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皇甫老祖的緣故,皇甫無瑕有資格稱呼季不勝為永年真人。
但是她直接稱其為“叔祖”,不但是膽子不小,也有濃濃的攀附之心。
不過這也難怪了,誰會嫌真人的大腿粗?雖然皇甫無瑕已經有一條真人的大腿了,但是誰會嫌大腿少?
然而季不勝不吃她這一套,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看來你還挺得皇甫道友喜愛,那我要告訴你一聲,鑒寶眼不要隨便對著人用……那東西是鑒定寶物的,不是鑒定人的。”
“別以為你家老祖的護符作用很大,不是我感受到故人氣息,你起碼雙眼已瞎!”
天心臺出來的修者,就是這么我行我素,根本不管別人的感受。
但是皇甫無瑕絲毫沒有生氣,而是笑吟吟地再次拱手,“多謝叔祖教誨,無瑕銘記在心。”
季不勝看她一眼,無可奈何地發話,“你這么知機,倒是不愧姓了皇甫!”
然后他又看向馮君,似笑非笑地發話,“馮上人何以前倨而后恭?”
他是說此前見到馮君,對方還想跟自己扳手腕,現在竟然唯唯諾諾,所以他稱呼其為“馮上人”,刺激對方一小下。
馮君聽得頗為無語,心里忍不住感慨,這天心臺真不愧是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存在,真是走到哪里,就懟人到哪里。
不過他還是微微一笑,“此前不識真人善意,多有得罪,還請真人海涵。”
這個回答并不能讓季不勝滿意,但是人家已經道歉了,他再糾纏,也不是真人的體統。
所以他輕哼一聲,這才看向蘇老頭,淡淡地發話,“我問你話呢。”
“帶了,帶了,”蘇老頭忙不迭地點頭,他此來除了送斷青羅,還要讓馮君點評一下丹藥,三種丹藥他多的煉制了六顆,少的也有三顆,全部都有剩余。
所以三樣丹藥,他每樣都拿出了一顆來,規規矩矩地奉上,“手法粗疏,還請真人見諒。”
季不勝接過丹藥,看了一眼之后,厭惡地皺一皺鼻子,“果然是粗疏得很。”
他是金丹真人,蘇老頭不過是個煉氣期,還是半路出家的煉丹師,在他眼里,這丹藥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他只說是粗疏,已經很客氣了。
然后他伸手將一顆丹藥碾碎,握在掌心,眼皮微垂。
不多時他攤開手來,一縷青煙冒過,丹藥的碎屑已經不見了蹤跡,只能看到潔白的手掌。
如是者三。
然后他才抬起眼皮,緩緩點頭,“丹煉得不好,丹方不錯……不過以你的修為,也算難得。”
這就是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存在,一般人這么說話,蘇老頭估計買兇殺人的心都有了。
但是他這么說話,還是金丹真人,蘇老頭卻是笑得合不攏嘴,“多謝真人點評,小老兒深感榮幸,惶恐不安。”
季不勝根本無視他的話,只是自顧自地說話,“這個丹方……能給我嗎?”
真人買東西,就是這一點不好,經常就不談價錢,直接問你給不給我——其實肯定是要花錢的,煉氣期眼里的那點財貨,在真人眼里算個啥?
蘇老頭這下郁悶了,可是還不敢說什么,只能連連點頭,“真人喜歡,只管拿去就是。”
季不勝看一眼馮君,微微頷首,“這三個方子,果然有些神妙,難得的是思路不一樣,你倒也有些狂妄的資本……這些丹方,我用其他丹方來換,如何?”
后面一句話,他是對著蘇老頭說的,身為真人,他才懶得說靈石什么的,既然對方喜歡煉丹,那他就給對方一些丹方好了。
蘇老頭愣住了,這個條件對他來說,真的很有誘惑力,他很想給后輩留下點什么,但是他覺得自己做得也不錯了,兩個孫子送進了四大派,能交待了祖宗。
至于他沒有修煉到出塵期,這是資質原因,跟個人奮斗沒啥關系。
所以,能留下丹方固然好,可是能換取一點外界沒有的丹方,供他來研究,他也很開心——人嘛,在對得起祖宗的前提下,也要對自己好一點。
他想了一想,“冒昧地問一句,真人,我能換些什么丹方?”
季不勝很無語地看他一眼,并不做任何回答。
倒是許上人忍不住出聲了,“道友,真人不管這些小事的,要不這么說吧……你認為真人會占你的便宜,還是你覺得有資格被真人占便宜?”
蘇老頭終究是見過世面的,他承認這個上人說得很對,但是最終,他還是心一橫,“我知道真人不管這些小事,但是我這三個丹方很厲害的。”
季不勝淡淡地看他一眼,冷冷地吐出一句話,“這三個丹方其實不是你的……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事情經過嗎?”
這三個丹方其實是馮君的——第四個也是,馮君完成了懸賞,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就不是丹方的主人了,嚴格來說,蘇老頭擁有丹方的使用權,但并不是所有權。
當然,手機位面看重道德,蘇老頭可以認為,他擁有四個丹方的所有權,畢竟是他提供的殘方,也給出了懸賞,并且付出了懸賞——難道他不該是丹方的主人?
然而必須指出的是,這僅僅是道德,而不是法律,他覺得馮君應該放棄所有權的訴求。
可是他并沒有明確地提出要求,甚至他都沒想著,馮君以后一定不會用這個方子,他只是認為,對方如果足夠自覺的話,應該不會用這個方子大肆牟利。
他想的沒錯,事實上,馮君也沒打算再使用這幾個方子,他甚至沒有想自己去煉制幾爐丸藥——沒必要的,他現在就已經很累了,不想再去學煉丹了。
至于說花花需要通慧丹?沒必要的,花花的身體里,住著一個人類的靈魂。
哪怕是個古人,但是起碼有人類的智商,真的不需要通慧丹。
蘇老頭認為這個事兒挺穩的,聽到真人這么說,心里還真是有點不平衡,不過既然是真人說話,他也不敢爭辯。
但是季不勝的心思,根本不在這點小事上,“聽說你家還養了一只紫金雕,是嗎?”
蘇老頭也不敢否認,只能放出一只通訊紙鶴,讓家里人把紫金雕放飛出來。
紫金雕對馮君的地方已經相當熟悉了,撲扇著翅膀就來了。
不勝真人也沒有做什么,手一伸,空中的紫金雕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就落了下來。
他檢測一下紫金雕,沖馮君微微一笑,“果然是奇才。”
馮君遲疑一下,還是硬著頭皮發話,“多謝真人夸贊,這個……蘇道友的丹方,咱天心臺一定要收走嗎?”
季不勝眨巴一下眼睛,奇怪地看著他,“你有什么別的建議嗎?”
馮君心一橫,“這是我給他的,我自愿放棄后續的收益,希望天心臺能出一個合適的價格。”
沒辦法,雖然打定主意要茍了,但是見到強取豪奪,他忍不住還是要出面說一聲。
季不勝的眼光,越發地奇怪了,“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嗎?”
“關系是沒有,”馮君笑一笑,“但是這丹方既然跟我有關,我覺得還是該說兩句話。”
季不勝愣了一愣,豎起一個大拇指來,冷笑著發話,“有膽氣。”
“真人過獎了,”馮君不想硬懟對方,可是話說到這個程度,他也無法退讓了,“他的家里就是爺孫倆,量入為出……真人又何必強求?”
這個頭,他自己都覺得出得冤枉,但是此刻裝死都有點晚了,反而平白讓人看輕了。
季不勝輕哼一聲,面無表情地發話,“你膽子還真的不小,很少有人敢這么跟我說話。”
馮君賠著笑臉,卻是寸步不讓,“上體天心,下察民心……這可不是天心臺行事的宗旨?”
沒辦法,人就是這樣,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他對蘇老頭沒啥感覺——那就是個混吃等死、有點個人愛好的拆二代,但是這丹方跟他有關,有這層因果,他就感覺不該縮著。
而且他也比較喜歡蘇墨兒——不光是他喜歡,云布瑤也喜歡。
然而,季不勝還就吃這一套——天心臺本來就是這樣,講的是率性而為。
當然,一般人也沒資格跟不勝真人講率性而為,多半就直接被拍死了——哪怕是天心臺的弟子,有幾個敢跟他理論的?
季不勝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沉吟一陣之后發問,“所有的混毒,你都治得了嗎?”
“我哪兒敢這么說,”馮君忙不迭地搖頭,堅決地否認,“機緣巧合罷了。”
哪里有那么多的機緣巧合!季不勝根本不相信他的話,索性單刀直入,“蠱毒呢?”
馮君遲疑一下搖搖頭,“不清楚,這個要看情況。”
他本來想堅決拒絕的,但是季不勝雖然作風比較霸道,卻也給了他一塊有護身符作用的引賢牌,他還是心存感激的,事情要一碼歸一碼。
季不勝微微頷首,也沒有再問馮君,而是側頭看向了蘇老頭,“算你運氣不錯,馮上人愿意冒險回護于你,我天心臺要擴大靈獸園,你煉出的丸藥,正合我天心臺使用……”
“我會遣弟子來跟你商談,你可以考慮一些合理要求,二十萬靈石之類的就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