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益均不敢駁斥馮君的話,只能看了自家老祖一眼……您不說句話嗎?
熊家真君眼皮微垂,只當沒有看到他的眼光。
他知道自家這個后輩很優秀,思路靈活口舌便給,難得的是還有一顆大無畏的心,關鍵時候豁得出去,別看才元嬰初階,是真正的棟梁之才。
可恨對手來勢洶洶,家里竟然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像樣人物來應對,不是只知道修煉的,就是血性有余情商不夠的,熊益均算是性價比比較高的。
其實若不是修為有點欠缺的話,怎么都輪不到他,大家對他的評價,不是“出竅苗子”什么的,而是公認他是熊家再度崛起的棟梁。
可是,他確實是修為比較低,有人覺得不公,他還笑著表示,“既然是棟梁的苗子,遇到事情總要上吧?而且這種事……我也不是一定會死吧?”
他確實做到了棟梁該做的事情,也真的沒有馬上斃命,一切發展得都那么順遂。
然而,就在所有事情都要談妥的時候,對方舊話重提,要求他自裁。
這一刻,他心如死灰,心里只是在想……我還有什么地方沒有做到嗎?
然而事實上,沒有誰比熊家真君更懂得其中的關竅了:熊益均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他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優秀全部展示了出來!
如果他是個庸才,很可能對方就此就放過他——庸才或許可能會死在此前的溝通過程中,但是只要沒死,別人肯定會放過他。
但是優秀的人才就不一樣了,熊家人眼里的棟梁之才,擱給對手看的話,就是十足的威脅,越優秀威脅越大,必須要鏟除。
很顯然,在馮君眼里,熊益均就是這么一個人,優秀到他感覺必須要鏟除。
而頤玦等人并沒有表示出任何的意外,這說明他們不但對此事司空見慣,更可能的是,他們本身都有同感——這個小家伙修為低了點,但是行事真的很有章法。
熊益均能猜到,自家的真君老祖可能不會出聲幫腔,他接這件任務的時候,就仔細琢磨過——他所承擔的角色,不能說是十死無生,但是遠不止九死一生。
用地球界習慣的方式來說,就是他的存活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三左右,三十三分之一。
他知道任務兇險,但是毫不猶豫地接了下來,可是現在眼看著任務就要完成了,自己卻是因為過于優秀,反而要自裁了。
這種可能性他自己分析到了,族里也有人提示過,但是他又怎么可能因為惜身而藏拙?
就在他萬念俱灰,打算出手自我了斷的時候,熊家真君還是忍不住了,“三才道友,你族中若是有優秀后輩,因為太過優秀而被滅殺,你是否心痛?”
衛三才活得沒有對方久,但也是四千多歲了,一聽這問題就知道何指,他微微一笑,“我當然會心痛,而且會盡量阻止對方……真君您想說什么?”
“我就是請教一下,”真君笑一笑,然后沖著馮君點點頭,“馮山主,敢問一句,益均負責溝通,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沒覺得有,”馮君搖搖頭,很坦率地回答,“待人接物都沒有問題,就算最后沖我動手,也是他審時度勢做出的判斷……其實前輩您有慫恿的嫌疑。”
“是我慫恿的,”熊家真君點點頭,很干脆地承認,“責任在我,那么,為什么懲罰他?”
馮君的表情有點怪異,“責任在你……一句話就完了?您是不是對責任二字有點誤解?”
“我賠償了,”熊家真君毫不猶豫地回答,“一百極靈,我已經答應你了。”
“女子……口巴,”馮君遲疑一下,還是表示了肯定,“那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了。”
“我的責任都無所謂了,”熊家真君已經決定付出一百極靈了,說責任自然很輕松,“但是我想問,益均又做錯了什么?”
他已經想好了,對方要執意毀滅熊家天才的話,他肯定要討個說法——他礙著你什么了?
馮君搖搖頭,很坦然地表示,“我都說了,沒覺得他做錯了什么,他做得很好。”
熊家真君的眉頭一皺,“那你為什么一定要讓他死呢?”
“他不該死嗎?”馮君隨口回答,“他來的時候,就有死志了,做好了準備的。”
“有死志,不代表該死,”熊家真君真的很想生氣,“你這叫什么邏輯?”
“他原本就該死的吧?”馮君愕然地看著他,一臉的匪夷所思,“誰讓他挑頭談判來著?你熊家沒有別的選擇了,才跟我談判,他如果能全身而退,那別人有樣學樣怎么辦?”
這尼瑪都是什么道理!熊家真君好懸氣炸肚皮,他還真沒想到嗎,不是因為自家子弟太優秀,而是單單為了警示他人,就要殺掉熊家的棟梁。
我堂堂的上古熊家,子弟們竟然成為了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然而他隨手捋了一下思路,居然駭然地發現,馮君這么操作,邏輯上竟然沒有什么問題。
上古熊家在一千,也沒有少這么操作,找個理由殺雞儆猴,為的只是維護名聲,甚至是只為減少可能的麻煩。
只不過這一次,熊家的位置顛倒了一下,不再是操刀者,而變成了那只無辜的雞。
熊家真君心里暗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跟你溝通的人,可能被無故殺害的話,將來別人想跟你溝通,恐怕也要掂量一下,你這是在認為地制造溝通障礙。”
馮君卻是對他偷換的概念心知肚明,“我不是很難溝通的人,熊家無非是別無選擇了,才來溝通,尤其還在這個過程中出手……就算冤有頭債有主,這個毛病我也不慣著。”
頓了一頓,他又不以為然地笑一笑,“其實我對于跟別人溝通,興趣也不是很大,如果別人都不來溝通,我正好還省事了。”
最后一句話,不光是讓熊家真君堵得慌,其他人聽得也有點不入耳,合著你內心還拒絕跟別人溝通?包括天琴所有的修者在內,有一說一,誰敢這么自大?不想要修煉資源了嗎?
然而話又說回來,馮君是真有這個資格,如果他只掌握了推演或者公交車屬性,也許還可能有人不買他的賬,但問題是他掌握了這兩點屬性之外,還能帶人進虛空。
現在還要再加上一點:他的身后有大佬,貨真價實的大佬,隔空就能傷了分神真君!
熊家真君沉吟一下,終于心一橫,反正已經求人了,也不差再多說兩句了,“要不這樣,讓益均做你的隨侍好了,為期百年,修煉資源自籌,你看如何?”
見對方沒有說話,他又強調一下,“其實我在意的是,益均是難得的謀劃型人才,我見過不少天驕,可是他這種子弟還真少見……而且他的修為和進境,不足以對你造成隱患。”
他最擔心的是馮君懷有抹殺優秀人才的心思,既然對方的考慮點不在這里,他就不怕強調一下子弟的優秀。
馮君的眉頭皺一皺,“我確是少人干活,但是他這修為,也太低了點,還是自裁了吧。”
你這金丹中階,嫌元嬰初階修為低?熊家真君暗暗吐槽,嘴上卻表示,“我可以給他配一個修為高的族老,你一人能夠驅使熊家兩名元嬰,說出也很有面子,足以挽回影響。”
面子?馮君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搖頭,“我覺得維護面子的最佳方式,還是用對手的鮮血!”
“算了,老祖,”熊益均出聲了,他淡淡地表示,“難得談得差不多了,我的死若能令馮山主滿意,也算是值得的,您還是保留一點真君體面吧。”
“慢著,”熊家真君一抬手,就將他束縛住了,這一次,他沒有再看馮君,而是側頭看向了頤玦,“頤玦小友,我覺得天琴的戰力,不該消耗在內耗中,應該放在對外的戰場上。”
頤玦有點意外,這堂堂的真君怎么會想到找自己對話,聽到這話她表示,“你的話我贊同,但是對內動手的,正是你家的子弟,這口鍋怎么能甩到我的頭上?”
熊家真君沒有聽說過“甩鍋”一詞,但是他活了近萬年,瞬間就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他搖搖頭正色回答,“南惕的行為是百死莫贖,我也沒有甩……那口鍋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天琴正面臨對異族的征伐,不如讓他到面對異族的地方戰斗,總好過要他白白自裁。”
頤玦并不是個心腸軟的,但是做人也沒有那么冷厲,她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去異族戰場上拼命,我覺得不失為一種選擇,不過這件事,真君您應該去跟馮山主商量。”
“找你倆誰商量,不是一樣嗎?”真君為了自家子弟,也豁出去了,“只要你點頭……”
“我不可能點頭,”頤玦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這是馮山主的事情,我不會越俎代庖,而且現在進蟲族世界,也算是美差,我沒那些門路。”
“我說的不是蟲族世界,”熊家真君看著她,有板有眼地發話,“靈植道的真尊紛紛趕回來,為的應該不是蟲族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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