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菁長老表態完畢,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死死地盯著馮君。
過了差不多半分鐘,她才出聲發話,“這些反應,你事先都想到了,所以才這么強硬?”
她終究跟頤玦不一樣,頤玦就是純粹的技術宅,而她還負責著玄水門的對外業務。
“我覺得這些并不難想到,”馮君笑著回答,“所以我也很奇怪,藏菁長老為什么對我這么不客氣……我的存在,才真正地能證明,玄水門不是有意算計太虛。”
其實這也是話趕話逼到這一步了,如果對方一開始就客客氣氣的,他也不愿意繼續撕下去,得個一元水胎就很好了,然后再看一看能不能再收獲點好感。
但是一元水胎都保證不了,馮君就有點接受不了——大佬還眼巴巴等著要呢。
大佬的實力提升之后,對他的幫助實在是太明顯了。
看他這么大言不慚,藏菁長老又有點生氣,但是這一次,她已經充分地認識到,這個小家伙有多么難斗了,“你確定,太虛門會相信你的話?”
“我跟太虛有深度合作,他們也非常佩服我的推演,”馮君沉聲回答,“而且這一次我來冰原板塊,只是興之所至,關鍵還遭遇了三名真仙的偷襲……萬幻門可能舍得拿出兩名真仙,幫玄水門為這個礦正名嗎?”
藏菁長老心里已經認可了他的解釋,但還是要問一句,“這只是你認為的,而你剛才說,外人怎么認為,對太虛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愿意怎么認為,頤玦還出身太虛呢。”
馮君搖搖頭,“我不是外人,而是涉及了他們的核心利益,頤玦仙子確實出身太虛,不宜隨便得罪,但是我一直在給太虛帶去實打實的利益,他們不會允許利益鏈條中斷。”
藏菁長老頓時無言以對,半天之后豎起一個大拇指來,“馮山主年紀輕輕,這個思路,我是非常欽佩,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師門,怎么培養出你這樣的人才的。”
“這個不需要培養吧?”馮君眨巴一下眼睛,“那么,這就說定了……一元水胎?”
要說藏菁長老一開始還只把他當做“秘術驚人”的話,那現在她真的非常好奇,什么樣的宗門,才能培養出這種“老銀幣”出來?
她跟頤玦不同,平日里處理過不少宗門事宜,在玄水門也算一個稱職的管理者,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分外地感受到,馮君分析事務的能力有多么可怕。
雖然她并不認為,太虛門一定會做出那么沒品的事情,但是能未雨綢繆總不能說錯,只要提前規劃好,保證玄水門獲得最大的收益,盡量降低麻煩的出現,她還是愿意做的。
在這種大利益面前,一元水胎就算不得珍貴了。
而且頤玦也把事情說得很清楚了,馮君已經有了一元火胎——雖然金丹初階有此寶物,實在令人有點匪夷所思,但這個人是馮君的話,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馮君一門心思追求水火既濟,這也是必然的了。
她點點頭,“那么好吧,只要有靈石礦,我就奉上一元水胎一枚,這總可以了吧?”
“當然,”馮君笑著點點頭,然后一拱手,“多謝藏菁真仙厚愛。”
“有好處就知道說厚愛了?”藏菁長老冷冷地看他一眼,“剛才沒大沒小的是哪一個?”
“長老您這么說,還真冤枉我了,”馮君一攤雙手,“就算談不成,我也提供了一個消息——領地里有靈石礦,這總比沒有消息強吧?”
藏菁長老其實比較自以為是,不過聽到他這話,也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人家做得還真沒什么錯,若是換給別人,會不會泄露這消息,都是兩說呢。
知道這里有好東西,先暫時不聲張,等將來機會成熟了,再來挖掘——這種人真的不少。
所以她也不想再計較,而是問起了別的,“那你說的幫我改進陣法,還算數嗎?”
“你還真是都要啊?”馮君聞言笑了起來,不過他心里倒也不排斥,“回頭我跟你說吧,現在不是應該去看一看靈石礦嗎?”
接下來,他就帶著他們飛了萬余里,然后一指地下,“就在這一片,如果有擅長推演的,可以嘗試一下,就知道我沒有說謊了。”
玄水門也有會推演的真仙,不過想要推演出結果,恐怕沒個三五天不行。
頤玦也跟了過來,她雖然是外人,但是靈植道的勢力影響不到這里,而且她又愿意幫玄水門做見證,本身又是出自于太虛,所以跟來看個熱鬧很正常。
她的推演水平,就不是那些半吊子能比的了,哪怕她擅長的是功法推演。
她用了半天的時間,就推演出了靈石礦,“沒錯,確實有一個不大的礦……不過很奇怪,我沒感覺到這里有靈石成礦的條件。”
她出身太虛,對地脈這一套不算特別精通,卻也絕對不差。
“這很正常吧?”藏菁長老聞言笑一笑,“很多微型礦也是沒有出處的,但客觀存在。”
敲定了確實有礦,她就著人聯系本部,希望能得到支援。
而她自己則是去了馮君的定在,繼續聽他陳述陣法的改造。
頤玦說她很心眼不大,其實并不完全準確,她就是太愛面子,關起門來請教馮君的時候,態度還是相當端正。
馮君對于陣法改造,并沒有任何的個人見解,完全拷貝自大佬,那么他的意見,也帶了明顯的大佬風格——我不知道細節該怎么改,只是有一些大致的思路。
殊不料,他這種風格的解說,徹徹底底地嚇住了藏菁長老——不精通細節,但卻能高屋建瓴,提綱挈領地指出問題,這才是有大背景的。
不是對大道真意有足夠的了解,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如果馮君只強調細節上的改動,她或者也會很驚艷,但是絕對到不到震撼的地步。
而且聽他講述各種思路,藏菁長老還會觸發一些其他的聯想,感覺收獲不是一般地大。
她終于有點明白,為何以頤玦的絕世天資和眼光,都要纏著他了——這人博聞強記見解精辟,同時又不乏靈光一閃的思路,在求道的過程中,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伴侶。
按說她是宗門弟子,并不缺乏求道伴侶,但是真正的求道,不是一條路走到黑,有幾個師兄弟就夠了,想求大道,必須要聽取不同的聲音,博采眾家之長,才能走出屬于自己的路。
不知不覺間,她就在馮君的行在里待到了晚上,頤玦原本在自家行在里待著,看到這會兒她還不出來,忍不住招呼一聲,“藏菁,你還不回來,我不給你留門了啊。”
留門什么的是玩笑,藏菁長老也有行在的,更別說在冰原板塊,還能少了她的住處?
藏菁長老回來了,很不高興地表示,“我只是跟他聊得不錯,你吃的哪門子飛醋?”
“你腦子里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頤玦真仙臉一紅,“我叫你出來,是要問你一句,你覺得此人可為良友嗎?”
“當然是良友,”藏菁真仙先是毫不猶豫地點頭,然后又似笑非笑地發話,“我都已經盛贊過你的眼光了,你還要再聽一遍,不怕耳朵起繭子?”
“我不跟你開玩笑,”頤玦真仙正色發話,“那么你覺得,那座靈石礦的消息,只值一枚一元水胎嗎?”
“你這話什么意思?”藏菁長老眨巴一下眼睛,疑惑地發問,“一元水胎只是起步,數量特別大的話,我也會考慮酌情增加一點回報。”
頤玦真仙笑了笑,然后搖搖頭,“算了,我還以為你真的擅長處理事務呢,不過爾爾。”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藏菁長老面色一整,“別人說我,我還能忍,你一個只知道閉關的家伙,也好意思說我?你想為你的小情人爭取條件,也不該亂說話不是?”
“哈哈,”頤玦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是呀,我想幫他爭取一些干股,考慮一下?”
“想都不要想,”藏菁長老很干脆地搖搖頭,正色回答,“這是玄水門的宗門財富,我不會損公肥私的,頤玦你我交情不淺,不要搞得連朋友也做不成!”
“哈哈,”頤玦笑得都彎下了腰,不住地揉著肚子,到最后,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藏菁長老就那么冷冷地看著她,過了一陣,她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疑惑,緊接著,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良久之后,她狠狠地一拍大腿,“你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實給我說來!”
頤玦又笑了一陣,才收起了笑聲,有氣無力地發話,“這個還用說嗎?你都已經問出來的,難道猜不出我是怎么想的?”
藏菁長老眼珠一轉,試探著發問,“你是想讓我用宗門的財富,結下私人的因果?”
“你的想法不要那么齷齪好不好?”頤玦真仙翻個白眼,“我希望你能交好他,這個不假,但是他本身不愿意欠人情,使用宗門名義,他更容易接受一點……”
“而且,給他靈石礦干股,對你玄水門也是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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