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昊云下午三點帶著馮君二人出發,肯定是算過時間的——大概能在晚上七點左右抵達。
這個時間還有天光,但也不會亮太久,然后就入夜了。
抓緊這點時間,可以在山洞里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等到出山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這一趟就是悄無聲息的,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
但是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辛苦帶著人來了,山洞里居然……有人?
茅山小天師見狀,也挺奇怪的,“怎么白天還開燈?”
“山洞里比較暗,”莊昊云的臉色不太好看,“我就奇怪了,這個時候誰會在里面?”
此地并沒有通電,莊家在這里安放了柴油發電機,以備不時之需,但是柴油發電的成本很高,不可能沒人的時候空轉,可以確定,山洞里絕對有人。
小天師雖然比較非主流,但是大多時候,也能入鄉隨俗,“我們是不是該回避一下?”
馮君則是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并不說話。
莊昊云也有心思讓他倆回避,但是看到馮大師的表情,索性心一橫,“回避個啥?我倒是要看一看,究竟是誰在里面。”
莊家將山洞看得很緊,輕易不會帶著外人進來,但是前幾次避禍的時候,莊家的那些婆娘也有帶了自家親戚來的,所以關于山洞的傳言,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不過莊家人很強勢,嚴禁他人探索,所以這消息在當地,也只是個傳說。
莊昊云并不確定,自己遇到了哪一種情況,反正這個時候還在山洞里的人,不是要趁夜出山,就是要在這里過夜了,絕對不是正常現象。
山洞在望,再走過去就沒幾步路了,不到三分鐘,三人就走到了洞口。
山洞的洞口其實不小,怎么也有三四個平方,不過所處的角度很微妙,不管是從上往下還是從下往上,基本上都看不到這個洞口。
順著小路走過來,也只能看到小半個洞口。
再加上人工處理過的一塊大石頭擋著,真的是很不容易發現。
但是直面洞口的時候才能發現,這洞口其實……能正面開進去越野車。
洞口處有大鐵門,現在也是開著的,門里傳來發電機的轟鳴聲。
莊昊云直接從肩頭取下獵槍,端在了手中。
不過就在他正要進門的時候,門里出來了兩個人,一個四十出頭,神態沉穩,另一個則是五十開外,穿著一身粗布衣裳。
見到四十出頭這位,莊昊云頓時就是一愣,然后出聲發話,“四叔……你怎么在這里?”
這是他堂叔,是他二爺爺家的老四,現在是平陽市的市長助理,莊家目前在仕途上發展的人里,他算發展得第二好的。
不過莊昊云發展得也不差,他不到四十歲就是近十億的身家,很多從仕途走的莊家人,都要靠他的資金支持,而且在他三爺爺的支持下,他已經開始向省城并州發展。
莊四叔也被意外出現的三人嚇了一跳,尤其是對方手里還端著獵槍。
發現來人是莊昊云,他皺一皺眉頭,“昊云你老大不小了,怎么還毛毛躁躁的,這是要殺人嗎……你怎么來了?”
兩人都違反莊家的規矩了,但是都沒覺得有啥不好意思。
“這是我一個朋友,”莊昊云沖著馮君一擺手,“他治好了澤生……聽說澤生是來了這里一趟之后病了的,就想過來看一看。”
他這話說得不盡不實,尤其是連馮君的身份都沒有介紹,不過在兒子成功拜師之前,他不打算把馮君的詳細資料介紹給家人。
至于他兒子是什么時候開始生病的,別說外人了,就連他和他愛人都不能完全確定——據大師說,這是娘胎里就帶出來的病根。
莊四叔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馮君,微微頷首,“哦,那是咱莊家的恩人了,回頭出山了,給家里介紹一下。”
他不追究侄兒為何帶人前來,但是莊澤生卻要問他,“四叔……這是誰呀,怎么帶他來這里?”
“這是華夏養生學會的連教授,”莊四叔波瀾不驚地回答,“三叔讓我帶他來看一看。”
他的三叔,就是莊昊云的三爺爺了,已經離休了,居住在并州,享受副sheng級待遇。
莊昊云對這個答案不滿意,“我怎么沒聽三爺爺說起?”
關鍵是這個四叔很早就離開村子了,小學都是在平陽上的,大學是在省城上的,畢業就分配回了平陽,還在省城掛職,回家的時候很少。
你也帶了外人來,跟我計較?莊四叔有點不滿意,但是他也知道,這個侄子不但有錢,而且也會來事,這些年走南闖北,結識了不少人物。
所以他耐心解釋,“三叔年前去京城,不是得了一場重感冒嗎?請了保健局的醫生看病,然后認識了連教授,說老年人要注意養生……連教授對老道士這個山洞比較感興趣。”
莊昊云沒話了,三爺爺得病他是知道的,而且對方對自己家也是有功的,區別只在于,馮君救了莊家后輩,連教授這邊是救了莊家長輩。
倒是連教授上下打量馮君兩眼,饒有興致地發問,“是修士?”
“不是,”馮君很干脆地搖頭,“我對養生沒什么興趣,只是懂兩個偏方。”
連教授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這個氣息……算了,我們養生學會,對偏方也很感興趣。”
馮君繼續搖頭,“祖上傳下的一點小東西,其實不值得一提……但是也不能壞了祖訓。”
連教授似乎是接觸過他這類人,笑著發話,“養生還是要多研究華夏文化,修士這些……其實破四舊這種事,早就過去了,年輕人不要有顧忌。”
唐文姬忍不住了,破四舊帶給茅山的影響也很大,“破四舊抄了我家東西,能還回來不?”
連教授頓時語塞,他只負責傳遞風向,哪里會有實際操作的權力?
那年代抄家,被抄的東西海了去啦,他自己家都被抄過,也不知道該找誰去申冤。
馮君不想再說這個話題,看莊昊云一眼,又沖連教授肩頭的背包努一努嘴。
莊昊云已經重新背上了獵槍,但是看到對方身上的背包,他恨不得再把槍拿下來。
礙著有四叔在場,他只是沖著背包指一指,“里面是什么?拿了我莊家什么東西?”
莊四叔出來打圓場,“哎呀,能有些什么東西,山洞里本來也就一點破爛。”
莊昊云不為所動,“四叔,你帶人來也就算了,拿東西,總要讓大家知道,拿走了什么……這是咱莊家祖上的山洞。”
他當然不會說,我帶人來,也是想找一找有什么好東西。
四叔惱了,擺出了市長助理的架子,“合著你姓莊,我就不姓莊?”
咱倆都是帶了外人來,早就壞了規矩,你難為我做什么?
連教授見狀,忙不迭出聲,“好了,我沒帶別的,就帶了一個石碗。”
一邊說,他一邊就放下背包,拿出了一個很大的、衛生紙包裹的紙團,打開層層衛生紙,里面確實是一個石碗,不過石碗有個尖嘴,還有個石槽。
“這是油燈啊,”莊昊云的眉頭一皺,“連教授,你這是連油燈都不放過?”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里確實有點后悔,這個簡陋的油燈,其實是山洞里原本就存在的。
“昊云你這是什么話?”莊四叔火了,“就是個石碗,拿塊石頭鑿兩下就行了,怎么在你眼里,還就價值連城了?”
“再簡陋的東西,也是咱莊家的呀,”莊昊云也開始認真了,“照四叔你的話說,京城猿人頭蓋骨,也不過就是塊頭蓋骨,年代久一點而已……咱華夏為啥一個勁兒地找呢?”
“我就讓他拿走了,”莊四叔眼睛一瞪,“怎么著吧?”
他一發飆,莊昊云也沒了脾氣,莊家也是講長幼尊卑規矩的,而且四叔在體制中,發展得也相當牛叉,一旦認真起來,他還真不敢犟。
馮君看著石碗,眼睛有點發直,嘴角也抽動一下,卻是沒說話。
“好了連教授,收起來吧,”莊四叔吩咐一句,然后又看一眼莊昊云,“我們要出山了,你們要用多長時間,要不一起走?”
要是擱在往日,莊昊云就跟四叔套一套近乎了,但是今天的事情,令他十分地不爽,所以他搖搖頭,“我記住了一窩野雞,晚上去端了它們,正好在這里過夜了。”
平陽山里搞野雞吃,有拿槍打的,也有下網捕捉的,更有一種,就是白天記住野雞窩,晚上過去端的,手電一照,在雪亮的燈光下,野雞就變成了瞎子和呆子,任人抓。
“那我們就走了,”莊四叔知道他不情愿,卻也懶得理會他的情緒,“晚上過夜小心點……發電機就不關了,反正你會用。”
他和連教授就這么離開,揚長而去。
莊昊云有點生氣,不過再想一想,兩個老頭子進山,走這么遠竟然沒帶年輕人,其實也算相當敬重莊家的規矩了,倒是他自己帶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來,實在有點……那啥。
這么想著,他側頭看一眼馮君,心里卻猛地一驚,“大師您這是……”
馮君的臉色相當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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