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槍,槍口對準白圣,整個過程寧濤只用了一秒鐘的時間。
可是他的手指卻扣不下扳機。
太多的女孩子已經沖上了祭壇,她們一個個燃燒、倒下,猶如撲火的飛蛾,明知道自己會死,可還是要撲上去。
那個剛才還想咬寧濤一口的聾啞女孩被地上的血滑倒了,膝蓋破了,可她仿佛不知道疼,掙扎著爬起來之后又沖向了祭壇。她揮舞著手臂,張大的嘴巴里發出“呀呀”的聲音。
看著她的背影,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和悲傷的感覺涌上了寧濤的心頭。他是天生的善惡中間人,懲惡揚善是刻在他骨頭和血液里的信條,可是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無辜可憐的孩子墜入地獄。他不能開槍,以精煉駁殼槍的威力,一槍過去炸不炸不得死白圣不知道,但肯定會炸死那些無辜的女孩子。
她們死在白圣的手里和死在他的手里,那絕對是兩回事。
做善人永遠比做惡人難,事也如此。天外診所惡念罪孽容易賺,善念功德難賺便是這個因,這個果。
祭壇上,青幽幽的鬼火突然靜止。那些沖上祭壇的女孩幸免于難,沒有被燒死。可她們卻像是斷電了的機器人一樣,突然就靜止了下來,一動不動。那些武裝侍衛也靜止下來,有的還在平地上,有的已經爬到了祭壇的半腰。
寧濤仍然舉著槍,可一個個子很高的女孩卻擋住了他的射擊角度,他要想一槍轟飛白圣,首先就得將那個女孩炸成一堆碎肉。
白圣從那個女孩的身后微微露出了一點頭來,用一只眼睛看著寧濤,戲謔地道:“你想殺我?為什么不開槍?哦,我明白了,你不想打死這些女孩,你是一個好人。哈哈,多么偉大啊!”
青追、白婧和殷墨藍回到了寧濤的身邊,一起面對著祭壇上的白圣。
“她們都是我忠實的信徒,我是她們的神,我讓她們死,她們就會為我獻出生命。”白圣冷笑著說道:“還記得我說過的由錢入道嗎?我讓人給她們買最貴的手機,好看的衣服,甚至是最名牌的包包。她們想要什么我都給她們,無論她們有什么樣的欲望,我也都會滿足她們。她們最后就只剩下一個欲望,那就是把她們自己獻祭給我,她們的先天無缺陰身,她們的生命力都是我的。”
先天無缺陰身,那就是處子之身。
難怪白圣所謂的信徒都是十幾歲的女孩子,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正處在叛逆期,父母老師說的話她們根本就不愿意聽。一些愛慕虛榮的女孩子更容易受到引誘,她們喜歡水果手機,喜歡漂亮的衣服,喜歡一些看上去很時髦卻又毫無用處的東西,而白圣的爪牙不斷的滿足她們的欲望,給她們洗腦,最后將她們帶到這里來。她們并不知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們會為她們的欲望和貪婪付出她們的代價,那就是她們的命!
寧濤什么都明白了,那五個聾啞女孩子并不是被綁架的,她們是自己離開學校,也難怪沒有任何犯罪的痕跡。
“而這,這就是我的由錢入道,這世間靈氣匱乏,而我不再需要靈氣來俢練,我有錢就夠了!哈哈哈!”白圣放聲大笑,“而這才剛剛開始,將來我會擁有成千上萬個這樣的信徒!”
寧濤的心里怒火燃燒,他的惡面正在蘇醒。
殷墨藍壓低了聲音,“那個祭壇之中有一個法器,那條毒蛇所說的由錢入道,可能是通過它來完成的。你救不了那些女孩子,她們已經沒有靈魂了,開槍啊!”
寧濤的右手食指動了一下,可是最終還是沒能扣下扳機。
那些女孩子或許都是愛慕虛榮,叛逆和貪婪的女孩子,可是她們畢竟才十多歲啊,她們根本不懂事,她們不過是拿了一些滿足虛榮心的東西,難道她們就該死嗎?
“你殺不了我,倒是你今天得死在這里,你看這是什么?”白圣抬起了他的右手,他的拇指和食指指尖捏著一根天藍色的銀針,正是十日前寧濤扎在他胸膛上的那一根天針。
寧濤冷冷地道:“當日沒殺了你,這次必殺你!”
白圣從那個女孩的身后現身,忽然伸手扒開了白色長袍的胸襟,他的胸膛頓時裸露了出來。他的胸膛膚白如雪,并沒有被天針惡疾扎過之后留下的腐爛疤痕。
“那一針應該是你最強的手段,那一次你還真是威脅到我了,可你知道嗎,你那一針沒能扎死我,卻害死了二十個女孩。她們本來還不用死,你那一針讓我受了重傷,我就只有吃掉她們,用她們的血肉和生命力來療傷。”白圣陰惻惻地道,嘴角也露出了一絲邪笑。
青追破口罵道:“你放屁!”
白圣嘴角的那一絲邪笑消失了,“你也該死!殺了他們!”
幾個持槍的武裝侍衛突然間“睡醒”了一下,抬起槍就準備射擊。
卻不等有人開一槍,寧濤手中的駁殼槍槍口一偏,右手的食指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槍聲響起的一瞬間便是一個劇烈的爆炸聲,幾個槍手一秒鐘之前還在,可一秒鐘之后卻成了一堆分不清楚誰是誰的碎肉!
爆炸的能量沖擊波撼動了洞窟,頭頂掉了好幾根石鐘乳。
白圣頓時色變,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寧濤手中的兀自冒著硝煙的駁殼槍。
不只是硝煙,那支駁殼槍上還冒著如絲如縷的靈氣,槍身之上的黑白花紋猶如活的一樣,給人一種風中河流一般的感覺!
衡量法器的標準是什么?
寧濤不知道,但就他煉制的這支駁殼槍即便不是法器,距離真正的法器也差不了多少了。
砰砰砰!
還是有槍手開了槍。
殷墨藍舞動繡春刀,他的身前有人有一只高速旋轉的盾牌,密不透風!
叮叮叮!
射向殷墨藍的子彈全被擋了下來,掉在了地上。
白婧和青追身形一晃,快若疾風,再次停頓下來的時候,地上已經多了兩具槍手的尸體。
這一戰,不是白圣死,就是她們亡!
干掉兩個槍手之后,白婧和青追一路殺向了祭壇,那些沒槍的僅持著血色棒子的武裝侍衛擋者披靡!
卻不等她們沖上祭壇——
祭壇突然傳出了甕鳴聲,一個看不見的能量震蕩波以石砌祭壇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青追和白婧首當其沖,一口血噴出來,身體斷線風箏一般往后飛去。
寧濤兩步飛奔一躍而起,展開雙臂,將白婧和青追接住。就在他的雙臂攬住她們的腰肢的那一瞬間,他的雙臂好像接住了兩顆飛射的炮彈,那恐怖的力量差點讓他的手臂脫臼!
特種靈力啟動,靈力氣囊不僅包裹住了寧濤的身體,也包裹住了青追和白婧的身體。
寧濤的后背重重的撞在了一面石壁上,堅硬的石壁赫然出現了龜裂紋。
寧濤也噴出一口血來,可他噴血通常不是受傷,而是釋放身體內部的壓力。這一口血噴出來,他整個人都輕松多了。青追和白婧在特種靈力的快速治療下,剛才的震蕩傷害也減輕了許多。
如果不是寧濤這一飛身攔截,她們要是撞在石壁上的話,肯定會重傷!
又是一聲嗡鳴。
石砌祭壇突然寸寸崩裂,一塊塊石料被震成石粉,稀里嘩啦的往下掉。
一團青幽幽的鬼火從快速崩塌的祭壇之中迸射出來,那些來不及沖上來戰斗的武裝侍衛,還有那些女孩子就像是放在火堆中的紙人一樣,轉眼就被吞噬了,化為灰燼!
白圣在青幽幽的鬼火之中雙手握拳,仰頭,他的嘴里突然傳出了一個詭異的尖叫聲,“咿呀——”
這聲音比海豚的聲音還尖銳。
石粉怒潮一般向四面八方沖擊過去,每一粒石粉就像是彈弓發射出去的石彈!
寧濤猛的趴在了白婧和青追的背上,將她們壓在身下。
殷墨藍被掀飛到了石壁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落點就在寧濤的身邊。他滿臉是血,衣服也破爛不堪。他看寧濤的眼神帶著一點幽怨。
石砌祭壇消失了,一只大甕顯現了出來,通體慘綠,非金非瓷。這洞窟之中沒有風,可它好像被風吹著,時刻都在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那感覺就像是甕里裝了成千上萬個孤魂野鬼,他們哀嚎,他們詛咒一切!
白圣站在大甕邊沿,青幽幽的鬼火在他的身后燃燒著,慘綠色的妖氣圍繞著大甕舞動。
“噬靈甕!”殷墨藍脫口叫了出來。
白圣陰惻惻地道:“沒想到你這鄉下武妖還認得噬靈甕。”
殷墨藍撐臂爬了起來,“噬靈甕,十大兇惡法器排行第十,我不知道它的出處,可我知道它的器靈特性。它有滔天的怨念,能生九幽鬼火。它不但吃人,還吃魂,它吃的人和魂越多,它的器靈就越強。這東西天地都不容,你竟然用它來俢練!”
“天地?”白圣突然怒吼道:“我與這天地勢不兩立!而你們,你們都得死!”