍光乍然而起,在虛空中劃出眼花繚亂的軌跡,組成一條蜿蜒盤旋的銀色巨龍,那些神境的結晶——仿佛天外來的隕星,便一個接一個化作飛灰。
這還不止,那銀色的巨龍,仍昂頭向上沖鋒,去勢宛如萬鈞雷霆。
“哼!”
樊駟的速度卻更快,突然已閃身,來到銀龍的下方擎槍直刺,那銀龍便崩解化作虛無,他正待催動神境取敵性命,如以往數十年歲月里那樣,早熟稔已極;然而耳畔驀然出現一個冷幽幽的,似鬼魂壓抑著發出的尖嘯。
這等“旁門左道”,他平常是不屑一顧的;可今日不知為何,鐵打一樣的身子骨竟一抖,忽然就不受控制軟了下來;待到他覺察有異時,他已墜落在地,他的能夠開山裂石的大手,竟握不住他的槍;他有所感的,用迷茫的眼神看向一處,只看到楊修文那張不協調的臉上,正緩緩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