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生的老爸,最近手里真的項目不少,上百億的都不止兩三個。
劉強生也做生意,但是他的生意很少直接從父親那里接單——這是蕩紀國法里明文禁止的。
所以他做生意的對象,通常是跟他老爸有利益交換的單位。
通常就是A領導的公子,去B領導那里找活,而B領導的公子,去A領導那里找活兒,如此一來,大家都沒犯錯誤,資源也被盤活了,錢不但好賺,賺得也安心。
劉強生也不是沒有接觸過老爸手里的項目,一般而言,他都是介紹一些朋友過去接活,活兒一般都不會太大,也不會太頻繁,他多少能掙一些回扣,也就是這樣了。
現在聽到對方想要接項目,他可是真的有點肝兒顫了。
竇公子那是什么人,小錢人家看得上嗎?
雖然說話的是一個矮個子,但是對于這種圈子,劉強生再熟悉不過了,京城的圈子流行“各玩各的”,一大堆身份相仿的二代聚在一起的時代,早就過去了——那種圈子也容易出事。
正經是這種“各玩各的”,相對保密一些,權力結構也清晰,不存在爭執、內訌什么的。
所以他現在看到的圈子,絕對是以竇公子為首的圈子,其他人只可能是捧臭腳的,如果誰可能對竇公子構成哪怕那么一絲威脅,都會被圈子排斥出去。
說白了,竇少不出聲,那是人家表示自己清高,看不上小買賣,他要是真的敢介紹一些小買賣給矮個子,那就等著倒霉吧——這性質絕對比他打了人家的小舅子更惡劣。
他思索一下,才硬著頭皮發話,“這位哥哥……不知道您貴姓?”
“我姓郝,”矮個子很隨意地回答,“老爸是個小官,省ei副樞機而已,還有個中奸g叔叔,最近手頭有點緊張,想做點實業,還得指望劉老板幫忙呀。”
尼瑪……劉強生心里暗罵一句,你小子這身份,還需要我幫你?
不過聽到這大致的介紹,他也差不多估到了此人的潛力,雖然很不想得罪竇公子,但是他也不想讓對方看輕了自己——這位報的家門,我沒必要太尊重的。
省ei副樞機和中奸g很牛,但是央企老總就差了嗎?雙方沒交集,就無所謂誰怕誰。
正經是他可以借機表現出自己的態度。
所以他笑一下,“原來是郝哥,說實話,我家老爺子那里是有些項目,不過您也知道……他自己都做不了太多的主,大一點的業務,他上面還有領導,他那一塊兒我都不敢碰。”
他說的是不是實話,別人無法輕易判斷,但是邏輯上能自洽,也符合常人的認知。
但是郝哥笑一笑,“小劉啊,我不是一定要掙多少錢,只是想讓你表現出一些誠意,冒犯竇公子的事情,也就能過去了……你如果拿那些仨瓜倆棗的業務說事,這是看不起誰呢?”
這個話是真的不好接,劉強生沉默了。
郝哥等了一等,見他沒反應,聲音變得冷厲了一些,“劉大公子,出手太小氣的話,不符合你的身份啊。”
劉強生看向竇公子,發現他還在懶洋洋地品酒,終于出聲了,“竇少,冒昧地問一句……您感覺這三生酒,效果怎么樣?”
竇公子在品的,確實是三生酒,聽到這個問題,他終于抬起眼皮,懶洋洋地看對方一眼,“我喝的是三生老酒,有點養生效果……你想說什么?”
劉強生輕咳一聲,“這個酒,我知道地方在哪兒,也知道它的大致情況。”
沈老三出聲發話了,“三生酒的地址……酒瓶上就有,劉少你這話有點莫名其妙。”
他是竇公子的幫閑,按說應該看得出眉高眼低,不過他搶著發話,并不是聽不出來劉強生有后話,而是要給對方施加壓力——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竇公子就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他只是目光游離地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劉強生沉聲發話,“前些日子,我去了鄭陽一趟,就是想談三生酒的代理。”
說到這里,他又頓一頓,要看對方是不是有興趣聽。
竇公子終于側過頭來,又看他一眼,下巴一揚,“你說!”
他其實并不把這三生酒放在心上,區區的養生之物,什么時候需要了,花錢去買就是了。
不過對方既然覺得,這事可以跟自己說,他也不介意多聽一聽。
劉強生直接點題,“竇公子你可以猜一下,三生酒的成本是多少……包括你喝的這老酒。”
“肯定貴不到哪兒去,”沈老三認真地扮演了一個捧哏的角色,他勇于犧牲自己的智商,換來氣氛的活躍,“不過這酒有些效果,成本不會低于五百……三百吧?”
竇公子的態度,卻是明確得多,“懶得猜,你直接說多少錢吧。”
劉強生頓了一頓,吐出一句話,“二十多……不會超過三十塊!”
說完他就不再說話了,直勾勾地看著竇公子——我給你找的財路還可以吧?
竇公子眨巴幾下眼睛,食中二指微微一伸,旁邊的美女就拿起一根煙來點上,然后小心地塞到他的手指間。
他抽一口煙,然后沉聲發話,“嗯,酒的利潤很高,我早就知道。”
小子你別跟我瞎掰扯,直接上干貨吧。
你有興趣就好!劉強生來了精神,“據我實地了解,這是一家非常奇怪的公司……”
他把自己了解到的東西,都哇啦哇啦地說了一遍,看到對方有聽得不耐煩的意思,他甚至刻意地點出,自己懷疑這家酒業公司可能是在洗錢。
在這個時候,竇公子難得地插了一句嘴,“不管它是不是在洗錢,這個酒是真的不錯。”
然后劉強生就繼續說,說到最后他表示,對方的路數有點邪門,后面肯定有一些勢力,他為了穩妥起見,還是離開了鄭陽。
郝哥就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劉公子,不會是你吃了什么虧,拿我們當槍使吧?”
這些二代看著囂張跋扈吃相難看,其實沒有幾個是簡單的。
“郝哥您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劉強生一攤雙手,很坦率地表示,“是不是當槍使,這其實是個次要問題,以竇少的實力,直接就碾壓過去了……沒必要追究這些小細節。”
“扯淡,”竇少難得地一笑,然后懶洋洋地表示,“碾壓就沒成本了嗎?投資收益比太低的項目,求著我去做,我也沒興趣。”
“是啊,”沈老三點點頭,在一邊認真地捧哏,同時不忘投石問路,“就是個養生酒,貴是夠貴,但是受眾太小,能賺幾個錢?我都看不上。”
“三哥你別逗,我是能看上的,”劉強生看他一眼,那意思也很明顯了——你掙錢能比我更多嗎?“茅臺酒不貴嗎?一年能賣好幾百個億呢。”
“但是竇少說了,受眾太小,價格偏高,”沈老三有板有眼地回答,“茅臺一瓶才多少錢,三生酒一瓶多少錢?有多少人買得起?”
劉強生無奈地看著他,等了半天之后,發現沒有人出聲,只能嘆口氣。
“好吧,你們都是好人,都很單純,那只有我做壞人,實話實說了……三生酒的成本在那里擺著,只要竇少能拿到手,想怎么運作,那還不簡單?”
“呵呵,”郝哥笑了起來,抬手指一指他,“你小子真不是個好東西。”
“這也不怪我,”劉強生坦坦蕩蕩地發話,“他們自己運營上有問題,就別怪有人盯上他們的毛病,我是啃不動鄭陽當地人,要不然自己就做了……竇少,我這道歉的誠意,還行吧?”
竇公子眨巴一下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他們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這我真沒打聽出來,”劉強生一攤雙手,“肯定不太好對付,這我也是說實話……但是竇少出馬,只要小心一點別陰溝翻船,應該沒有問題。”
竇公子雖然囂張跋扈,但也是個有決斷的,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不會太糾纏。
于是他一擺手,“好了,我知道了,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你不會跟別人隨便說吧?”
“說什么呢?沒什么可說的呀,”劉自強笑著站起身來,“今天不小心得罪了竇少您的人,過來告個罪,這點小事……真沒必要跟外人說呀。”
見他乖巧識做,屋里人一擺手,就讓他走人了,雖然現場還有一些服務行業的美女,但是竇少一行人非常確定,她們一個字都不敢向外泄露。
竇公子看一眼沈老三,“老三,你去打問一下,誰在京城賣三生酒,順便問一下,鄭陽那邊……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城誰在賣三生酒,隨便一打聽就能知道,那邊也不是完全沒有根腳,而且跟竇家不是一路人。
沈老三托人問了一下,對方愿意不愿意轉讓這個代理權,結果對方的回答很很強硬:沈老三你做那么大的買賣,還盯著我這點小生意,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竇公子確實手眼通天,但是不買帳的人也多了——沒犯在你手里,你能把我怎么地?
不過竇公子的目標,其實也不在京城的代理身上,只是順便問一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