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這話,不僅僅是針對青城的,也是有意無意地勸慰董曾鴻。
你才武師初階,先別想著怎么進入先天,等你武師高階了,再琢磨也不遲。
鬼谷一脈的,還真是擅長謀劃,不過想那么多……累不累啊?
就在這時,張洞遠輕咳一聲,“馮大師,這武師高階……我青城還真的有。”
真有?馮君頓時就愣住了,怔了一怔之后才又問,“多大歲數?”
果不其然,這個問題問得張洞遠有點不好意思,“這個……八十多了,是我師叔祖。”
“還是的……”馮君一攤雙手,哭笑不得地發話,“六十歲之后,先天基本就無望了,要是六十出頭,還可以琢磨一下,這八十歲的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了吧?”
張洞遠卻是聽得眼睛一亮,“也就是說,馮大師你其實可以幫我們補完功法的?”
馮君搖搖頭,“我可不敢這么說,只能說,補完功法很難。”
張洞遠直起身來,深施一禮,“還望馮大師垂憐,青城一脈必有厚報。”
“你們青城那點財貨,我是看不上的,”馮君搖搖頭,很干脆地實話實說,“先不說我能不能補完功法,只說補完功法的因果,怕是你我也未必負擔得起。”
“因果沒什么吧?”張洞遠有點愕然,然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自家青城有點不太一樣,于是笑著回答,“對其他道門來說,因果很重要,但是我們青城……遙尊洛華即可。”
這次輪到馮君懵懂了,“遙尊洛華……這是什么意思?”
“就像我們遙尊龍鳳山,”張洞遠給出了答案,“張天師有大功于青城,所以我們對龍鳳山始終尊敬有加……這不就完了?”
馮君愣了好一陣,才嘀咕一句,“還真是……有點實用主義的意思啊。”
“道門其實沒有那么閉鎖的,”這一次,是董曾鴻出聲發話了,“十方臺是干什么的?是用來接待道友的,三都里有都講,五主里有經主,都是用來交流講道的。”
張洞遠點點頭,“是這樣的,道門很多支脈的創始人,都是博采眾家之長,然后走出了自己的路,這才是真正的道門,真正的求道……現在的道門,還是有點封閉了。”
馮君并不是聽不進去話的人,他點點頭,“你說得有些道理,但是我的顧慮不是你們能想像的,暫時不想涉及這些因果,還是留待來日吧。”
他都這么說了,張洞遠自然也沒轍了,只能點點頭,悻悻地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還在跟董曾鴻探討,“馮大師對我青城似乎有些成見,也不知道該如何操作,才能請得動他出手,曾鴻兄智計過人,一定要給我出個點子才好。”
董曾鴻聽得就笑,“其實馮大師并沒有說錯,是你我二人有點著相了,還未高階就想先天了,不過想要打動他,其實也很簡單……澳洲的那個道觀,你有什么感覺?”
張洞遠想一想,眼睛頓時一亮,“咱們可以派人去講道和護法?不過……他沒邀請啊。”
“他請的是武當的郭大道,還有方壺的陳勝王,唐文姬也去了,所以她先天了,”董曾鴻悠悠地發話,鬼谷一脈人丁單薄,但是消息從來不差。
他很篤定地表示,“你擔心馮君沒請你,不合適去?這你就想多了,現在是你在求別人,這么端著可不行,直接往上湊吧……你沒聽說過嗎?做事先做人!”
“你……”張洞遠抬手指一指他,哭笑不得地發話,“你鬼谷一脈,果然都擅長蠱惑人心,唉,懶得說你了,你說青城也在海外建立個別院,那樣好不好?”
“這個得問一問玄德洞天的馮道友,”董曾鴻若有所思地捏著下巴,“海外建道觀一事,他比較清楚馮大師的心思,據說他還指責過……”
太白山馮執掌自然也來了茅山,聽到兩人的問詢,他將自己了解的情況說了一遍——馮君并不癡迷于海外建設道觀,只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心態,要求對方可以保持遙尊就可以了。
至于澳洲的道觀,為什么會得到洛華的大力支持,他推測那個觀主索菲亞跟馮君有良好的私交,但是同時他認為,絕對不僅僅是因為私交的緣故。
馮執掌非常確定,馮君是個很講原則的人,為什么在這件事上有所改變,他并不知情。
董曾鴻和張洞遠商量一下,覺得如果能找到澳洲道觀的秘密,大概就可以請動馮君出手了。
兩人的消息渠道并不差,用了一天多時間,他們得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索菲亞尋找道觀地址的時候,很是看了幾個地方,最終選擇阿姆斯丹,是因為有風水師說,那里風水不錯。
張洞遠多少懂一點風水,董曾鴻則是風水中的大家——鬼谷一脈琢磨的都不只是風水,他們更喜歡四處尋找龍脈!
兩人對阿姆斯丹道觀的風水,有一定的印象,不過他倆一直以為,是馮君幫忙挑選的地方,卻沒想到,這風水居然是其他人推薦給索菲亞的。
董曾鴻仔細回憶一下,然后表示,“那里風水是不錯,但是沒有龍脈,而且我一直以為,馮大師的尋脈之術,并不是特別突出……看洛華就知道了,現在想來,或許有別的說法?”
“化外蠻夷,憑什么有龍脈?”張洞遠不以為然地回答,“不過那個地方架設聚靈陣,效率確實強于青城,這個不服不行。”
他去阿姆斯丹,可不僅僅是觀禮去了,發現那里有聚靈陣,少不得要暗暗比較一下。
董曾鴻的眼睛一亮,“也就是說,馮大師可能是更在意海外的靈氣,選靈氣充裕之地,汲取靈氣,為道門培養人才?”
“這倒是極有可能,”張洞遠忍不住點點頭,“馮大師對華夷大防,看得還是比較重的,有因糧于敵的想法,倒也不奇怪。”
董曾鴻微微點頭,既然對方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他就不再多說了,鬼谷一脈不喜歡廢話。
果不其然,張洞遠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也就是說,我青城若是能在海外選一處風水不錯的地段,建設一個道觀,沒準就可以討得他歡心?”
董曾鴻等了等,見他不再說話,才搖搖頭,“他似乎不是強取豪奪之人,也不愿意欠人因果,你就算海外建了道觀,于他有何好處?人家不可能坐享你的好處。”
張洞遠神秘地笑一笑,“我自有法子。”
董曾鴻翻個白眼,也懶得理他,“反正我建議,你最好在澳洲的那個道觀上用點心。”
張洞遠點點頭,“這個是自然,我只是覺得……還不夠!”
一邊說,他一邊就摸出了手機,“我得安排一下……”
小天師的先天慶典按時舉行了,馮君沒有出場,只有張采歆陪著她,這是洛華第二人在公開場合第一次單獨亮相,后來道門中人才認定,這是洛華第二代正式出道的信號。
紅姐沒有亮相,高強和嘎子倒是以保鏢的形象,站在兩名美女身后。
最能放得開的是羅浮青霄子,他笑瞇瞇地問他倆,“我沒記錯的話,你倆也都是武師高階了,結果被一個小女孩兒搶在你倆前面先天了,有啥感想沒?”
高強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沒有說話,嘎子卻是悶聲悶氣地回答,“人家修煉比我早,這也沒啥,我早晚會追上她的。”
青霄子其實并不是專門調侃,他是內心有些好奇,“咦,你確定自己也能進入先天?”
嘎子搖搖頭,“不是很確定……”
青霄子才微微點頭,心說這才對嘛,卻又聽到對方說,“也就成的把握。”
“不是吧?”他忍不住一呲牙,“合著以前幾百年也不見一個先天,現在出來一個,馬上就要有第二個了?”
嘎子看他一眼,又搖搖頭,“你說得不對,我們老大早就先天了,唐文姬才是第二個,我倆會是第三和第四個。”
青霄子聽得直翻白眼,“我怎么感覺,你是在有意賣弄呢?”
“沒有吧?”嘎子看著他,很認真地發話,“我說的是實話。”
“這叫憑實力裝嗶,”太白馮執掌湊了過來,笑嘻嘻地發話,“嘎子也想低調啊,但是實力不允許啊……是不是呀高強?”
高強笑一笑,“我年紀大一點,但是也想沖一沖先天,我們有老大呢。”
“得,”青霄子作勢轉身,“有大腿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啊。”
鬧歸鬧,當天的先天慶典還是很成功的,畢竟是華夏數百年以來,出現的第一個先天——很多人并不知道馮君的修煉經過。
王屋有老者,希望唐文姬能顯示一下“蹈空”的能力,身為道門前輩,這么要求很正常。
唐文姬卻是很干脆地搖搖頭,“先天不可辱,老爺子你的要求……過分了!”
有些人還真的等著看她凌空飛起呢,覺得這是高手賣弄的好時機,甚至都準備好喝彩了,聽到這話才反應過來——合著自己覺得出風頭的事,對先天高手來說,是一種侮辱。
要不說境界不一樣,看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誠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