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采歆大概是最不像“第二人”的第二人,她爭這個頭銜,只不過是想體現一下存在感。
跟蔡家的談判,還是要紅姐、喻輕竹或者楊玉欣來經手。
所以經手此事的是喻輕竹,她因為出身的緣故,對類似隨附的現象很了解,就說我白礫灘不缺真人守護,讓你們來守護的話,反而是獎勵了。
這話有些狂妄,擱給洛華其他人是說不出口的,但是她真說得出口。
蔡家人也不生氣——人家確實有資格這么說,就說你這話是對的,但是這名正在鞏固境界的真人,真的是有點可憐,那一脈確實也比較貧窮,給他一個頂賬的工作吧。
喻輕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于是表示說,讓他幫著看好我們那片地吧——他們買的土地上,并沒有值守金丹,倒是有金丹真人出入。
按說這些金丹忌憚近在咫尺的白礫灘,不可能惹出多大的事情來,但是有沒有金丹坐鎮,還是不太一樣,這里多留一個金丹,沒準什么時候還能配合白礫灘的行動。
這個結果顯然不是蔡家最想要的,但是蔡家的厲害也就在這里了,他們行事非常有耐心,先達到一個小目標就可以滿足,剩下的可以慢慢突破。
這位蔡家子弟尚在穩固金丹境界中,工作就已經拿下了。
澹臺玉湖聽說消息之后,也找了過來。
這片土地是洛華弟子的公產,此刻正好輪到高強值守,聽說澹臺家也想派人來幫忙值守,他非常干脆地表示,我覺得你是舍本逐末了。
既然澹臺家在附近也有土地,我建議你們經營好自家的土地,肯定也能多出一筆收入——咱兩家的土地,本質上并沒有什么不同。
澹臺玉湖笑瞇瞇地點頭,表示受教了,同時留下一顆延壽丹,說這是多謝你直言相告。
高強又得了一顆延壽丹,就納悶自己對延壽丹的普遍性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于是回去之后問馮君,馮君怔了一怔,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把推演用在這個上面,也真夠浪費的。”
澹臺玉湖回到自己的行在,取出一個木雕,同時點起一炷香來,“恭請老祖駕臨。”
木雕周邊的空氣一陣波動,一個極為細微的意念傳了過來,“我已經說了,此地不是很安全,有什么事你快說。”
澹臺玉湖的成長,離不開這個“老祖殘魂”的關照,不過她能成長為現在的交際高手,跟自身的素質和很有關系,所以她不緊不慢地把事情說一遍,“我覺得,徐徐圖之并不難。”
雖然目前澹臺家的開局不算好,但是經過她的仔細調研,發現事態也沒有多么糟糕,對方那些人的心性,她也做了一定的了解,基本上沒太大問題,慢慢來的話,比較容易攻克。
但問題是,老祖目前有點著急,卻又不告訴她為什么。
“我也知道慢慢來的好,”老祖忍不住嘆口氣,“但是時不我待呀。”
澹臺玉湖忍不住出聲發問,“老祖在擔心什么?”
老祖沉吟一下,又傳來一絲細細的念頭,“那小子身邊的煉氣小修,方便抓兩個嗎?”
澹臺玉湖思索一下,搖了搖頭,“不要了吧,就算您能遮蔽氣息,但是哪怕他推算不出因果,總也會知道有高人干預了,而且……他身邊還有那靈植道的長老。”
因為距離太近,她甚至都不敢直呼頤玦的名字,生恐她生出感應。
與此同時,無難真仙也終于見到了悠渲太上,嚴格來說,他是等到了太上長老的意念。
他在金烏門后山熔巖池邊的庭院里,等了悠渲太上很久,雖然他在熾焰板塊,也不妨礙太上跟他交流,但是專程等待很有必要,身為小輩該有禮數,更別說太上還幫他出手了。
他等了八天,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第九天頭上,悠渲太上的意念降臨,“可是無難?”
“正是弟子,”無難趕緊起身,畢恭畢敬地施了一禮,“見過太上長老。”
“嗯,根基也算勉強,”那個意念聽起來比較滿意,然后就是一股波動凌空降下,從他的頭頂掃到了腳下。
這一刻,無難感覺自己渾身仿佛是赤衤果的,里里外外都被被看了一個通透。
悠渲太上意念一掃,基本上就將所有因果了然于胸,他雖然是出竅修為,但是此前對方不在身前,有些事情有若迷霧一般,看不分明,現在就全都明白了。
然后他不滿地哼一聲,“我還當你做錯了什么,慕容家殺不得嗎?這小小界域,未免有點狂妄了,還好在它臨走時我送了一掌,要不就虧大了,我想……咦?”
隨著這一聲輕咦,一股清涼的氣息自無難的頭頂灌注而下,隨即涌向了全身,無比地清爽,隨即悠渲的聲音傳來,“你倒是運氣不錯,能碰上這等化解高人。”
頓了一頓之后,他好奇地發問,“你只有異位面氣息,不沾因果……如何做到的?”
無難頓時弄了一個大紅臉,期期艾艾地回答,“啟稟太上,是……是師兄將我裝進了靈獸袋,給了馮道友,所以……”
“靈獸袋又如何?人家是為了幫你,”悠渲太上隨口回答,“不過那些駁雜氣息,我已經驅除了,他也是白用功……嗯,他不知道我跟青萍界域結了因果。”
無難點點頭,“多謝太上長老出手,我心里也是很感激馮道友的,有備無患嘛。”
“嗯,”悠渲太上輕哼一聲,然后光影一閃,無難面前已經多了一個六尺高的虛影,一副中年老帥哥的模樣,“那拘神之術給我看看。”
來者正是悠渲的出竅元神,他直接出口討要馮君的方案,看起來很無禮,但是他的元神出竅親來,這本身就是很重的禮數了,至于口氣什么的并不重要。
無難自然不敢多說,趕忙雙手奉上,悠渲神識一掃,又掐算一下,然后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倒也有幾分意思,你結識的人,是有點根腳的……能不能請來金烏做客卿?”
無難真仙想了想,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恐怕很難。”
到了他這種修為的人,很多時候交流起來不需要說太多。
“嗯?”悠渲太上卻是有點意外,他身為出竅期太上長老,平時根本就不會冒頭,跟長老們打交道的時候都不多,更別說元嬰初階了。
他之所以要見無難一面,主要是青萍界域居然傻乎乎找到金烏本部了,然后他又得知,無難居然解除了界域詛咒,這才有意見一面。
至于說馮君其人,他聽說了一點,也推演出了一點,此人身上有點天機遮蔽,但是他也沒有在意——活了幾千年的人了,什么沒聽過,沒見過?
如果他放任元嬰出竅遨游周遭板塊,每天不知道能見識多少稀罕事,可他真的沒興趣。
根據馮君提供的拘神之術,他知道對方有些根腳,也承認了這一點,但根腳只是說對方的傳承正宗與否,而不是說背后一定有高人——他這一生中,見過有奇遇的修者不止三五個。
在他想來,對方區區一個金丹一層,哪怕再有本事,做金烏一個客卿絕對是重用了,開口相邀的還是自己這出竅期太上長老,哪曾想,無難居然毫無理由地拒絕了。
于是他就生出了點好奇——憤怒倒是談不上,不值得的,“為什么會很難?”
無難想一想之后回答,“太虛門、玄黃門和元罡門都很重視他,棋道也重視他,靈植道的頤玦現在他身邊學習推演。”
悠渲太上倒是沒奇怪有其他上門重視——不夠杰出的人,犯得著我去招攬嗎?不過最后一個名字,終于讓他生出點反應,“靈植道的頤玦……似乎有點耳熟。”
“原本是太虛門的頤玦仙子,”無難真仙回答一句,“四百歲左右,元嬰巔峰了。”
“想起來了,”悠渲太上抬手一拍額頭,雖然是元神狀態,這個動作也用得是比較順手,“那個創出偽神通的小女娃娃,拒絕了棋道的招攬,是她吧?”
“是她,”無難真仙點點頭,心里難免唏噓,在元嬰中耀眼無比、注定出竅的頤玦真仙,在真的出竅期大佬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
不過事實上,能讓悠渲太上記住的后輩元嬰,已經足可以自豪了。
他沉吟一下發話,“既然有難度,那就算了,能跟頤玦這種氣運之子搭上邊的……看他的造化吧,若是他不小心摔兩個跟頭,咱們再招攬也完全來得及。”
無難默默地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他這個態度讓悠渲太上有點疑惑,往常有元嬰僥幸見到自己,不知道有多么熱情,總想搞點好東西回去,此人卻怎么如此木訥?“你好像不太同意我的判斷?”
無難沉吟一下回答,“回太上,相較頤玦道友,我覺得那馮山主更像是氣運之子。”
“區區下界之人,來歷還成謎,有什么資格成為氣運之子?”悠渲不屑地一哼,然后才想起來,眼前這小元嬰可也是出身下界。
不過他也不會專門解釋,只是微微一笑,“氣運之子可不是那么好當的,頤玦當初……算了,跟你說這些做什么,我就問你,憑什么會認為,那人可能是氣運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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