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玦讓馮君穩一穩的意思,是要他在靈植道多待些時日。
但是馮君覺得在這里不舒服,雖然頤玦對他不錯,但對于靈植道而言,他終究是個外人。
所以他打算回昆浩了,而這一次,頤玦不得不留在靈植道。
她在外面的時間太長了,不論是在下界昆浩,還是在天琴的其他板塊,她身為元嬰巔峰,基本碰不到合適她夯實自身基礎、繼續提升的修煉環境。
至于說虛空……還帶給了她一定的負面傷害。
這些還都不算什么,最關鍵的是,這一次她跟鐵骨對戰,兩次使用道念,確實是有點傷身體,她最少要休養兩個月,才能將身體狀況恢復到最佳。
這還不包括她承諾了玉孢天蟲的兩次“生機”。
不過,欠天蟲的兩次道念,她在近十年不打算兌現,兩個月后就算身體大好,她也要穩固一段時間,頻繁使用真的很容易壞根基,更別說她還要留下點余量,應付可能突發的意外。
對于她的顧慮,天蟲非常能理解,說正好我也損失了一些本源,去補充一段時間,等到我身體大好的時候,你再對我使用生機,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頤玦是真想陪著馮君下昆浩,但是非常遺憾,條件不具備。
馮君也反對她下昆浩,說你是公認的出竅苗子,有任性的資本,但是不能太任性,調理好自身才是重中之重,至于說我嘛……一個人下去也無所謂,當初沒有認識你的艱苦歲月,也撐過去了。
而且現在的白礫灘上,應該還有最少三個真仙盯著,他真的沒啥可擔心的。
不過這么多真仙,又怎么可能讓他一個人下界?
清磯長老很干脆地表示,“我跟你下去一趟,正好很多年沒有回赤鳳了。”
清鍠長老看怪物一般看了她一眼,心說你飛升上來之后,為了避嫌,從沒有再去昆浩,這時候你就大徹大悟了?
一般來說,飛升上來的真仙,都要努力避免多跟出身的位面接觸,一來是為了斷舍離,二來也是避免弊端出現。
就像赤鳳的夏霓裳來天琴辦事,可以求見清磯,這是人情,清磯也會派人接待,但是輕易不會親自接觸,這就叫尺度。
只有當清磯已經老去,上進無望混吃等死的時候,她可以回昆浩幾次,甚至選擇老死在那里也可以——不過一般情況下,那種靈氣貧瘠的地方,還真不合適真仙養老。
當然,這些都是存乎于心的默契,并沒有明文規定,不過只要懂點事的,就不會去觸碰這些禁忌——修仙者的第一目標,還是求自身的超脫。
清鍠就有點不理解,清磯怎么會變化這么大——馮君是很不俗,但是你都是長老了,違反默契去巴結他,能得到什么呢?
不過緊接著,他就反應過來了——莫非是虛空之行,有了別的收獲?
這么想的可不止是他,藏菁長老也表示,說我去過很多下界,還沒有到過昆浩,要不你帶我一起去吧,正好幫你護衛一二。
馮君看她一眼,哭笑不得地發話,“那里可沒有玄水門的下派,靈氣也貧瘠。”
“無所謂,我替頤玦保護你,”藏菁長老非常耿直地表示,“這次跟靈木道的戰斗,我也沒幫上什么忙,就是跟著吆喝了兩句,感覺做得太少了。”
她都這么說了,馮君自然也沒辦法拒絕,只能帶著兩人去了昆浩。
他選擇的昆浩足跡,也不是白礫灘,而是鳴砂坊市,因為他真不確定白礫灘那里,到底是什么樣的情形了,而他現在身懷窺天鏡,應該是很多人覬覦的目標。
所幸的是,他在白礫灘經營這么久,影響還是很大的,就不說白礫灘,燈籠鎮、鳴砂坊市之類的地方,他也是遍布眼線。
眼線的回報也還算及時,到了鳴砂坊市之后,他直接聯系杜家在這里的辦事人。
杜家現在已經形成了以杜問天為核心的一個利益團體,專門為白礫灘服務,在這種事情上,連杜問天的老爸都不會過問,就是純粹歸他掌控。
至于鳴砂坊市這邊,別說燈籠鎮的吳家了,就連高執事之類的,也不如杜家手眼通天——高濤只是坊市的執事,杜家可是跟四派五臺不少弟子交好。
很快地,馮君就了解到,白礫灘一切正常,靈木道沒有遷怒這里,萬幻門也沒有。
于是馮君帶著清磯和藏菁兩名真仙,使用飛舟的方式,抵達了白礫灘——在整個過程中,他一直防備著被人偷襲。
不能說他的防備多余,不過事實上,真沒有誰頭鐵到去招惹白礫灘——澹臺家有人似乎有點小想法,不過直接就被公羊家鎮押了,根本輪不到外人使勁兒。
馮君有驚無險地回了白礫灘,接下來肯定要考慮自身的發展,但是有些外患還是要考慮的——窺天鏡的名聲就是一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這里。
要不說鐵骨真的可恨?他倒確實是死了,但是在此之前,他戳穿了馮君手上有窺天鏡,就是不想讓他安生,典型的損人不利己。
不過馮君對此表示無所謂,他當初敢應承下來,表明窺天鏡在自己手上,一來是不想讓鐵骨奸計得售,二來也是打算硬扛這一波覬覦——強大與否你說了不算,要用別人來證明。
馮君一直是比較茍的,但是該拼的時候,他不缺血性和賭性!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考驗人性,就得到了一個讓他炸裂的消息:夏霓裳凝嬰成功!
按說夏霓裳作為赤鳳派的太上長老,凝嬰成功不算什么——修為到了,也很年輕,為什么不能凝嬰?
但是事實上,大家都知道,夏太上抵達金丹巔峰,已經百余年了,似乎并沒有表現出凝嬰的渴望,一直還在磨練自身。
這倒不是她覺得自己無法凝嬰——早晚能拼一下,主要是沒有凝嬰的路徑,要慢慢摸索。
可是她接觸了馮君一段時間,請他推演了一下,然后就回了赤鳳,現在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成功凝嬰了。
消息來自于九維真仙,他一直在赤鳳派觀察夏霓裳的凝嬰。
馮君聽到這里,甚至有一點恍惚——當初想要觀察夏霓裳凝嬰的,其實是挽情啊。
他對挽情的印象一直很好,非常陽光的形象,對他也很客氣,什么都好商量——甚至很多可能算得上過分的條件,此人都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跟他溝通,真的是如沐春風。
如果不談忄生取向的話,這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不過,他也就是恍惚了一下,挽情已矣,生活還要繼續。
來回報的是九維真仙,作為一個推演高手,他主要的任務是推演夏霓裳凝嬰前的一系列反應——之前很重要,之后就不重要了。
如果挽情不出事,輪不到他操持這些,不過生活中,哪里來的那么多如果。
馮君跟九維的關系也很好,浮想聯翩一陣,他終于消化了這個消息,沉聲發問,“夏太上什么時候凝嬰的?”
“十五天前,”九維沉吟著回答,“目前還在鞏固境界,估計還得個把月出關。”
清磯長老對此也相當關注,“那她有沒有觸發真仙的接引?”
下界凝嬰,總是會觸發很多事情——元嬰真仙在天琴位面,也不是很多。
所以下界的元嬰,說不值錢是真的不值錢,上界的真仙真的太多了,但是在凝嬰的那一瞬間,觸動了上界真仙,可以直接被接引走,后續的境界鞏固,在上界也能完成。
“好像是有千峰師叔的意念,稍微掃了一下,”九維思索著回答,“至于說師叔何意,是不是打算等她出關再接引……我也不是很清楚。”
清磯的眉頭稍微皺一皺,此前她并不是很在意赤鳳的新晉真仙——出于眾所周知的原因,這里并不是她負責的下界。
不過現在她已經來了,夏霓裳又是馮君推演之后凝嬰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該忽視此人。
想一想之后,她沉聲發話,“那算了,我找千樹師弟接引走好了。”
馮君聽得有點好奇,“你不能接引,對吧?”
“是要避嫌,”清磯長老毫不猶豫地回答,她相信對方能聽懂自己的話,“不過夏霓裳年過五百了……千峰長老估計是看不上她。”
五百歲之前凝嬰,基本可以算是天才,五百歲之后就只是“尚可”了,而夏霓裳已經過了五百五十歲,都逼近了六百那條“普通”的線。
馮君也基本聽明白了,若是等夏霓裳結束閉關,金烏再派下接引之光的話,那基本上就被打上了“不堪大用”的標簽,如果能在這時候把人接引走,就證明還是有人愿意重視她。
這是馮君推演出的第一個元嬰,他當然希望夏霓裳凝嬰之后,能風光一些,而且憑良心說,夏太上也幫過他不少忙——人不能忘本!
于是他點點頭,“既然是如此,我也愿意支持霓裳真仙,要不現在,我把你送到熾焰板塊,好方便溝通?”
“你倒是有心了,”清磯真仙看他一眼,笑著點點頭,“那好吧,我自己去是要慢一些!”
這一刻,她是真的有點慶幸,自己選擇跟著馮君來到了昆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