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雁南聽到馮君的話,臉上忍不住熱了一下,他并不是一個“蠢萌”的人,在蠱修中,他的名字也令人忌憚,不過對上蠱修之外的人,他相對還是愿意講道理。
對方說自己不念舊情,他有點掛不住,只能勉力辯解,“青絲靈草蠱值這個價錢。”
“呵呵,”馮君又笑了起來,也不跟對方爭辯,“我跟你說過,我手邊不止一個蠱修,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這些蠱蟲的價值,出于信任,我接受了你的價格,但是……他們會笑話我的。”
龔雁南默然,這話就不好接了,如果他不能給出對方一個滿意的答復,雙方大打出手的可能性都有。
別人可能忌憚蠱修,馮山主會忌憚嗎?想一想盧家三兄弟就可以知道了。
龔雁南沉默半天,最終嘆口氣,“但是這兩種治療方法是我提供的,我家族的秘藏典冊里才有,認識這兩種蠱蟲的蠱修很多,可大部分都不知道它們有這樣的功用……尤其后者。”
靜默一陣之后,馮君抬手輕輕鼓掌,“呵呵,好吧,我接受你這個理由,知識是無價的……尤其你們這里,對信息的封鎖到了變態的程度。”
孔紫伊和安雨虹早就習慣了馮君時不時冒出的新名詞,龔雁南有點不習慣,不過不可否認的是,此人說的話雖然,卻還是通俗易懂。
然后,馮君就收起了笑容,輕咳一聲,“好吧,現在開始說正題,既然你認為知識是無價的,那么我可以挽救你侄孫性命的建議,應該價格也不低。”
龔雁南聞言眼睛一瞇,臉慢慢地沉了下來,整個人都變得陰森了起來,他緩緩地發話,“馮山主,你這算是在威脅我嗎?”
“威脅?”馮君先是一怔,然后又笑了起來,“呵呵,你想多了,我沒有任何威脅你的意思,我只是要開一個很高的價格,你如果認為我是在報復你,那就有違我的本意了……”
頓了一頓之后,他又發話,“你可以不接受,轉身走人就行,我絕對不攔著……但是未來的某一天,你愚蠢的決定,會讓你的侄孫付出殘酷的代價。”
龔雁南的臉色逐漸緩和了下來,他還以為馮君是想強買強賣呢,沉默片刻,他出聲發話,“好吧,我道歉,是我想得不對……逸云真的有很大問題?”
馮君又是笑一笑,并不回答。
其實他對自己高價買了蠱蟲,并不是特別生氣,就是對方說的那樣,人家在知識層面領先了,交點學費很正常,馮君甚至還想托他再找一些醫療蠱。
但是安雨虹把這件事捅出來了,他就不能再無視這個問題了——否則別人會怎么看他?
見他不回答,龔雁南怔了一陣之后,搖搖頭,“既然很貴,那就算了,我可以走了嗎?”
馮君依舊不回答,只是笑著一攤雙手,不過這個動作,是個人就能明白。
龔雁南拱一拱手,帶著侄孫離開,出門之后,放出一艘飛梭,直接電射而去。
安雨虹忍不住了,“馮山主,他們真的走了哎,你可是白推演了……不要回你的靈石?”
馮君笑著回答,“做生意就要講愿賭服輸,買定離手嘛,而且……他喊價雖然離譜了一點,但是知識本來就是靈石。”
他并不相信對方愿意就這么走了,否則的話,留下一只只能活一天的陰影竊聽蠱做什么?
事實上,哪怕對方真的離開,他也無所謂——我已經提前預警了,是你不聽啊。
安雨虹卻是挺不甘心,“你那止戈山,不是有個廖老大嗎?他不會笑話你吧?”
馮君其實有點惱火她壞自己的事兒,不過不管怎么說,人家是為他好,而且還相當熱心,在大派弟子里很難得了。
所以他笑一笑,“那家伙和他弟弟,是典型的沒腦子,他們的智商不夠資格笑話我。”
而此刻飛梭里的龔雁南面沉似水,正在考慮要不要返回去。
他離開只是一種姿態,別看他給人“蠢萌”的感覺,那只是他嘗試“講道理”,事實上,他并不缺乏出塵上人該有的精明和智慧——他只是想知道,自己拒絕之后能不能安全離開。
現在看來,安全離開應該是沒有多大問題了,那么接下來,他就要鄭重地考慮一下,要不要花那么多靈石,為侄孫解除可能存在的“隱患”。
至于那只竊聽蠱,其實只是他習慣了防備別人,反正只有一天的壽命,而且除了精通感知的蠱修之外,很少有人能發現。
他想來想去,決定在三千里左右時,降下飛梭,聽一聽對方后續的反應——這個距離也是感知竊聽蠱的極限了,再遠就不能保證了。
不過就在這時,他被三個字,廖老大——敢笑話上人的,應該也是個上人?
龔雁南知道馮君是止戈山主,也知道止戈山在凡俗界的東華國,但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沒有仔細去打聽——左右不過是凡俗界。
一個出塵期的蠱修在凡俗界……龔雁南緩緩地停下了飛梭。
他終于想起來了,不知道去年還是前年,萬蠱山的蠱王好像發現了新生蠱王的氣息,派了幾個蠱修前往凡俗界,最后因為傷及了一些凡人,被拿下了。
蠱王的消息,其實是很隱蔽的,但是蛇王的智商并不算太高,發現對手的氣息消失之后,就沒有再對這件事保密,而萬蠱山又是所有蠱修心目中的圣地,很多眼睛盯著那里。
龔雁南已經有四五年沒有去過萬蠱山了,但是他平日里接觸的蠱修也不少,聽說了這件事,當然,他也沒有往心里去,所以只是記得——自己好像跟那廖家兄弟打過一次交道。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廖家兄弟做事不太有頭腦,但是確實難纏。
此刻他就又想起來了,好像廖家兄弟去的……就是止戈山?
不行!他馬上就下定了決心,飛梭調轉頭往回飛。
不多時就到了白礫灘,他降下飛梭之后,站在院門口高叫一聲,“龔雁南拜會馮山主。”
進入院子之后,他看到三名上人怪怪地看著自己,猶豫一下,上前一拱手,“剛才卻是走得匆忙,忘記了請教馮道友,這費用到底幾何?”
馮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原本打算收你三千靈,現在卻是要六千靈了。”
龔雁南聞言,忍不住又是臉一沉——是挑釁吧?
漲價也就不說了,我跟你要六千,你還我個六千,這不是故意欺負人嗎?
不過這一次他很好地控制了情緒,若無其事地發話,“敢問馮道友,能否減免一二?”
馮君搖搖頭,笑著發話,“知識是無價的,敢問龔道友,方才我還價了嗎?”
龔雁南的眼皮跳了兩跳,“好吧,我允了,不過你能先說出我侄孫的問題嗎?”
安雨虹輕哼一聲,不屑地發話,“馮山主的推演之術,連我太清幾位真人都很賞識,你若是聽過之后想巧詞反悔,那問題可就大了。”
龔雁南一想也是啊,人家說了之后,自己能不給錢嗎?別說人家說得可能有道理,就算沒道理,他也得認賬——止戈山有了一個蠱修上人,也不差再多一個蠱修上人。
所以他摸出兩個納物符遞了過去,一個納物符里是剛收的四千靈石,另一個納物符則是打算用來贖回青絲靈草蠱的一千五百塊靈石,“只有五千五百靈……先欠五百靈成嗎?”
馮君又被他逗得笑了,這蠱修還真是窮啊,“原來你連兩千靈的贖金都沒有準備全?”
龔雁南這次沒有打腫臉充胖子,而是面無表情地回答,“蠱修里大多是窮人,家族又大,窮并不丟人。”
“行,那你記得欠我五百靈,”馮君拿過納物符,然后看向龔逸云,似笑非笑地發話,“你自己的問題,是由你來說,還是我說?”
龔逸云愕然地看著他,而龔雁南則是表情怪異地看著自己的侄孫。
好半天之后,煉氣期蠱修才茫然地搖搖頭,“馮山主恕罪,我聽不懂您的話。”
“呵呵,”馮君聽得又笑,這個笑容在龔逸云眼中,真是要多可惡有多可惡了。
馮君實在沒法不笑,這兩位也真是絕配了,“你是不是覺得,身上火毒盡去了?”
龔雁南疑惑地看著自己的侄孫,心說什么火毒?
龔逸云也是一臉的茫然,三四秒鐘之后,他的臉色猛地一變。
幾乎在同一時刻,龔雁南也是眉頭一皺,沉聲發話,“是十二年前那一次?”
龔逸云卻是臉色一白,猶豫一下,含含糊糊地回答,“當時我覺得火毒好了,沒覺得有異樣。”
他其實是在說謊,當時他受火毒之傷,比他自己說得要重,但是為了要強,維持自己在同輩中獨占鰲頭的形象,他表示這是點小傷。
按說這只是年輕人要面子,也不算什么大事,以后說清楚就行了,但是后來家族里又出了一些事情,弄得家族不安了很久,其中就涉及到了資源分配的傾斜問題。
龔逸云不愿意自己的資源被扣減,所以暗暗找了些水系的天才地寶來調理,這件事他跟龔雁南都沒說——他知道三爺爺很重視自己,但是終究不是親爺爺。
他的親爺爺死了五十年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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