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生在葛總面前的得寵程度,還要甚于一把手劉總。
劉總負責生產管理等事項,是葛總的大將。
而梁生負責跟當地zheng府打交道,協調方方面面的關系,算是葛總的心腹。
就連趙局長見了梁總,也要客客氣氣的,畢竟葛總神龍見首不見尾,并不經常出現在鄭陽,打著他旗號活動的,多是梁總。
梁總又跟南新羅人笑著說了兩句,來到了門崗處。
這時,他就又換了一張面皮,不茍言笑地發話,“煩請通報馮生,富鴻集團梁金龍來拜訪。”
門崗也知道富鴻集團,馬上用對講機呼叫馮君。
梁金龍等了一陣,發現門崗不開門,就有些疑惑了,“為什么不開門?”
門崗淡淡地看他一眼,“馮總沒讓開門,稍等一下。”
等了沒幾分鐘,一輛牧馬人從山路上開了過來,車里走下一個年輕女人來,“開一下門。”
山門開了一條小縫,門崗沖著梁金龍一擺手,“請進。”
梁總疑惑地看一看門縫,又看看自己的奔馳車,“車不能進嗎?”
門崗皮笑肉不笑地發話,“馮總已經派車來接了,您的車就不用進了吧。”
梁金龍想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哪里有什么不妥當。
女人為梁總打開了后門,見他上車,才坐進駕駛室里,開車進山。
梁總一邊欣賞兩邊的風景,一邊出聲發問,“女士貴姓?”
女司機專心地開著車,聽到這話之后,答一聲,“免貴姓李。”
梁總皺一皺眉頭,“你這學開車……沒多久吧?”
開車的是李詩詩,她豈止是學車沒多久?根本就沒有駕照,莊園里車多,她每天拿著車練手,熟練程度……就是傳說中的女司機那種,比紅姐和好風景都要差一些,也不如張采歆。
不過,反正莊園里沒交警,也不會有人查她。
她很緊張地開著車,嘴里不肯認輸,“學了倆月了。”
牧馬人拐彎的時候,油門減速小了點,梁總身子一側,覺得……自己有點暈車。
縱然是面對美女,他也忍不住眉頭一皺,“這樣的車技,馮生派你來接我?”
李詩詩是什么人?老實人啊,她專心開車就很緊張了,聽到這指責,馬上回答,“我也不想啊,但是不能讓你的車進來,所以只能接了。”
梁金龍的嘴角抽動一下,尼瑪,我還以為派車來接是禮遇呢,原來……是不想讓我的車進?
他心里不高興,等看到別墅的時候,心中越發地鄙薄了:這是什么建筑?土財主而已!
正想著呢,車猛地一個急停,他的身子一栽,好懸撞上前方的座椅靠背。
這份乘坐體驗,不說也罷,他心里有氣,跟著李詩詩走進了別墅。
別墅前樓大廳,裝修得還算過得去,但是看在他眼里,就太簡陋了。
李姓美女帶著他走到大廳沙發處,沖著一個年輕人一擺手,“這就是我們馮總。”
馮君站起身來,跟對方握一握手,笑著發話,“梁總是吧?請坐,曉濱……上茶。”
又一個美女走過來,為梁總奉上茶水。
梁總心里更不開心了,居然是綠茶?為什么不是功夫茶?
其實綠茶并不比功夫茶差,但是功夫茶工序多講究多,綠茶就顯得……不夠鄭重。
看到面前的年輕人,年輕得令人發指,他就越發地不平衡了,特么的就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子,讓我主動上門,還坐了一路過山車?
他坐下來之后,也沒有客氣,直接發話了,“馮總知道我是為什么事而來吧?”
身為富鴻集團鄭陽的二把手,他有這么說話的底氣,別說對著馮君,就算對著市里領導,他照樣敢這么說,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的面子或許就那么回事,但是他代表的葛總面子大。
馮君也知道,此人就是代表葛總來的,但是他依舊下巴一揚,“你說一說唄。”
梁金龍心里的火氣越發地大了,不過他能跟葛總那么久,眼力價還是有的,不管對方有多么怠慢,不管是真狂還是假狂,他總要把事情經過再重復一遍。
當然,在這個過程里,他肯定要強調葛總的意愿。
說完之后,他盯著馮君,要看他怎么說。
馮君沉默了好一陣,才眉頭皺一皺,“說完啦?”
梁金龍點點頭,“完了。”
“那我就奇怪了,”馮君慢吞吞的地發話,“葛總想幫朋友,這心情我能理解,誰沒幾個朋友呢?但是他為什么不找我說,而是要讓市里跟我說呢?”
你算老幾,讓葛總跟你說?梁總的嘴角一撇,皮笑肉不笑地發話,“葛總最近不在鄭陽,我們也不好貿然登門,就是想通過市里幫著協調一下,這不是想圖個快嗎?”
頓了一頓,他又正色發話,“如果這件事,給馮總帶來了困擾,我可以代表富鴻集團,向您道個歉,我們真不是有心的。”
馮君冷冷一笑,“那我找幾家媒體,連續報道一下你們富鴻集團十幾連跳,也不是有心的,道個歉成不?”
梁金龍的臉刷地就拉了下來,這可是富鴻集團不愿意直視的傷疤。
他看著馮君,陰森森地發話,“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這種事情,不可能道歉解決。”
“我知道,”馮君點點頭,漫不經心地回答,“不就是高價賠償嗎?你們也不是第一次了。”
梁金龍瞇著眼睛發話,“我們那些高額賠償的訴求,對手都是有取死之道。”
馮君點起一根煙來,慢吞吞地發話,“這個我相信,但是……跳樓的都有取死之道嗎?”
梁金龍的聲音,越發地陰冷了,“看來,馮總對葛總的意見很大?”
“我對他有毛線的意見,”馮君冷笑一聲,“我倒是想問一句,我自家改造荒山,他推薦過來人,想要治療植物人……我招他惹他了?”
咱倆說的是一回事嗎?梁金龍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這個邏輯,“但是葛總也是一片好心,想幫朋友,馮總你治好了袁部長,這總不是假的吧?”
“他的好心關我什么事?”馮君冷笑著回答,“我今天之所以見你,就是想讓你帶句話……他想怎么玩,自己玩去,我馮某人的人情,輪不到他替我送!”
梁金龍終于是徹底明白了,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是真的惱了,于是他沉著臉發問,“你覺得葛總不配送這個人情,是吧?”
馮君嘿然一笑,“你覺得他配?我吃他家大米了嗎?”
梁金龍的臉,是徹底地黑了下來,“馮總,我最后問一句,你確定……要為難葛總?”
“你能說點人話嗎?”馮君的臉也是一黑,“你找到我門上來,說我為難他?”
“那就這樣吧,”梁金龍很干脆地站起身來,“我認為,咱們已經做了充分的交流,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要告辭了……對了,能換個司機嗎?”
“慢著,”就在此刻,不遠處沙發上坐著的一個女人出聲了。
這女人的年紀稍微大了一點,但是風韻猶存,她看著梁金龍,略帶一點狐疑地發問,“你們說的葛總,是富鴻的那個?”
梁總看她一眼,心里暗嘆,這馮總也真懂得享受,莊園里不但女人多,質量也高,就連這老女人,都是別有韻味。
不過這時候,他并沒心思欣賞什么美女,而且他很快地意識到一件事,這個女人雖然說話不緊不慢,也非常坦蕩,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偏偏帶給他一種巨大的壓力。
是什么原因呢?他略略想一下就知道了,是從容。
太從容了,她說起葛總來,就像是在說“隔壁家的鐵蛋”,沒有任何的感情,沒有敬畏沒有鄙視,非常非常地平淡。
此女是大人物!梁金龍下意識地做出了判斷,對方沒有什么氣場,但是有那么一句話是怎么說的來著?唯大英雄能本色!
這句話不僅適合男人,也適合女人,所謂的“居移體養移氣”,不需要刻意地去展示什么,人家自有一番氣度。
具體到現在就是,提到富鴻葛總,能如此不卑不亢,自然到風輕云淡,有這樣心態的人,怎么可能是小人物?
他愣了一愣,然后才點點頭,也是很平淡地回答,“是的。”
梁某人這么多年打拼下來,已經熬出頭了,目前也是在養自己的氣度,他無意挑釁對方,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很有興趣借鑒一下對方的態度,也算是對自己的氣場做些打磨。
所以他沒有主動發問,你要做什么。
女人沉默一陣,還是很平淡地發話,“葛總專心做自己的實業就好,沒必要分心太多。”
梁金龍默然,心說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這女人……居然敢這么跟葛總說話?
他遲疑一下,沉聲發問,“還沒有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我只是個小人物,沒什么尊姓大名,”女人波瀾不驚地回答,“只是在京城見過葛總兩次,他賣給了我一套刀幣,還想請我去巴黎玩,不過那時候我沒時間。”
梁金龍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猛然間,臉刷地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