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頭是再也不敢小覷這年輕人了——撇開上人的身份不提,人家在丹道上也確實有料。
他沉默一陣,終究還是有點不服氣,“可是……它這也不是中了蜮毒的樣子呀。”
馮君瞪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反問一句,“我沒有說……你只錯了一處吧?”
今天這人,是丟大發了!蘇老頭一拍額頭,苦惱地一閉眼,“你……繼續!”
“嗯?”馮君輕哼一聲,臉一沉,“怎么跟上人說話呢?”
這話……沒毛病!剛才你不知道我是上人,冒犯一點沒關系,現在這么說合適嗎?
“好吧,”蘇老頭倒也識相,一拱手,畢恭畢敬地發話,“還請上人指教。”
馮君冷冷地看著他,“你沒有想過,紫金雕在此之前還吃過金線蛇?”
蘇老頭又愣住了,好一陣才愕然發話,“混毒?”
金線蛇是有毒的靈獸,一般人吃的時候,會剔掉金線——金線本身也是一味藥材。
但是紫金雕能扛住金線蛇的毒,就像地球界的平頭哥一樣,抗毒能力很強,而且因為在抵抗金線侵蝕的時候,會催動氣血,所以吃金線蛇能增強它雙爪和羽翎的硬度。
這就有點像人類吃鍛體丹一樣,不過金線蛇雖然不算貴,但終究是靈獸,所以就算是蘇家,也不能天天讓紫金雕吃金線蛇。
蘇老頭給小香香喂食通慧丹的時候,其實提前一天觀察了它的飲食——吃藥的時候,肯定是要考慮一些食物的沖克,對于這一點,他并沒有疏忽。
但是坑的是,金線蛇的毒,能在紫金雕體內撐三天……
那小香香就很倒霉了,體內余毒未清,又吃了一顆效果詭異的通慧丹,結果混毒了……
蘇老頭覺得自己很冤枉啊,他怎么能想到,寶貝孫女前兩天喂了紫金雕金線蛇呢?
“混毒!”墨兒的眼睛瞪得老大,她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毒未必可怕,但是混毒……一般都是相當要命的。
下一刻,她就放聲大哭了起來,哭了兩聲之后,又覺得這是“沒有教養”的表現,于是捂著嘴轉過身,小肩膀一抖一抖,然后蹲到了地上。
馮君見她乖巧——其實跟地球界盛產的熊孩子相比,這里的孩子大多都稱得上乖巧,他忍不住又說一聲,“別哭啦,混毒又算什么?”
這話一點都不夸張,他雖然煉丹不行,但是混毒對于他來說,還真的是很簡單。
混毒之所以令人害怕,并不是毒性有多強,而是各種毒混雜在一起,相互作用又相互平衡,想要精準地分辨出這些混毒,是相當困難的。
如果能精確地找出各種毒素,治療并不難,哪怕是這些毒在相互作用和干擾,慢慢地解毒,希望也很大——那些相互平衡克制的毒性,并不是絕對無解的。
難是難在,如何保證精準地分辨出各種毒素!
——如果有一樣毒素沒有分析到,還想解毒,后果可能就是災難性的。
可是分析毒素這一方面,馮君再拿手不過了……陣法都解析得了,解析不了毒素?
其實毒性并不止這兩種,還有一種毒,除此之外,馮君還發現了一個問題,“你不是第一次給這小香……紫金雕喂食通慧丹了吧?”
“啊?”蘇老頭駭然地看著他,“這你都看得出來?”
墨兒本來正蹲在地上,悲痛欲絕地抽泣著,聽到這話,蹭地就站了起來,扭頭怒視著自己的爺爺,“你……爺爺你……哇哇哇……”
“好了,怎么跟你爺爺說話呢,”馮君一擺手,輕描淡寫地發話,“給你爺爺道歉,我就考慮幫你治紫金雕。”
“啊?”墨兒聞言,驚喜地看向他,雖然眼皮紅腫,但是架不住小孩子的眼睛大啊,“上人大人,您真的能幫我治好小香香嗎?”
馮君沖她微微一笑,“給爺爺道歉,我就考慮幫你治……不一定能保證治好。”
其實蘇墨兒也知道,在家沒人的時候,可以兇爺爺,現在被外人看到了,真的是該道歉,于是果斷轉身給爺爺道歉。
蘇老頭喜眉笑眼地原諒了墨兒,并且表示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馮君,“上人真的可以治療紫金雕嗎?”
“你連著喂了它兩次通慧丹,它已經腦部水腫了,”馮君輕描淡寫地回答,“至于其他的治療方案,我還沒有考慮好,不過……你確定要請我出手治療嗎?”
他剛才分析了兩個多小時,手機已經沒電了,但是并沒有分析完全。
解析致病原因,就用了九成的電量,預判治病的手段,用了不到一成。
然后電量告警了,手機里的空間抖動了起來,他不得不退出。
蘇老頭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該出血了。
猶豫一下,他就做出了決定:那就出血吧。
蘇家是靠拆遷的得利,維持現在的局面,馮君當他是拆二代,其實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經很節省了,除了小孫女比較受寵,他為自己花的錢并不多。
至于煉丹的愛好,蘇老頭認為那是他的追求,這不能叫花錢,事實上,因為他的堅持,現在煉丹能掙錢補貼家里,所以他更不認為當初是在花錢了。
他知道對方想要的是什么——那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
十萬靈石,對于蘇家也是一筆巨款,如果馬上拿十萬靈石出來,也會傷筋動骨甚至動搖根基。
不過還好,蘇家當初得到斷青羅的時候,也僅僅用了三萬五千靈石,標價十萬靈石,那是真的要做為鎮店之寶來賣的——三十年賣不出去都無所謂,關鍵是窮逼滾開!
保不齊哪一天,機緣巧合之下,就十萬塊賣出去了呢,反正蘇家也不急等著靈石用。
現在對方看上了這套功法,蘇老頭就只能按成本價來估算了——這三萬五的斷青羅,有可能保不住了,也不知道對方會還價到什么程度。
再考慮到對方出塵期修者的身份,蘇老頭有點絕望了:估計賣不出去好價錢。
他是不怕人找麻煩,但是他也真的冒犯過這位上人。被上人盯上,那真不是什么好事!
蘇老頭沉吟一下,恭敬地回答,“我很希望上人能出手,只是不知道……治療費用幾何?”
“這我得核算一下,”馮君微微點頭,轉身向屋里走去,嘴里輕聲嘟囔,“得換個手機……”
其實他不是去核算成本的,而是想知道,這一只紫金雕還有救沒有——如果真的救不回來了,他也沒必要再跟對方談價格了。
事實證明,帶了天機的雙環,真的好用啊,他把各種治療方案一一粘貼過去,很快地就有了答案——可以預測的,那就是牛叉。
不過也有不好的一點,那就是各種推算太浪費時間了——好吧,浪費的只是馮君的時間,他躲在手機里,兩邊都不走字兒的。
關鍵是……費電呀,他用光了兩塊手機的電池,才推算出了治療方案。
當然,看在別人眼里,他進了房間也就是十來分鐘,就走了出來,然后點點頭,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來,“能治。”
墨兒一直瞪著紅腫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就像一個等待判決的嫌疑人。
聽到這兩個字之后,她欣喜地跳了起來,然后歡快地在地上轉著圈蹦跳著,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濃濃的歡樂。
蘇老頭的臉上,也滿是笑容,“太好了,太感謝了,孩子不會抱怨了……上人,這個費用?”
馮君看著他,淡淡地發話,“我要用八千塊靈石,買斷青羅。”
他不說我要九萬兩千靈石,因為他知道,對方收購斷青羅,也不可能用得了九萬靈石。
他如果真敢開口,要收九萬兩千塊靈石的話,對方很可能不會答應——麻痹的,你要是拿了靈石之后,不買斷青羅,那我們不得哭死?
都是玩商業的人,在很多承諾里,有太多套路可以琢磨。
馮君認為,這個位面里的商業套路,不如地球界豐富,他真要玩個套路的話,對方上鉤的可能性很高——信息爆炸的社會,那不是說說而已。
不過,何必呢?他就是想要那本斷青羅的功法,也不想讓對方誤會,所以很明確地發出了信息——我不管你們是多少錢收的,反正我用八千靈石買!
用盡量簡潔的語言,精準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這才是合格的商家。
蘇老頭也是老江湖了,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然后直接換算,三萬五收的斷青羅,對方想要八千買,所以……治療這只紫金雕的費用,就是兩萬七。
能夠成長為荒獸的紫金雕,基本上就是一個出塵期上人的戰力,考慮它還能飛行,成為飛行坐騎,價格真的不會很低,兩萬七不算什么。
十方臺的大愚上人,曾經有一只戰力極強的紫金雕,號稱二十萬不賣。
野生的紫金雕極難馴化,一般來說,修者們手中的紫金雕,大都是紫金雕卵孵化出來的。
雕卵在市場上的價格并不貴,也就是兩三千靈一個——只不過一般不好買到就是了。
蘇墨兒的哥哥在太清派,偶然得了這么一只卵,送回來給小妹。
在蘇老頭眼里,這只紫金雕真不值兩萬七,一半的價格都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